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先锋》苍山赋雪

40、匕首暴露

　　两人心心念念的姜枝本人已经到了超市楼下——那根钩绳所在的位置。

　　她把装有药品的塑料袋系在手上，拉住绳子扯了扯试探一下牢固程度，确认没问题后双手交错握住绳子，脚踩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凭借惊人的臂力顺着爬上了二楼。
　　落地后，她从卫衣前的口袋掏出来匕首还有一支……箭。

　　箭头处的金属部分还沾着已经凝固的丧尸血。

　　姜枝本想先下去，但又想到二楼的厕所就在隔壁，清洗一下也花不了一分钟。于是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药品和箭支推开门往隔壁走去。

　　超市的厕所是公共的三个隔间，外面就是洗手台。
　　超市里相对还是很暗，但她没带手机，也只能慢慢地凭借记忆往前摸索。

　　拐进昏暗的室内，她把药品放洗手台上，拿着箭的手刚触碰到冰冷的水龙头，不动了。

　　几乎是她停下来的同一时刻，隐蔽处那道仿佛实质般冷冽估量的视线突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悍然逼近的矫健身躯！

　　姜枝悚然一惊。

　　转身已经来不及了，电光石火间，她抓住箭的手一松，弯曲蓄力以肘部向后发出一击，却被稳稳地架住。

　　是丧尸还是人？
　　大脑飞速运转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她意识到身后的手臂试图锁住她的脖颈，来一击能让人迅速失去意识的绞杀，当机立断往后一仰，双脚蹬在洗手台上，借反冲的力道带着身后那人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很恐怖的是，这样的力道都没能让那人发出一声痛呼或是闷哼。
　　但禁锢住她的手臂却因震痛微微松了一边。

　　姜枝趁机挣脱出左手，迅速扭转身体，匕首裹挟着狠厉的劲风划过，在黑暗中尖锐的银刃只须不到一秒就要血溅当场。
　　那人显然察觉到危机，瞳孔一缩，收回手侧身险险避让开这见血一击。

　　姜枝乘胜追击。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内缠斗了几个回合，在一次格挡后两人双双后退几步站定。

　　就这么对峙了十来秒。

　　姜枝面无表情地叫出他的名字：
　　——“汲倬云。”

　　*

　　“你的匕首不错。”

　　斜靠在货架旁的男人意味不明地说道。

　　在暂时停战后，姜枝先把药品带下去交给赵明殊，然后再次回到二楼。
　　二楼的灯在她返回时就已经被打开，此时两个人的状态都被对面看在眼里。

　　和上次见面相比，姜枝换了一件墨蓝色的卫衣，上面有几滴不太明显的、凝固的深红血迹，看起来像是被溅上去的。
　　不知道在分别的几个小时内经历了什么，她的神情更加冷淡和疏离，甚至……充斥着某种汲倬云很熟悉的攻击欲。

　　同一时间，姜枝也在默默估量着他的状态。
　　更加暴戾和危险的气息……
　　联想到刚才下去的一路上，她遇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但也有一些陌生的。而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眼神都如出一辙的疲惫和警惕，全身的状态也明显是那种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后的麻木，甚至有的手臂、腿部都受了不轻的伤。

　　看来在这段时间里，男寝那边也发生了一些超出汲倬云控制的事情。
　　两人相当默契地略过了对方明显不妙的经历不提。

　　听到男人的话，姜枝低头看了眼因为意外被打断清洗过程，现在还脏兮兮的匕首。
　　她左右看看，刚好湿巾纸就放在附近，于是走过去扯了几张，开始擦拭起来。

　　汲倬云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把匕首上。

　　姜枝表情平淡地开了口：
　　“我在乐园超市杀了一只丧尸，这只匕首是从他身上找到的。”
　　“校园卡上有他的名字，汲枫言。”

　　汲倬云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那张因为眉骨突出、轮廓过于清晰而显得冷峻阴沉的脸笑了起来。

　　“他被你杀了？”

　　“变成丧尸就算了，还死在一个学生手上，真是有够窝囊的。”
　　男人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感叹道。

　　姜枝问：“他是你的兄弟？”

　　“不错，”汲倬云点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

　　姜枝用掉最后一张纸，把匕首揣进兜里，问他：“这把匕首需要还给你吗？”

　　系统：【如果他说需要，你真的会还回去吗？】
　　姜枝：【客气一下而已。】

　　“那倒不用。”
　　汲倬云道：“这是你的战利品。”

　　他顿了顿，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
　　“周岚告诉我你们队伍只有三个人？”他看到女生瞬间变化的眼神，笑了笑，颇有些安抚意味在里面，“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不过有个建议……之前的邀请，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周岚就是之前那个光头。在姜枝回来之前他们大多在二楼活动，只有光头曾下去一楼查看，然后和赵明殊二人碰了面。

