《梦微之》鹿千水

3、U3

　　一晃眼就到了要进宫赴宴的时候了。

　　钱梦许换上衣服，由着美景捣腾。由于她过于兴奋导致今儿没有午睡，现下奄奄的。钱梦许阖上双眼，在她快要一头栽下去之前，美景终于弄完，扶她起身。

　　钱梦许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轻微晃动了一下脑袋。这仙鹤鸣看着没什么重量，戴头上后还是挺重，钱梦许如是想着。

　　等她迈开步子，扶她的人换成良辰，她挺直腰肢，扬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伸着脖子走到府门口。她在大门口见着了自己一家人，但不知为何大家皆面色沉重。

　　钱梦许疑惑着开口：“父亲，母亲可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何你们脸色都这么不好？”

　　钱裕佑摇摇头：“无事，今日赐婚之时你稳重些。”说完带着钱冉暮上了第一个马车。钱梦许虽心声疑惑，但见父亲这般着急离开样子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她只得跟着钱母上了后一辆马车。

　　马车开始行走。走了一会儿，钱母坐近钱梦许，她拉着钱梦许的手，眼角微红。钱梦许皱起眉头，低声说着：“母亲怎的哭了？放心吧母亲！我无事的，我愿意嫁给侯爷的。皇上赐婚我愿意的。”

　　钱母听完这话原本只是泛红的双眼渐渐有了水雾，她拿手帕一角轻轻沾蘸着眼角的泪水，不让眼泪流下花了妆。

　　钱梦许见着场景很是心急：“母亲你别哭啊，去北境还是不去北境我都不后悔的。我愿意嫁给苏凯风。您不也说他是个好归处吗？”

　　钱母不说话，只深深看了钱梦许一眼，闭眼叹了口气，靠在了软垫上。任由钱梦许说什么也不睁眼。

　　到了宫门口，马车是进不去了。

　　钱家一家人下马车，钱裕佑带着钱冉暮与钱母打过招呼后向着男宾道走去。钱母也带着钱梦许踏上女宾道。

　　钱梦许虽怀揣着疑问但走在路上依旧昂首，高傲的进了宫。

　　苏凯风在宫门口就看见钱家的马车，去戍边多年他早已不记得曾经跟在飞云身后的小妹妹长何样貌了，但却听闻皇上要把她赐婚于自己，昨儿又明确的拒绝了飞云，就是不知他是否告知钱家小姐。思索着就多留意了钱家马车。

　　他见钱太傅与钱夫人交谈离去后，钱夫人在的马车上一粉衣妙龄女子下了马车。只见她挺直腰肢，由婢女扶着进了宫，高傲的像一只白天鹅。

　　苏凯风见着画面也无从得知钱冉暮是否告知。毕竟这京中的人个个都像人精一般，全然看不懂。

　　经过一系列事，终于落座。

　　由于男女分席，钱梦许自昨日见过苏凯风后就再也没遇见过，她在人群里找他，希望能看见他。可惜天不遂人愿。

　　一番歌舞后，皇帝终于开始说正事，他唤苏凯风上前，赞誉着他的功绩。

　　钱梦许等了许久终于再见他，满眼只有激动与痴迷。耳畔响起的是各家小姐嫉妒的话语。钱梦许看着眼前优秀的未来夫君，听着周围小姐惊羡的话语，她不自觉的又挺了挺腰肢，嘴角微微上扬，抬高了头颅。

　　等皇上一番场面话说完，终于到了钱梦许最期待的环节。

　　皇上赐上一杯酒，待苏凯风喝完，他开口说道：“旋之你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到了该娶妻的年纪，朕在京城富家小姐里挑选一圈还是觉得钱家嫡女梦许最适合你，朕今日便为你与钱家女梦许赐婚。”

　　钱梦许听着皇上的话笑容不自觉的放大，伸出手搭在良辰手臂上，就待皇上换她便起身谢恩。

　　但是还不待她高兴，苏凯风急忙跪下，语气急切道：“陛下，万万不可！臣不能娶钱姑娘。钱姑娘温婉可人，臣自知配不上她。况臣在北境已有心悦之人，臣已答应了会迎娶她，臣知陛下金口玉言，但陛下定不愿臣变成一薄情寡义之人，愿陛下理解，臣恕难从命。”

　　皇上眉头紧锁，没想到苏凯风会当面拒婚，有些温怒。

　　钱梦许搭在良辰手臂上的手不禁捏紧，后槽牙紧紧咬在一起，先前的春风得意已不复存在。钱母担忧的看着钱梦许开口道：“清微。”钱梦许只摇摇头。

　　良辰见自家小姐面色这么淡定要不是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越收越紧，她都要以为钱梦许毫不在意，之前的兴奋全是装的，但良辰没有面不改色的本事，见苏凯风拒婚面色不禁涨的通红。钱梦许松开捏紧的手，放回自己腿上，轻声细语道：“良辰放松，别掉了面子。不就被拒婚了吗，姿态还是要摆正，学的礼仪不能废，这本就是八字一撇一捺都还没有的事，若我们急了，显得我们多么在意，反而掉了面子。你听听现在这些世家小姐的话，哪个不是在看笑话，你我的姿态现在是最打紧的。”

