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先锋》苍山赋雪

16、是敌是友

　　“水，食物，还有武器，给我搜仔细了。”

　　冰凉甚至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话却如同重锤砸在他们的心上。

　　几人默不作声地在这层楼的最后一间寝室翻找起来。

　　门外急切的脚步声让半靠在衣柜旁的男子蹙眉看去。

　　“老大！”
　　进来的是个剃着光头的男生，看起来不像大学生，倒像是个混子。

　　他没看其他人，径直走过去。
　　“那小子带人逃了！”

　　老大问：“多少人？”

　　光头不屑地撇嘴：“就那两三只小猫呗，谁脑子有病跟他出去送死。”

　　看得出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满意，老大皱着的眉还是没有松开。半晌冷声道：“让小五看紧312那几个，他们要走我不拦，但谁也别想多带一份东西出去。”

　　光头应“是”，瞥了眼动作磨磨蹭蹭那几个，眼珠一转，又开口了。

　　“对了老大，还有个二楼的小子，就昨儿咱救上来那个。他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人大半夜偷摸下去一楼保卫室，被楼下的丧尸活活咬死了。那尸体唷，都只剩一片骨架子了！”

　　看着面色突然惨白的几人，他哈哈大笑起来。

　　老大淡淡道：“没给他发水和吃的？”

　　“怎么可能？！”光头大呼冤枉，“都是按您的要求发的，哪个知道他抽啥风，不老老实实待着，以为自己特牛逼呢，非要出去送死。这我们也拦不住不是？”

　　男子没再说话。
　　转身踏出门时，黑色的风衣被带起，隐约露出腰间那把流畅锋利，闪烁着森森寒光的匕首。

　　*

　　姜枝本来以为今晚她就算不失眠，也得连做几个噩梦。

　　毕竟在短短两天内经历了这一系列曲折离奇，荒谬震惊的事件，从身到心打击了个遍，再怎么坚韧冷静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但她出乎意料地一夜好眠，睁开眼时只觉得神清气爽。

　　姜枝心知这多半是系统的作用。

　　她谨慎问：【我积分还有多少？】

　　系统像是无语了那么一瞬。
　　【28呢亲，未经宿主允许我们是不能私自使用您的积分的。】

　　姜枝放心了。
　　她把毯子折好，整理了一下衣服，发现自己应该算是一群人里起得比较晚的了。
　　除了安静安宁姐妹以及赵韬还在，其余人都不见踪影。

　　安宁看起来精神不佳，见她醒来，指了指放在她旁边的牛奶面包。
　　“你朋友给你拿的。”

　　她咬了口口感粗糙的面包，含糊不清道：“他们都在楼下，你要去找他们吗。”

　　姜枝点点头，随手拿起牛奶，撕开面包包装袋，一边转身往楼下走去。

　　……

　　“这……真的有用吗？”

　　温柚宁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即使戴着口罩的脸也藏不住那种虚弱的惨白。

　　赵明殊咬着牙用胶带在冰箱上面缠了第二圈。

　　她已经快对这种超出人类极限的味道免疫了，闻言木着一张脸道：
　　“总得试试吧，这么多尸体要是腐烂了可不只是发臭的问题。”

　　梁褚和李文在旁边都脱了外套，在这种天气都累出了一身汗，显然刚才搬运的工作都让他俩承担了。

　　赵明殊一把拽下橡皮手套，接过梁褚递来的湿纸巾，有些嫌恶地擦了擦还留有气味的手指，打算一会儿还是去超市一楼的厕所用水冲洗一下。

　　姜枝下来的时候，他们刚从厕所洗完手出来。

　　梁褚甩了甩还在滴水的手，笑着作势往李文那边扑被后者闪开，赵明殊和温柚宁则是讨论起了一楼物资转移的问题。

　　姜枝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想起了昨天系统说的话。
　　但那一丝丝犹疑和不确定很快就在赵明殊热情的挥手招呼下被挥之脑后。

　　“我们在讨论要不要把一楼的部分食物还有水转移到二楼。”赵明殊说。
　　“这样大家白天晚上都集中在二楼更安全，而且如果之后来了其他人也有保障。”

　　其余三人都表示赞同。

　　姜枝略微思索，道：“或许还可以准备一些量小管饱的干粮和水，如果要跑路会方便很多。”

　　几分钟后。

　　三名男生抱着几箱矿泉水哼哧哼哧地往二楼爬。

　　安静安宁同样拎着大包小包装满各类速食的袋子往楼上走。

　　一楼的地上整齐地摆放着八个黑色较大容量的背包。
　　剩下三名女生依次往里放入压缩饼干、罐头和水一类的东西。

　　姜枝随意一瞥，恰好看见安静扶着楼梯旁的扶手蹦蹦跳跳地下了楼走过来，顿时眼皮一跳。

　　“别碰那个扶手。”
　　她对过来拿东西的安静道：“二楼的扶手有点松动，当心摔下去。”

　　安静先是被她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听到后连忙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

　　她抱起一大袋零食，说了句“我去跟我姐和梁哥他们说一声”就溜走了。
　　、
　　赵明殊给收拾完成的两个背包拉好拉链，不动声色地移到她这边来。
　　“你不打算待在这儿，是有什么别的计划吗？”

