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沁入心怀》亡命旅徒

5、父子

　　“现在才来？”这个点领班办公室除了他们俩以外没有任何人。Cloe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套裙子示意她赶快换上，秦沁心立刻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换上了这套礼裙。

　　礼裙有些挤，这裙子的主人大概是一个个子没她高的人，三围对秦沁心来讲也都偏小，不过秦沁心上半身瘦，上半身套上之后除了有点紧以外没别的不舒服的地方，最要命的是臀围，拉链一个人根本拉不上，秦沁心一个人低着头在原地拉了一分钟，Cloe见她老是穿不好就走过来，两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侧面的拉链拉上。

　　Cloe把秦沁心带到梳妆台前坐下，她拿起梳子要给秦沁心梳头：“还有十五分钟，来不及了，这些化妆品你自己随便往脸上抹抹吧。”

　　秦沁心直接把粉扑往脸上拍，她着重遮了一下自己的黑眼圈，然后拿起眉笔粗略描了一下自己的眉毛，这时候Cloe也给她整理好了头发，Cloe看着镜子中的秦沁心：“的亏你底子好，不用太多修饰就能变得很美。”

　　秦沁心紧张的扯了扯嘴角，听到别人对她的赞美她一般是很开心的，但今天她实在是开心不起来，秦秉文的病情就像一块石头似的压在她心中，Cloe仿佛看穿了她心中的焦虑，她两只手搭着秦沁心的肩膀，看着镜子中的秦沁心说：“Jadyn，我不知道你在为什么担心，多半是因为白天发生了不顺心的事吧。但是今天晚上这次见面很重要，如果你能应付好那对父子，你担心的事或许就可以有转机。”

　　头顶的中央空调不停的吹出冷气，而肩膀上的手掌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秦沁心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粉底和口红遮住了她脸上很大一部分的憔悴，而被Cloe打理好的栗色卷发此时安静的披在背后，卷毛刘海遮住了一半光洁的额头，而在身上白色修身鱼尾裙的衬托下，她看上去像将会顺着月光走进花园的缪斯。

　　Cloe又多看了几眼秦沁心，从不知道哪个领班的衣架上拿下一条能当披肩的浅咖色围巾，抖开、折好，披在秦沁心手臂上，末了她满意的点点头：“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秦沁心看着镜子中用十分钟就打扮好的自己，感动的看向Cloe：“谢谢Cloe姐。”

　　Cloe没有回复她，秦沁心转身就朝大堂电梯走去。

　　华晖建造于70年代，当时建成的时候建了九楼，在那个年代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建筑，这是萧家重要的家族企业之一，虽然在几十年后的今天，九层楼的饭店被一众几十层楼甚至上百层楼高的高楼大厦包围住，但气势依旧不减丝毫。

　　秦沁心站在观景电梯里，看着数字从2慢慢变到9，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下五分钟，她心里乱糟糟的。

　　不知此时，爸爸在医院是什么情况，病情有没有稳定一些？上了呼吸机会不会感觉很难受？一个人躺在被机器警报声包围的环境中，会不会感到害怕？

　　十楼是近几年新装的温室花园，没有通电梯，只能从九楼的螺旋楼梯徒步走上去。整个十楼一大半被立方体的玻璃温室覆盖，剩下的部分则是露天的，而立方体的玻璃温室中靠边贴满了不同角度的玻璃，如果是白天经过华晖楼下，在太阳的照耀下，不同角度的玻璃折射出来的阳光非常耀眼，就像一颗镶嵌在楼顶的钻石一般，让人不免想驻足多看几眼，而在晚上，无数块玻璃内部柔和的灯光亮起，折射出的光芒中带着一丝温室中植物的绿色，如一片吸引人绿野仙踪。

　　秦沁心提着裙子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顶楼温室花园的空气比起楼下清新了许多，秦沁心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的屏蔽掉脑子里所有的杂念，走进了温室花园。

　　温室打造的像仙境一般，伪造成萤火虫的细灯丝的灯，当季盛开的花朵，各种各样珍贵的植物，有些秦沁心都叫不上名字来，甚至还有潺潺流水不停的流向人工湖，而人工湖中是五米高的假山群里面还有喷泉和人造瀑布，虽然都是人造的，但却像步行在文明遗迹的秘密花园中一般。

　　听说萧家为此温室花园不仅花了八位数，更是请来国内有名的建筑师、室内设计师、灯光师和园艺师来设计、构造，每一个细节处都对得起萧家为此花费的钱财。建成之后专门用来接待顶级贵客，秦沁心此前都没有机会上来过。

　　景色再美，秦沁心也无心欣赏，她眼前不断的闪过秦秉文躺在病床上虚弱无力的样子。如果爸爸现在醒着，一定会在楼下给她加油打气吧。

　　爸爸……秦沁心一边走着，一边把头微微抬起，努力的不让浸满眼眶的眼泪流下来，她不希望眼泪把她十分钟就化完的妆给弄花了。

　　走过温室，她来到露台之上，正值六七月的天气，晚上还不是很热，十层楼上的空气流通性非常好，再经过植物的过滤，少了一丝暑气多了一份自然的感觉。

　　祁家父子早已坐在唯一一张桌子一边，秦沁心整理了一下裙子下摆，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走了过去。

