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先锋》苍山赋雪

29、临时合作

　　赵明殊刚一落地，就警觉地取下撬棍，屏息四顾。

　　微弱的灯光照映下，这间储物室里安静且空无一人，门虽然开着，却没有一只丧尸的身影。
　　她微微松了口气，上前两步轻轻地将门关紧，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落地声。

　　是那五个男人中的一个。

　　她点头示意安全后就不再说话。
　　赵明殊环臂退至柜旁，眼见着他们几个同伴已经接二连三地借助绳子爬了上来，却迟迟不见那熟悉的身影，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在第四个男人，也就是最显眼的那个光头上来后，她不再犹豫，快步走到窗前探头去看。
　　脸顿时就是一黑。

　　旁边光头疑惑地看她一眼，也探头往下去看。
　　就见他们老大，正一脚踩在那另一名女生的肩上，一边慢慢悠悠地抓着绳子往上使力。

　　光头：“……”
　　眼花了吧，这欺负女生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老大？！

　　赵明殊在瞥见姜枝毫不在意地拍拍肩膀后再也忍不住，然而狰狞的脸色下一秒就僵在了脸上——

　　汲倬云穿的是一身墨黑色的风衣，在他身手利落地往上窜的时候，那件风衣的下摆也随着动作掀起，露出了……
　　露出了一把漆黑的、款式和模样都相当眼熟的匕首。

　　她瞳孔巨震。
　　下意识看向了站在原地，仰头张望的姜枝。

　　姜枝明显也发现了。

　　两人一个在楼下，一个在楼上。相隔一段距离，其实没法看清对方的神情，但在此刻却奇迹般地领会到对方那空白中又带点惊恐的表情。

　　汲倬云攀爬的速度比前几个快上许多，不过数息间就已经快到窗口。

　　赵明殊趁他发现异样之前连忙收敛了神色，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去，开始疯狂地回忆惨死在姜枝手中的那只丧尸。

　　容貌、容貌——看不清，变异后都是清一色的青白僵硬脸，只能从身高和打扮上看出是个高个男人。
　　和汲家有关系的男人……

　　汲家这一代有几个人来着？汲倬云排行第三，下面有个便宜妹妹，上头还有个大姐和二哥。
　　汲家老二好像、也许、大概——是和他弟同校来着？！

　　再忆及那个印象中温和有礼的汲家大姐去世后，圈子里传出的涉及姜枝她姐的某些流言……
　　赵明殊险些维持不住平静的表情。

　　就在她大脑乱成一团麻花之际，姜枝已经最后一个到达了二楼。

　　她上去的时候，看见几个在下面还空着双手的男人已经拿出了各自的武器。
　　短小的匕首、削尖的金属筷子……虽然只有极少数称得上正式的武器，但也很不错了。
　　尤其是那根底部加了柄，中间刻意挖出凹槽，前端尖锐得惊人的筷子，让她尤其多看了两眼，若有所思。

　　这时，汲倬云开始安排几人。由于少数服从多数，这两人还是后来的，他习惯性直接拿过话语权，

　　“你们两个——”

　　他视线在赵明殊手上一扫，又瞥向姜枝，见她两手空空，皱眉问道：“你没武器？”

　　姜枝：“……”
　　赵明殊：“……”

　　有倒是有，就是不大方便拿出来。不然怎么解释？
　　你哥变丧尸被我打死了，他的匕首就算我的战利品了吧？

　　饶是情商低如姜枝，也觉得这个时候不太适合说这些。

　　她面不改色地回答：“有啊。”从冲锋衣兜里掏出一把美工刀来。

　　几人看着那把薄薄的刀片，一时陷入了沉默。

　　汲倬云顿感无语，对他们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更是临近崩塌，但人都已经上来了，总得发挥点作用，哪怕用命去填。
　　他不再关注这两人，而是稍稍调整了一下，没有按照前几次分组，令同行的四人分成三组。他自己一组，光头周岚带一个，另外两人分别带姜枝和赵明殊。

　　带姜枝的是个平头青年，浓眉大眼，面向颇有点凶悍。但人还不错，见这两个是女生，其中还有一个和老大是旧识，便小声告诉她们：“不用怕，老大提前做了轨迹规划的，你们一会儿跟紧我们就行。”
　　姜枝点头，轻声道了句谢谢。
　　她看出赵明殊想把撬棍交给她，对她摇头示意自己可以自保。赵明殊犹豫片刻，想起那场毫无悬念的对决，还是选择相信她。

