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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神秘毒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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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当皇后,还是皇贵妃?”舒景聿自嘲地笑了,“身处高位,要什么就有什么。”
“我要你的心。彻彻底底地属于我。”莫应缇放低了声音,“然后彻底将它撕成碎片。”
她惯会将人撕成碎片,可她从未试过将人的心撕碎,那一定很好玩。
“什么?”舒景聿并未听清她低声喃语。
“陛下,我们都是从上一世来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舒景聿眼看着这女人从面露凶光的杀意变成了这人畜无害的满脸堆笑,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在这里,除了你我恐怕还有第三个人也是从上一世而来。”
“你是说顾时章?”莫应缇道。
“既然我顶替了他的位置,那么他有没有可能顶替了我的位置?”舒景聿眼色一沉。
“你顶替他的位置?”
“我现在所拥有的,正是上一世他所拥有的,他的房子,他的同僚,甚至他的暗线...”
“你是指外面的子安?”
“他的势力远比我想的要大,就连宫城的禁军都有他们的人...”
“他竟然有这样大的势力,”莫应缇道,“我们要尽快找机会会会他!”
“不是我们,而是你!”舒景聿道,“如今他是皇上,我们并不知道他的想法,若他和我一样有上一世的记忆,那么他想稳坐皇位的第一件事便是除掉我,甚至有可能雨夜刺杀我的人是他派来的...”
莫应缇恍然大悟,现在似乎只有舒景聿知道自己也是从上一世来的,那么也只有自己去试探顾时章是最安全的......
看来这舒景聿除了识人不清、古板不懂变通外,脑子倒还挺好用的。
“可以我现在的境况,除了被皇上召见,是不可能见到他的。除非...除非我能正常走路。”莫应缇道。
“你能正常走路他便会召见你吗?”
“不一定,但我自有别的办法...”莫应缇眼睛提溜地转了一圈,反而神秘起来,“反正我自有办法。但上一世,我的腿疾一直没有痊愈。”
“你的腿疾我来想办法。”舒景聿道。
“你上一世是个被人照顾的主儿,能有什么办法?”莫应缇不以为然。
“喏。”舒景聿朝角落抬了抬眼。
莫应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低矮木床旁的脚落里,乱七八糟的堆着医书,足足有半人高。
就着昏暗火光,莫应缇的嘴角克制地上扬了半分,没想到这个昔日帝王,不仅不像先前传闻的那样,竟还有几分引人发笑的天真,还真以为看几本医书便可以悬壶济世了吗。不过莫应缇没时间和他掰扯,只能捡要紧的说。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死?”舒景聿说,“我并没有死。”
“你没有死,那你为何来到了这一世?”莫应缇回忆道,“我是被人毒死的,在火还没有烧毁雪阳宫的时候,我就已经毒发了......不过那天晚上宫里似乎有大乱发生,外面闹哄哄地,有刀剑声,哭喊声,让人感觉就好像没有明天了一般。”
舒景聿恻然,他将自己的脸彻底隐入阴暗,终于艰难地回忆起那段最刻骨的记忆。
“那天,大梁亡国了。”
“什么?”莫应缇大惊,“大梁的确在南部边境有战事,可传回来的不都是捷报吗?怎么会突然亡国。”
“你听说过一种天象,叫荧惑守心吗?”舒景聿背对着她,那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莫应缇摇了摇头。
“三年前,钦天监的保章正告诉我,在太和五年十月初十的晚上,天上会出现百年难遇的天象,荧惑守心,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主大凶的天象,或帝王驾崩,或山河易主。这三年我慎终如始,苦心经营,步步为营,只为一改这天定的惨淡局面。可……最终,如你所见,我还是失败了。”舒景聿一手握拳,只听指节咔咔作响。
“也并非如此悲观,上天还是给了你机会,至少此刻这一切还没有发生,而你还有足够的时间改变这一切。”
“这一切是有人精心设计,还是只是巧合呢?”
“难道真的有人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可以扭转时空,主宰他人的命运吗?”莫应缇失声道。
舒景聿犹疑着,最终背过身去。
“如今看来,是陛下不够信任我。”莫应缇道:“既然如此,那就当我今夜没有来过吧。”
见她作势要走,舒景聿道:“最近,我想了很多,可怎么也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这是巧合,这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三年前保章正说的那件事不是没有让他犹豫过,可是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怎么会相信这种无端传言,他更不会愿意将这万里江山的生死存亡彻底交付于一个邪恶的毒药。
“什么毒药?”