　　“祁叔叔好，祁公子好。”秦沁心的到来使祁家父子从两个人的聊天中脱离出来，祁时皓看了眼秦沁心，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后依旧摆着一副冷脸，祁仲谦则起身走到对面为秦沁心拉出了椅子，示意秦沁心坐下。

　　“秦小姐好，鄙人祁仲谦，这是犬子祁时皓，”祁仲谦看着秦沁心说，“请秦小姐不要紧张，今天我们这顿饭只是熟悉一下彼此，顺便把两家的事情给定下来。”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秦沁心整理餐具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之前的动作。这顿饭将要决定她是和祁仲谦结婚还是和祁时皓结婚，不过，无论如何，这对她而言都是赚到爆的买卖。

　　秦沁心在余光中关注着父子二人，祁仲谦喝了口柠檬水，而祁时皓则依旧是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仿佛今天这顿饭和他没半点关系。看来和她定下来的多半是祁仲谦了。

　　先不提祁时皓还未成年，秦沁心虽然也才24岁，但还是比祁时皓大了7岁，更何况她虽然看上去是秦家人，秦家为了和祁家联姻也在外宣称她是秦家旁系中最受秦家家主喜爱的女儿，但他们一家实际上在秦家早就已经失了宠，祁家还没落魄到要牺牲太子的婚姻为家族铺路这般田地，思及此，秦沁心悄悄呼出一口气，祁时皓看上去不好相处的样子，反观祁仲谦……秦沁心悄悄看了眼祁仲谦，却发现祁仲谦用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看着她，秦沁心彻底红了脸，她低下头，心想，祁仲谦比她大了16岁，但人会保养，看上去才三十岁出头，遇到他两次，他每次都风度翩翩，还会为她解围，如果是祁仲谦的话，她想她应该是开心的……

　　“贵饭店有什么好吃的？”祁仲谦递给秦沁心一本真鳄鱼皮做成封面的菜谱，“我们冒昧访问，该做的功课是一点都没做，秦小姐见谅。”

　　“祁叔叔与公子有何忌口吗？”秦沁心接过菜单，随意一翻，这菜单有五十几页纸，每面都有两道佳肴，但一些是楼下没有的，想必是顶楼餐厅专属，楼下的饭菜秦沁心以前多多少少都在厨房吃过，但多出来的一些她没见过的，她却不知道味道如何。

　　“我与小皓都不吃辣。”

　　“好巧啊，”现在一点辣都不吃的人不多见了，秦沁心从小到大遇到的人里面，就她一口辣都吃不了，她中学的时候一度为自己的口味所烦恼，觉得自己像个怪胎一样，甚至为了合群，特地强迫自己去吃辣的，但长大了之后就想开了，辣味对她来讲只有痛觉，她不会再为了其他无关痛痒的人而去故意吃辣，“我也不吃辣。”

　　秦沁心抬头看向四周，她迟疑了一下，随后招呼了唯一站在他们这桌旁边的一位领班——这位领班是出了名的不爱说话，性子冷，秦沁心平日里最怕跟她的班，因为即使她看见你做错了什么，她也不会和你说，而是直接扣你的工资。

　　而此刻，领班却像不认识秦沁心一样，嘴角提着淡淡的笑容，弯下腰，秦沁心指了几样菜，翻到最后甜品区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啵啵草莓桃热果茶，她多看了两眼。

　　秦沁心喜欢喝加了椰果或者啵啵的热果茶，大夏天也喜欢喝，同事都觉得她的口味很奇怪，在品尝过她的热果茶之后，有个同事甚至夸张的捂着嘴吧直呼要报警。

　　虽然这草莓桃热果茶看上去好喝得很，但今天这顿饭她想留下个好印象。她从来都不觉得喝热果茶是有多难堪的一件事，但还是中规中矩的吃完比较好吧，万一祁家父子很讨厌喝热果茶的人……热果茶下次还可以喝，留下好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秦沁心飞快得瞥了两眼热草莓桃再抬头看向祁仲谦，示意祁仲谦她点好了：“祁叔叔还有什么要点的吗？”

　　祁仲谦伸手，领班把菜单递到他手上，祁仲谦先点了几道素菜，翻过甜品区的时候又点了一道甜品。

　　领班带着菜谱走了，整个露台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祁时皓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秦沁心则在低头数着骨瓷餐具上有多少朵雕花的同时想着医院的事，一时间沉默无言，秦沁心数完自己餐具上的雕花，又接着开始数坐在她正对面的祁仲谦餐具上的雕花。华晖真是财大气粗，他们桌上的三套餐具雕花各个都形态不一，怕是特地花大价钱定制的手工款孤品。过了会，祁仲谦看看两个小辈，清了清嗓子：“秦小姐家在哪里？”

　　“啊？”秦沁正在发呆，她没想到祁仲谦会忽然和她说话。听了这话她抬头看向祁仲谦：“我租的房子不在这一代，在J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区里面。”

　　祁仲谦点点头，秦沁心的家庭情况他自然也有了解过：“秦小姐大学读的什么专业？”

　　秦沁心摇摇头：“我没读过大学，我家在几年前糟了变故，高考也没发挥好，后来为了赚钱，就提前出来工作了。”

　　没体验过大学生活一直都是秦沁心心中的一根刺，不过她心中的刺太多了，这根反而不是特别重要，只是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遗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