　　良辰听完深呼吸两口气，挺直腰肢，目视前方。

　　钱梦许见良辰缓过来，低声继续说道：“且皇上还未下定论呢。”

　　大殿一片寂静，都等着皇帝说话。

　　许久皇帝再次开口道：“那北境女子能有朕给你挑选的钱家女好？”

　　苏凯风早料到皇帝会如此问，腹稿打了几次，一听见这一问题，不带丝毫犹豫直接开口道：“那女子许没有钱姑娘貌美，没有钱姑娘家世好，但臣喜欢她，她温柔，善良，她曾陪伴了臣最孤苦的时光，臣心悦她，也只会心悦她一人。”

　　众人见苏凯风这么流利的对答皆以为他爱惨了那个姑娘，无人质疑此人的真假。刹时所有人看向钱梦许的目光都带了些同情。

　　皇帝本在大殿上被驳了面子就心生恼意，见他还不知悔改心中更是震怒，语气不善道：“朕给你赐婚还是错了，既然心悦迟迟不迎娶，朕早已告知钱家此事，你驳了这事也该给人钱家女一个交代。喧钱梦许上前。”

　　钱梦许想着早上自己还应承着各位夫人小姐的赞誉，现在回想起来只感觉自己面子全无，普一听见皇上唤自己内心是极度抗拒的，但她不能不从，她不能像苏凯风一般抗命，她没有显赫的军功，她抗不起。

　　钱梦许深吸一口气，重新浮上笑脸，搭着良辰的手站好走向大殿中央。她跪下向皇上行礼：“臣女参见陛下。”

　　待收到皇帝让她起身的信号后她站起身，低着头，缓缓开口道：“回皇上的话，臣女无需苏候爷的交代。苏侯爷情真意切实属难得，臣女也不愿做那破坏姻缘之人，成人之美实乃臣女之幸。苏侯爷神武，若得，是臣女之幸，臣女必当竭自己之能母凭子贵。若不得，臣女也只能祝苏侯爷余生安康。婚嫁一事本着天注定，如此这般看来是臣女与苏候爷无缘了。”

　　苏凯风本垂着头，听见这话忍不住抬头，只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在窗边笑容晏晏的小姑娘，那一笑魂牵梦萦了他许久，如今苏凯风觉着自己拒婚着实莽撞的厉害。

　　皇帝见钱梦许都如此说了，这个亲事只得作罢。

　　钱梦许和苏凯风互行一礼后回了自己的座儿。

　　后面宴会歌舞依旧。

　　钱梦许刚一落座，钱母拉着她的手，什么话也不说。钱梦许现在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自己父母和哥哥在隐瞒什么，她淡淡开口道：“母亲，你们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是一个肯定句，钱母一愣，点点头。

　　没多久一些小姐端着酒杯来找她，美名曰关心她实则就是想看笑话。说来说去就那几句话“梦许啊，你别伤心，看不上你是那苏侯爷没眼光。”，“梦许，那苏侯爷看不上我们京城的娇花，偏爱北境女子，定是他不解风情。”…钱梦许一一应付着。一直到宴会结束，钱梦许才得一息喘息。

　　苏凯风由于拒亲的缘故，那边都闹腾开来。耍的好的几个皆质问他让他魂牵梦萦的是谁，见无果又围着钱冉暮讨论他妹妹如何勇敢云云。

　　钱冉暮见自家妹妹在大殿上的表现很是惶恐，他知道自己妹妹是什么德行，在外面一定要营造自己的人设，只有回了家才会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事，因而他对众人的话不甚关心只一个劲的想回家。

　　终于等宴会结束，钱家人以钱冉暮为首走的飞快，钱梦许为了不让人看出悲伤，落人口舌，只能踩着莲步向宫外走去。

　　苏凯风也跟着钱家人的步子离席，想去拦下钱家马车，亲自道个歉。

　　但是一般这种越是想碰见的事越不会发生，苏凯风落后钱家马车一步。

　　钱梦许一进马车就俯在钱母怀里痛哭，也不管妆是否会哭花。许是她哭的太过伤心，绝望，钱冉暮在马车停下后抱着钱梦许回了房间。

　　钱梦许看着跟着一路进来的父母，哽咽道：“父亲，母亲，我怎么办啊。我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被当众拒婚，我日后还怎么嫁人啊，还会有人提亲吗，我本就不小了，能选的夫家也不多了，现下又出了这档事，我该怎么办啊。”

　　不待钱父钱母回答，钱冉暮就抢先开口：“谁敢笑你，谁笑你我就打谁。”

　　钱梦许听了这话哭的更伤心了：“京城这么多人，堵一个容易，可堵悠悠众口谈何容易。”

　　钱裕佑叹了口气，是站在一旁，钱母走上前抱着她亲拍她的后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寂。

　　整个屋子除了钱梦许的呜咽声再无旁的声音。

　　钱冉暮上前：“别哭了，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没有人理他。

　　待钱梦许哭累了，她从钱母怀里起身，道：“父亲，母亲，兄长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话闭她把所有人推出去然后让美景伺候着更了衣，躺在床上，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