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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庐生镇天行道(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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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天还没亮,沈安禄屋子的门被打开了,沈安禄微微皱眉,侧躺的沈安禄没有睁眼,只静静感受身后人的气息,他能准确判断出——是个男人,灵力很弱。
说实话,若沈安禄心里没有装这么多事情,或许这样安静的生活早就使他沉沉睡去,在凌峰过的这几天,他几乎所有的戒备都放下了。
沈安禄秉着呼吸,直到那人来到身边,伸手拍了拍自己,他感到那人没有注入灵力,所以没有本能的起身动手,因为那人貌似并没有恶意。
“啪!”
这一掌打断了沈安禄的思考,也......差点打断后背,接着
“啧,死狗起来啊!”
又是一声大叫。
这回是真使劲了,不用猜就知道,是周逸,因为只有周逸这么叫他。
“擦,周逸你有病啊!”
沈安禄几乎是跳下了床,怒气冲冲。
“你丫的真使劲啊!”
沈安禄一手捂着后背,一手指着周逸。
“怎么啦,我都叫你好几次了,你睡得跟狗一样。”
沈安禄白了他一眼,心道:你当我真睡着了?
“快收拾收拾吧,师尊他们还等着呢。”
沈安禄一边穿鞋一边问道:
“这么早就出发?天还没亮呢,是不是有消息了?”
“嗯。”
沈安禄穿好鞋站起身整理着衣服。
“什么情况啊。”
“死了。”
“死了?”
“据找到的弟子说,死在学堂。”
“可有说死状。”
“吊死的。”
“行,你先去找师尊吧,我梳洗一下,一会就到。”
“那你快点啊,我们在门口等你。”
周逸见沈安禄答应,便出去了,沈安禄边洗漱边思考事情,他努力回想着上一世周掌门看到二封信时的表情,和最后的那句话“鹭儿,若拿牢狱和坟场让你选,咱们宁可选牢狱。”
上一世的沈安禄不明白周掌门的那句话,只是暗暗记住了,这一世的他依旧不明所以,但,马上就水落石出了。
沈安禄收拾好东西走到凌峰出山口,见肖舒然和周逸各自牵着一匹马,周掌门牵着两匹,蓉夫人蹲下来正在和木南说话。
“鸢儿记住,饴糖不要多吃,一天一颗,不可贪嘴,出门要听师尊话,缺什么就找两个哥哥,他们要是不管,你就传信干娘,等回来干娘收拾他们,还有就是......”
蓉夫人正喋喋不休地牵着木南的小手反复叮嘱,蓉夫人蹲下身,眼睛刚好与木南胸口齐平,这个时候的木南已经九岁了,眼睛大大的,可爱极了。
“干娘,鸢儿会照顾好自己的,干娘要好好吃饭呀,想鸢儿就给鸢儿传信啊。”
木南抱住蓉夫人,乖乖地回应着夫人的每一句叮嘱。
周正则见沈安禄来了,笑着朝沈安禄挥挥手,道:“来,鹭儿,你的马!”
周正则将马纤绳扔到沈安禄手中,走了过去,双手拍了拍沈安禄的肩膀,一脸骄傲地开口:
“我们鹭儿也是男子汉了,男子汉要有男子汉的样子,要承担男子汉的责任,就像伯伯一样,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大伯,鹭儿知道,鹭儿是男子汉!”
“好孩子!是我凌峰的男儿郎!”
说完周正则将放在沈安禄肩膀上的手拿开了,挥挥手道:
“时间不早了,早些出发吧。”
说完他扶起蹲在地上的夫人,一把抱起木南,将人缓缓放在马上,又叮嘱道:
“心情不好时,记得吃饴糖啊,要听师尊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木南被抱上了马,一只手牵着马缰绳,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周正则的胡子。
“时候不早,掌门我们出发了!”
肖舒然虽不舍打断这一温情的场景,却也不得不出发了,要趁着人少抢先一步看到孙呈的尸体,时间长了,恐生变故。
说罢周掌门点了点头,松开了牵着马缰绳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夫人身边。
两人望着师徒四人远去的背影,内心的不舍使得他们夫妻久久凝望,直到四人的背影消失在黎明的曙光里。
“卖糖人啦!走过路过,都过来看看啊!”
“哇,师尊你看!”
木南一跳一跳地跑到买糖人的铺子前,指着糖人向肖舒然询问。
肖舒然没有说话,只从云袖里掏出荷包,丢给了木南,而后丢下一句:
“买完快点跟上。”
说罢转身走了,沈安禄和周逸对了下眼,最终沈安禄跟上了师尊,周逸则在原地等木南买糖人。
他们四人将马停在了镇子外的一个客栈,那里离镇子中心很远,离大道近,方便撤离,而且不容易引起旁人注意,如若是遇到劫匪还好说,怕就是怕遇到认识他们的百姓。
这里的百姓非常尊敬凌峰的道长们,早先这个镇子妖邪纵横,民不聊生,幸亏了他们,才保佑庐生镇一方安宁。
凌峰有规矩:凡百姓请求,凌峰都尽量去帮助。而且遇到穷苦百姓,凌峰不仅不收酬劳,反而会补助百姓。
若是被镇上的人发现了肖舒然的车架,定会拉着道长来家中,盛情款待,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收钱。
如今这个镇子能重新活起来本就不容易,而且肖舒然不会拒绝,也不会社交,简单来说就是生人勿扰,生人勿近。
所以干脆就简单出行,然后快速离开......