　　姜枝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她唯一的计划就是活下去。

　　可是谁又知道这场变故会持续多久呢，一星期，一个月，还是更久？她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政府派军队救援上。
　　别说这间超市了，就是整个学校的资源都是有限的。

　　沉吟片刻，姜枝道：“如果十天内等不来救援，我打算出校。去景江区，有个房子我们可以在那歇脚。超市、医院，各种设施周围都有。”

　　赵明殊却罕见的呆了呆，没有立刻搭话。

　　“怎么了？” 姜枝敏锐地察觉。

　　“你相信巧合吗？”
　　赵明殊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寝室特意跟人挨着就算了，连校外的住所都……问题是她真的不知道啊。

　　“我姑姑也在景江区给我购置了一处房产，就是清水苑那边。”
　　赵明殊小心地问：“你的在景江区哪个位置？”

　　“朝东路23号，后面有片很漂亮的园林。”

　　“……”

　　赵明殊：“不会是那栋外面装饰得像鬼屋一样的别墅吧……哈哈、哈……”

　　她尴尬得快哈不下去了，“我姑姑说的，不是我说的啊。”

　　姜枝：“……”
　　良好的记忆力让她迅速回忆起了周围还有哪些别的建筑，尤其是一样的独栋别墅。

　　赵明殊又补充道：“我家应该就在你家附近。你出门往B区那边走，最近的那家，十多分钟就到了。”

　　姜枝想起来了，那栋蓝瓦白墙简约风格，被姜玉叶痛批为“千篇一律，毫无美感”的建筑。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开口。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那个风格的，整片别墅区看过去就你一家多有特色啊，哈哈。”
　　“我觉得你们家别墅不仅风貌统一整体和谐，而且左右对称浑然一体。真让人羡慕啊。”

　　赵明殊干笑两声：“谢谢，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

　　旁边温柚宁开始催她俩，“一会儿再聊，我们先搬东西行吗？”

　　八个背包都装好了必需用品。

　　姜枝随手拎起一个，掂量一下，有点重量。
　　她前后各背一个，一手拎起一个，总共带了四个包往楼上走，肩背直挺，步伐丝毫不乱。

　　赵明殊和温柚宁一边投去敬畏的目光，一边一手拎着一只背包跟在后面走。

　　超市二楼。
　　她们昨晚休息的地方被创意性地用低矮的货柜围成了一个大大的优弧，每个人的位置都铺上了一层柔软舒适的坐垫。

　　中间是烤火炉，搬上楼的饮用水和零食都堆放在货柜上。

　　姜枝她们把八个背包依次放好。

　　李文经了姜枝的同意，拿了那根撬棍在一片空地上比比划划。安静不知道和赵韬嘀嘀咕咕着说些什么。

　　祥和甚至还诡异地透着些温馨的场景被几声急促的拍门声打破。

　　女孩们脸上的笑容消失，坐着的立刻站起。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投向了那扇连接着仓库和超市的门。

　　钥匙在姜枝手里。

　　梁禇大步走到她面前，一贯温和的脸罕见地严肃起来。
　　“钥匙给我吧，” 他低声道，“我去看看。”

　　姜枝缓缓摇了摇头。

　　超市的气氛随着她这个动作霎时紧张起来。

　　姜枝径直向门走去，路过李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李文下意识把撬棍递过去。

　　被关在仓库的人似乎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越发急切，紧迫的敲门声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姜枝左手持械，右手拿着钥匙对准了锁孔。

　　插进，旋转，推门。

　　她的动作比所有人预想的要利落的多。

　　仓库门受到向内的推力，里面的人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站定，愕然地看向来人。
　　显然出乎他的意料，给他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漂亮女孩儿。

　　视线下移，落在那根泛着冷光的撬棍上，他抽了下嘴角。

　　姜枝扫了眼他身后，没有其他人。
　　她侧过身，让松了口气的梁褚上前和那男生交流。

　　“我叫俞飞，是从男寝那边逃过来的。”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梁褚问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俞飞苦笑一声，“能让我先吃点东西再说吗？”

　　他此刻确实是狼狈极了。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上面除了蹭上的灰尘污渍还有少量的血迹。脸上也是一副疲倦至极的模样。

　　梁褚一愣，顿时愧疚起来，“不好意思，是我忘了。”他转头去看搬运上来的食物，安宁已经拿着一袋牛奶和面包走过来了。

　　他把东西交给俞飞，还担忧他饿得没力气，贴心地帮他撕开包装，插上吸管。

　　俞飞接过，说了声谢就迫不及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看得人心酸。

　　安静原本的警惕看他的模样也减去不少，反而产生了几分同情。
　　她见安宁还在那边和梁褚一起围着新来的男生，只好退而求次地和赵韬小声聊起天。

　　“他不会一天都没吃饭吧，真可怜……”

　　赵韬刚想让她先别轻易相信和同情陌生人，就听她话音一转，一脸的庆幸道：

　　“幸好我姐聪明，不然现在饿肚子的就成我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