　　简单地整理一番，确认手脚裸露的地方都被包裹严实，尤其是极有可能和丧尸接触的双手，都带上了足够皮实的手套，他们准备开始行动。

　　离开前光头瞥了眼和她俩搭档的那两人，低声道：“管好自己啊，别组个队把命搭上了。”
　　二人都听懂了他言语中的警告，讪讪不已。

　　房间外面灯光昏暗，不算特别亮堂，但足够看清周围了。汲倬云率先取下那把做工精良的匕首，推门而入。光头带着另一人紧跟着进去。
　　能看出他们提前对这间超市的地形做了深刻的了解。几组人进入超市二楼后，就默契而熟练地兵分四路，在层层货架的掩护下，按照自己的路线小心地往前探索。

　　姜枝背对着带她的平头青年，两人间隔着约半米距离，缓慢而安静地往前挪动。

　　平头哥警惕地握着武器，全身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注意着周围一切可能造成威胁的东西。只是和陌生人搭档还是让他不大放心背后的安全，时不时往后瞥去一眼。

　　相比之下，姜枝虽然也十分警觉，却没有特别紧张。在下一次转弯时她瞥见一旁货架上的东西，无比自然地伸手顺走，同时将那把对战丧尸基本起不到作用的美工刀塞进兜里。

　　在一片死一样的沉寂中，突兀响起的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响让专注紧绷的几人都是一抖。
　　然而接下来又恢复了寂静，并没有传出人的惨叫或是呼救。这让平头青年松了口气。
　　因为这说明被干掉的是丧尸，而非自己人。

　　他没敢有丝毫放松，仍然保持着姿势前进。
　　接下来，附近又断断续续有了几次动静。好在他们同伴遇到的丧尸大多都是单独行动的，因此才能迅速击杀，而且没有发出大到能吸引楼下丧尸的动静。

　　在又一次转弯时，平头青年按习惯谨慎地探头去看，下一秒握着武器的手突然一紧。

　　坏消息，就在他俩前方站着一只丧尸。
　　好消息，这只丧尸是背对他们的，而且一动不动，并没有发现他们。

　　他朝同样探头过来的姜枝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自己则尽可能放轻了动作走过去，拿着改造后足以当盗版军刺用的金属筷子，缓慢地将闪烁着寒光的那头举起——

　　金属刺破皮肤，深入肌理的声音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保险起见，他用带着手套的手死死勒住那丧尸的脖颈，迫使其无法挣扎也无法发声，另一只手则将筷子拔出、插进，重复数次后才小心地将尸体放倒。

　　平头青年甩了甩筷子上的血，平复了下剧烈的呼吸。刚要转头招呼队友，却在抬头那一瞬间瞳孔骤缩！

　　不知何时有两只丧尸竟从他们前面那排货架绕过，正狰狞地朝他龇牙，大有下一秒就要扑上来的架势。
　　刹那的惊惧后他匆忙闪避，撞到左侧的货架发出砰一声闷响，幸运的是那层货架放置的是毛巾袜子等物品，没有掉落也没有发出太过巨大的声音。

　　面临突发情况他顾不得那么多，一把薅过最近那只丧尸的头发将其抱摔在地，用膝盖顶住他的后颈，手上的筷子毫不犹豫地插进它的大脑。
　　由于情况紧急没有蓄力，这次尖锐的刺身只浅浅没入了一少半。
　　而且这只丧尸的力气超乎寻常的大，被后脑的疼痛激起凶性变得愈发狂暴，挣扎中竟然硬生生将骑在背上的青年掀翻。

　　他暗骂一声，手忙脚乱间还未将反扑的丧尸制住，另一只已经低吼一声，饿狼般扑了上来。
　　霎时他后背汗毛倒竖，惊恐瞪大的瞳孔里倒映出那张可怖的青白面孔和流淌着涎水的嘴。

　　死亡近在眼前。

　　电光石火间，他只来得及捕捉到耳畔被带起的一阵凌冽的风。

　　一抹黑色的身影以一种凌厉悍然到不可思议的姿态冲上去，眨眼间便干脆利落地撂倒两只丧尸。

　　他有些怔愣地眯起眼，只能勉强看到那女生握着什么东西，如他之前一样深深地扎入了那只丧尸的脑子里，只是来不及给它更致命的一击，转身对上了正好从地上爬起的另一只。

　　平头青年还没从那瞬间的震撼中回过神。
　　直到女生再次将那仅剩的一只丧尸面朝下按倒在地，偏头向他伸出手。他才恍然大悟般将改造版军刺递了过去。

　　如果说刚才的搏斗他没能看得清楚，那么这次的动作则清晰无比地映入了他的眼底。

　　包括那毫不迟疑的狠厉击杀、没有一丝害怕仿佛刻在脸上的漠然神情，和潭水般深不见底的眼眸……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眼前的人是带领他们从宿舍杀出一条血路的汲倬云。
　　而不是一个他以为的，或许有些自保能力，但始终只能躲在男人身后的普通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