木南买完糖人和周逸快速追上了肖舒然二人,四人穿过大街来到了一处宅子。
“师尊,来报的弟子说的就是这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回师尊,昨夜亥时,据派去弟子来报,搜查尸体的时候,还没有搜到这条街,书院就有人匆匆跑出去要报官,说是书院里莫名多了具尸体,咱们的人闻声赶到,打断了那人报官,就一个命案,交给官府不就好了。”
“也好,出了命案,听王员外的话里,貌似和鬼谷有关,如果这样,早晚会传信到凌峰,这样倒是节省了时间。”
“说的也对”
周逸边说边抬头看大门上老旧的匾,匾上落满了灰尘,宅子的主人貌似不太关心这些细节,即使落满了灰尘,匾上“玉汝于成”四个大字也依旧亮眼。
沈安禄先肖舒然一步上前,刚要敲门,却被肖舒然打断,她握住沈安禄的手腕,沈安禄疑惑地看着肖舒然,不明所以。
吱呀——
门从里面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粗布青衿,五官周正,眉头微皱,略带慌张神色的少年。
“额啊——各位道长,家师已在屋内等候,各位道长随我来。”
说完少年敞开大门,抬手做出“请进”的动作。
四人跟随少年的脚步进了院子,这个院子没有像其他学院一样有着古朴的装修,刚一进门的石桌上落了灰,墙角的蜘蛛网成结,看上去像是很久没人住了,也没人打扫。
“不知这位哥哥叫什么名字。”沈安禄问道。
“额啊,在下是李潜先生的学生,各位道长唤我子真就好。”
四人随着子真来到正厅,厅内坐着一位先生,身着天青色交领长衫,那人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举止端庄,让人一看便知是教书先生。
那人放下茶盏,悠地瞥见了门口的客人,而后起身,走上前行礼。
“各位道长,小人姓李名潜,是这里的教书先生,小人在此多谢道长远道而来。”
“不必客气李先生,早就听闻庐生镇有位大义先生,放弃功名和仙道,留在庐生镇,只为孩子们能学天下之道。”肖舒然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
“不敢当,小人哪懂什么天下之道啊,不过是认识几个大字,让孩子们会写名字罢了。”
肖舒然不会寒暄,只是有什么说什么,见李潜客气,便也不再客气。
“案子要紧,掌门交代,四天找到凶手,请先生带我们去看看尸体。”
“额好,各位道长这边请。”
四人一边跟着李潜前往现场,一边询问案情,李潜耐心的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沈安禄:“我们这是要去哪?”
“孩子们上课的地方。”
肖舒然:“死的那孩子是您的学生吗?”
“是的,他们三个都是我的学生。”
问着,沈安禄余光扫视着在后走的子真:这人低着头,没什么表情,也不插话,按道理,他们应该都是同窗,竟然一点悲伤的反应都没有。
“尸体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昨天夜里发现的,记不清了,当时发现了,我真的被吓住了,子真胆子小,我没让他进来,我让他去报官了,半路上遇到两位凌峰道长,拦下了子真,并嘱咐我关好门,保护现场,不能进去。”
说完李潜苦笑又道:
“我就是一个教书的,看见血就心惊肉跳,哪敢进去啊,我一开门就看见尸体了,压根没敢踏进去,直接把门又给关上了。”
这个书院每间屋子不大,分前后两院,但隔的距离很长,两个院子两侧用矮墙连着,两院之间有一段长长的窄窄的,只供两人并排的石板路,路的两侧是菜地,菜地的蔬菜长势特别喜人,尤其是那黄橙橙的小南瓜。
“先生喜欢吃南瓜?”木南问到。
李潜看着小木南,笑道:“是我女儿爱吃,整个院子都是她爱吃的。”
前院的墙根底下有个鸡圈,几只老母鸡肥的很,看来被养的很好,木南好奇的一步三回头,看着咯咯叫的母鸡。
李潜被她的可爱行为逗笑了:“你喜欢吗?”
“嗯嗯”
“这是我女儿要养的,当时看见小鸡很可爱,非要养几只,自从养了小鸡,每天就在菜园子里追着鸡跑,顽皮的很,一晃都成老母鸡了。”
“那您的女儿呢?”沈安禄问到。
李潜先生皱着眉道:“家里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儿,我就把她送走了,送到她舅舅那儿了。”
“这样啊。”
“各位道长就是这儿了,子真,你去摘些菜然后再去买块肉,中午留道长在这里用饭。”
“好。”
说完子真便往往菜地去了,李潜先生神色凝重,满脸不安的望着肖舒然。
他们心理都明白李潜先生支走了子真,是怕孩子看了害怕,所以就都没说什么。
“道长,这门您来开吧。”
肖舒然微微点头,上前一步。
吱呀——
除了肖舒然以外的众人见了这场景,都不禁一怔,半天不吭不响的周逸见到这场面,一把拽过木南,用袖子挡住木南的脸,惊呼道:“我靠!”
沈安禄也是一惊,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