　　其实从现实的利益出发，他们两队结盟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但是姜枝实在不想和汲倬云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
　　他就像是一匹恶狼，一旦见到新鲜的血食就会撕下斯文的表皮，露出疯狂暴戾的本性。
　　姜枝并不想在面对强敌的同时，还要时时刻刻担忧来自队友的冷枪。

　　她摇了摇头。

　　汲倬云并不意外，但也不愿轻易放弃，姜枝的身手和头脑确实对他很有用也值得他多费心思，毕竟对待有能力的人，他一向很宽容。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他突然想到什么，“如果是因为我之前对你的态度，我可以向你道歉。”

　　【我~可~以~向~你~道~歉~】
　　【瞧瞧这纡尊降贵的态度，多令人感动啊。我都要痛哭流涕感激涕零恨不得替你答应他了呢。】

　　姜枝没理系统的阴阳怪气，她心系赵明殊和安静二人，也没心思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想随随便便应付他。
　　“我们团队已经相处了很久，对彼此也非常了解，并不希望有陌生人加入，也没兴趣再磨合。”她说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很好。”

　　汲倬云笑意渐消。虽然不是有意，但他那张脸天生凶相，一旦不笑就会非常有压迫感。

　　“如果你坚持的话，好吧。”他这样说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姜枝冲他点点头，转身就走。
　　汲倬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道：“这是你第二次拒绝我。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

　　女生没有回头，连一丝一毫的停顿都没有。
　　冷淡的嗓音飘到他的耳边。

　　“那就别再给我拒绝你的机会。”

　　*

　　安静说：“我们现在暂时安全了，是吗？”
　　赵明殊点头。

　　她继续道：“但是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得太久，如果等不来救援，我们大概率还是要离开这间超市、甚至是离开学校的，对吗？”
　　姜枝沉吟几秒，点头。

　　“那你们会抛下我吗？”
　　这次两个人同时坚决地摇头。

　　安静好像从她们的反应得到了什么莫大的鼓励，终于鼓起勇气提出要求：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赵明殊一头雾水：“开始什么？”

　　“教我啊！你们答应过的，要教会我……”她认真又谨慎地吐出剩下两个字，“杀人。”
　　赵明殊的脸色难看起来，看了眼姜枝，意思是谁承诺的谁负责解决。
　　姜枝：“等你的身体……”

　　她没说完话，安静就急切地拉住她的手往自己头上摸，恳求地看着她，“我好了！已经不烧了，你摸！”
　　姜枝只好咽回原来的话，改口道：“等明天吧，明天我再教你。”

　　安静生怕她哄骗自己，看了眼时间赶忙追问：“明天是什么时候？马上七点天就要亮了，是天亮之后就教我吗。”
　　姜枝纠正她，“那叫今天，而且是教会你战斗和自保。杀人……只是必要时不得不采取的一种手段。”

　　安静得到保证，敷衍地点点头。反正等她学会了，想干什么也没人管得了。

　　“这支箭是哪来的？”赵明殊终于有时间提出自己的疑问。
　　姜枝把之前的事简单地描述了一遍。

　　安静呆愣愣地看着她，“原来感冒药是在外面找的……她骗我说你在楼上拿的。”
　　姜枝赶在赵明殊开口嘲讽之前解释道：“超市只有用于外伤的碘酒和胶囊，没有退烧和消炎药。”

　　安静“哦”了一声，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这段时间她经常这样动不动就开始发呆思考，两人也没放心上。

　　“你看清楚了吗？射箭的那个人。”赵明殊眸中闪过思索的神采。
　　比起因为某种阴影不太乐意再接受新队友的两人，赵明殊却截然相反。她并不排斥，反而相当期待更多更强大力量的加入——当然，汲倬云那样的还是不必了。

　　姜枝：“应该是两个女生，一高一矮。矮个子的有点眼熟，记不起来了。”
　　赵明殊若有所思：“不急，只要在这附近，她们一定会来找食物。我们迟早会碰见的。”

　　*

　　时间倒回之前。
　　陶桃激动地在窗口边做着现场直播。

　　“我看到她了！那身材，那气场……”
　　“她转过来了，我看清她的脸了！没没没没没错！真的是上次那个学姐！”

　　—— 傅青鹤面无表情地拿了一支箭开始瞄准。

　　“啊，学姐真是太帅了！”

　　——傅青鹤放下弓，觉得她口中的学姐肯定不是自己。

　　陶桃更兴奋了：
　　“哇，她看过来了！她肯定是认出我了？！我们那天的见面那么深刻！”
　　“她把箭拿走了！”

　　——傅青鹤用弓敲了下她的头，神情依旧清冷。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