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先锋》苍山赋雪

20、空中营救

　　中心体育馆所处的位置相当微妙。

　　从整体来看它大致位于整座大学的中心，在南北两区的交界线处。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是北区的超市还是南区的超市，都与之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昨天二人到四楼的器材室四处搜寻了一番后，找到了一些可能有用的东西，这两份专门用于速降的器材设备就是其中之一。

　　原本她们还有从一楼逃出去的想法，可就在两人上四楼后没多久，就看到更多的丧尸嘶吼着冲了进来。好在她们及时藏进了一间器材室待了一晚，又在早晨小心避开丧尸来到了体育馆最顶层的天台。

　　一楼徘徊着的丧尸实在太多了，即使傅青鹤可以用箭射杀一些，也很难带着陶桃一起逃出去。况且她们已经一天没有吃喝，再这样下去肯定熬不了几天的，所以就想出了现在的办法。

　　傅青鹤对此倒是颇有经验，关键只是陶桃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天台的大门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但她们隐约还是能够听到断断续续的惨呼声，嗅到几抹刺鼻的铁锈味……

　　绑在栏杆上的安全绳被拉紧。

　　陶桃手心出汗，整个人仰倒，身体与墙面几乎成九十度，努力克服悬空的恐惧，左手死死抓住控制方向的绳子，放置腰间的右手则试探性地一松又立马握紧。

　　虽然速度较慢，但她确实是在下降着。

　　重复几次后她逐渐找到了规律，心中也不那么害怕了。

　　这时傅青鹤收拾好了要携带的工具，在上面看着她已经大致适应了，就背上箭筒和挎包，左手持弓，利索地将静力绳穿绕过八字环，确认主锁等设备装备正确，便抬腿跨过栏杆，位于陶桃左侧，面向外墙，熟练地后仰，放任绳从右手缓慢匀速地滑过。

　　陶桃已经到了外墙的最下端，但距离地面仍有很长一段距离，下面就是完完全全的悬空了。她双脚踩在墙面上，有些胆怯地看了眼下方。

　　傅青鹤比她晚下去，但速度比她快，此刻已经到了她左侧头顶的位置。

　　“右手松一点，慢慢往下放。”
　　她在上面指导不知该怎么做的同伴，“弯腿用膝盖顶住墙，对，往下放，别碰到头。”

　　陶桃虽然紧张，但还是按照她的话，谨慎地用膝盖顶着墙，慢慢往下挪。

　　还不等她挪完，就听见耳边的风声，下意识偏头。

　　傅青鹤已经降至她的身旁，双脚分开踩在墙面，双膝微微弯曲，用力一蹬，同时右手完全松开，整个人就灵巧地荡了出去，等重新荡回时已经下降到墙以下的高度，完美地避开了撞墙的可能。

　　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的完美炫技！

　　还在像蜗牛一样慢慢挪动的陶桃同学：“……”

　　没事，她虽然姿势难看，但好歹安全嘛。

　　她准备咬牙继续。
　　谁知就在要收回目光的那一秒，不经意瞥到的一幕让她瞳孔骤缩，瞬间袭来的惊恐让她一下踩空，头砰的撞上了坚硬的外墙。

　　“啊！”

　　傅青鹤右手一紧，原本迅速下降的动作骤然停止。

　　她悬停在空中，因为左手拿弓没法调整方向，只能一边随惯性转着圈一边抬头去看发生的意外情况。

　　陶桃维持着脸朝墙的动作。她刚才试图转过头，但不幸的是刘海在刚才不小心卷进了绳索之间，死死卡住，任她怎么动都没法挣脱。

　　她一急，也顾不得头发了，连忙提醒出声，语速极快。

　　“丧尸！那边树林里有丧尸，他看见我们了——”

　　傅青鹤神色一凛，转头看去。
　　视线穿过低矮的灌木丛，就在不远处果然有两道身影正朝他们跑来。

　　二人都视力良好，能清楚地看见那张青白发灰的僵硬脸庞，是丧尸无疑了。

　　傅青鹤估算了一下距离，心下一沉。知道以它们移动的速度，很快就会到达楼下，届时她们只会进退两难，更加被动。

　　若是她一个人努努力也不是不能靠绳子爬上去，但指望陶桃爬上去……还是算了。

　　她思绪翻转，只几秒钟就下了决心。
　　腰间握绳的右手翻绕几圈，将绳子缠在小臂上固定，避免身体下滑。她偏过头，尽量扭过最大角度，直到能够到身后的箭支。

　　她张嘴咬牙衔住两根，向右偏头抽了出来。

　　正在和头发斗争的陶桃一边毫不心疼死命往外扯自己的头发，一边被迫歪着脑袋斜眼向下看，结果就目瞪口呆地目睹了接下来的一幕。

　　扎着一头利落马尾，面色冷淡的少女拈弓搭箭，虽然右手被绳紧紧缠绕限制了动作，但她搭在弓弦上的手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绷紧的绳子以轻微的弧度带着她在空中晃荡，箭头也随之移动。

　　在她松手的一刹那，箭如流星般飞射出去！

　　破空声接连响起。

　　傅青鹤确定射出的两箭都命中目标，被射穿脑袋的那只丧尸踉跄倒下，另一支准头差了点，但也有一半没入了脑中，那只丧尸倒地后仍在挣扎，半天起不来。

　　她微微放下心，但又想起陶桃此刻的情况也不太妙，连忙要抬头去看。吃惊的是，方才还因头发卷入被困在上面的人此时已经快下降至她的身边。

　　陶桃控制着绳索缓慢下降，停在傅青鹤的身边。
　　她原本整齐乖巧的齐刘海被撕扯得凌乱又有些滑稽。

　　她就顶着这一头长短不一还因为从中间被硬生生扯断变得卷曲的刘海，小声对人解释：“我刚才硬扯断的，我们快下去吧。”

　　傅青鹤探身看了眼她的头皮，确定没有什么大伤口才颔首。

　　解决了意外情况的她们很快就成功抵达地面。
　　除去刚才意外碰见的那两只丧尸，周围一片空茫。除她们以外，别说人影了，连只活物都不见。

　　傅青鹤左手握紧复合弓，肩后箭筒装有的箭支反射出银白的冷光，陶桃背着沉重的挎包站在她身旁。

　　二人的目光穿过稀疏的树木，高大耸立的图书馆，落在了不远处熟悉的建筑上。

　　“出发吧。”
　　傅青鹤轻声说道。

　　*

　　姜枝怀疑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太对。

　　不然怎么会撞见眼前这诡异又不堪入目的一幕呢？

　　……她在解决掉教室里的丧尸后，仗着装备齐全又身手灵活，硬是从食堂到她居住的宿舍楼都逛了个遍。一路有惊无险，好歹是摸清了两地大致的情况。至于新的庇护所还是决定等下次再看。

　　然后她故技重施从破窗进入。出乎意料的是，在她离开时关上的仓库门，此刻却是虚掩着的状态。

　　姜枝活动了一下因剧烈运动有些酸软的手臂，将匕首和美工刀统统装好，单手拎着被鲜血染红的撬棍拉开了门。

　　……

　　眼前的一幕挑战着她的认知。

　　一个光裸着上身的男人背对着她，看不清神情。

　　她熟悉的赵明殊环臂站在那里，脸上显露出一种极陌生的嘲讽和冷漠表情。
　　对着眼前的男人抬了抬下巴，语气冷漠。

　　“脱，继续脱。”

　　他旁边还有几个陌生的男子，有的带着戏谑调侃的神情，有的则是皱着眉不悦而警惕地打量着赵明殊。

　　那个已经脱了上衣的男人维持着把手放在腰间的动作，半天没进行下去。

　　他的同伴嬉笑着推他一把，怂恿他，“脱啊！个大老爷们儿害羞什么？！给这群妹子看看你的资本！”

　　那男人磨了磨牙，迎着赵明殊上下打量的不屑目光，以及她身后笑嘻嘻看戏，丝毫不见害羞的几个女生，硬是打了个寒战，他在心中怒骂最开始找事的同伴。

　　赵明殊冷眼看他，原本还要再讽刺几句，结果余光穿过男人的身影瞥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的表情瞬间凝滞。

　　她的异样被在场几人看在眼中，下意识循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几个男人眼中闪过惊艳。
　　下一刻，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和刺眼的鲜红让刚以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全区的他们面色剧变，几乎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摆出攻击的动作。

　　赵明殊眼疾手快地在他们动手前迎了上去。
　　“你回来了！”

　　姜枝原本已经横在胸前格挡的撬棍又放了下去，镇定自若地嗯了声。

　　新来的那群人见她们认识，松了口气，但还没完全打消警惕，视线在那根被血染红的撬棍，和女生还残存着血迹和不明渣滓的橡胶手套间来回移动。
　　在触及那双冷静得不含一丝感情的眼眸时，领头那个人眼神闪了闪。

　　一直在赵明殊后面看热闹的几人也迎了上去。安静过去的时候没注意把一个男生挤到边上，那个男生脸一黑，但没说什么。

　　“姜枝姐！你没事吧？”
　　安静像只不安分的仓鼠围着她绕圈，这瞅瞅那瞅瞅，试图找出她有没有带回来什么战利品。

　　赵明殊没忍住白她一眼：“学妹，可以让一下吗？等你姜枝姐先把手套拿下好不？”

　　她在“姜枝姐”三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读音。

　　安静哼一声，转身扒拉她姐去了。

　　姜枝被她们吵得头疼，制止了温柚宁试图帮她脱下冲锋外套的行为。

　　温柚宁拿着卸下的撬棍，赵明殊用湿纸巾给她擦拭着手和脸。梁褚、李文和赵韬因为是男生，而且与她并不怎么熟就没有上前。

　　至于另一伙在俞飞带领下进入超市的人，此刻已经完完全全地，被遗忘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