“那时我坚信自己能改变这一切,我大梁正值鼎盛,即便是凶猛嗜血的北燕尚且被我们击退,更何况南边那一群乌合之众,于是我暗中纵容唐兴德拥兵自重,勾结外党,在他得意忘形之时,将自己扶植已久的蒙赟委以重任,然而,事情并非我所预料的那么顺利。人终究不能与天相敌。”舒景聿道。
“所以你后悔了,后悔三年前没有听从保章正的建议,使用那个邪恶的毒药。”莫应缇及时接上他的话。
舒景聿不置可否,对这种毒药讳莫如深。他越是三缄其口,莫应缇就越是好奇:“毒药嘛,重则要人性命,轻则致人伤残。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这种毒药,相传来自远古的部落,靠寄生在活人生上保持药效,”舒景聿黑色的眸子沉沉地盯着她,“也就是说,如果要保持这种药的作用,那就必须一直杀人。”
莫应缇早已看惯了江湖上的刀光剑影,却也没听说过这种要靠活人养着的毒药,顿时间只觉得后背被汗浸湿,那跳动的烛光像是暗夜的鬼魅,吞噬着她仅存的安全感。
“如果真的有人一直持有这样的毒药,那么在这人周围便会不停地有人死去,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死去。”舒景聿声色晦暗,“因为,到现在为止,没有人知道,死于这种毒药的尸体有何特点。”
莫应缇脑海里朦朦胧胧地闪现了那晚她死前的情景,那样遥远又那样沉默。
“这毒药与荧祸守心又有何关联呢?”
“在荧惑守心结束之时,也就是太和五年十月初十的申未时分,使用此毒,或可逆转亡国之祸事。如今看来,这逆转之法便是重新回到一年前,”舒景聿道,“这便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申未时分?”莫应缇心里一惊,那夜她睡下之时大约是申时了,可那梦太长太长了,她梦到了舒景聿、自己和顾时章...还有言昭!那时间会不会就是申未时分呢?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那日我中毒了,中毒后我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醒来以后便发现雪阳宫烧了起来...”
“那是南海的精兵攻进了皇城...”舒景聿似乎还未从灭国的回忆里出来,“你所中之毒会不会就是紫燃花?”
“紫燃花?”莫应缇道,“那毒药名叫紫燃花?”
舒景聿点头。
“也许,我们回到现在是有原因的...我们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话刚落音,子安轻叩木门:“缇贵人,半个时辰已到。”
黄芪连忙进来搀扶莫应缇,莫应缇走了出去,子安在门口候着:“夜深露重,您慢着点。”
莫应缇问:“舒太医睡哪里?”
子安道:“回贵人的话,这旁舍虽没有娘娘们宫里管制严格,但也是每日清点人数的,只能委屈舒太医藏与衣柜里了。”
莫应缇回头看去,他所说的衣柜竟然是那个只有半人高的陈腐木柜,舒景聿身量高大,竟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呆上一整夜。莫应缇看着那单薄的背影,这才发现他身上衣服竟然有些血痕迹,定是那夜死里逃生留下的伤口尚未好全。
黄芪随着主子的眼光看去,道:“咱们宫里主事太监李宣和那间屋子还空着呢。”
各个宫里的主事太监和掌事宫女都是住在各自宫里的偏房里,环境比这处旁舍好多了,前几日李宣和把雪阳宫的所有太监都带走了,雪阳宫倒是可以多容一个人。
但...莫应缇总觉得自己大发善心有些不妥,舒景聿有太多秘密,对于这毒药他是否知无不言,他又是如何从那个高手刀下逃生的..太多疑团未解,这样贸然将他带回自己宫中,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黄芪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道:“现在舒太医招人追杀,这宫里恐怕比宫外安全,这一时半会也出不了宫。子安这里又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确不适合主子常来,为了主子自己着想,舒太医离咱们近些,也方便咱们自己。况且舒太医在跟前,有什么动静咱们也可及时掌握,若是他敢对您不利,我第一个饶不了他,我的功夫虽说抵不过高手,却也能与他过个两招!”
黄芪总能让人心安,莫应缇笑笑算是应允了。黄芪见状,侧身跟子安耳语两句,子安直点头,上前来朝莫应缇行礼:“谢缇贵人相助,小人感激不尽。”
莫应缇只道:“你我本是相助他人。还用不着你记我这么个人情。”
子安连连弓腰:“小人斗胆谢谢贵人善待顾太医,小人必将听候缇贵人差遣,愿为贵人效犬马之劳。”
莫应缇试探道:“可不敢,你可是御前伺候的人,听候的也是陛下的差遣。不过我多问一句,你为何对舒景聿如此尽心,宁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相助于他?”
子安思忖片刻,只说:“舒太医曾救下小人弟弟,小人只是报恩罢了。”
“亏你有心。”
莫应缇走后,子安进屋与舒景聿商议,舒景聿当然愿意去雪阳宫,对于子安周到的伺候,他只觉得疑点颇多。
在这偌大的宫城里,至高无上的皇权下,上一世的顾时章有如此庞大的势力支配着这样一批人,他们散落在皇宫的各个角落,有守护宫城的护卫,有浣洗局的低微宫人,更有御前伺候的小太监,这些人被人组织起来,不计报酬,不顾生死,一呼百应。上一世的他站在这皇城的最高处,却毫无察觉,这样一细想,他不禁感到一阵胆寒。
但此时,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的机会。
“你刚刚说我曾经救过你的弟弟?”舒景聿装作漫不经心道。
子安正在帮他打包那些医书,听到这话后手里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您当真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那日我只记得我躺在宫墙外,昏迷过去,一醒来便躺在这里,这些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舒景聿问。
“您可曾记得飞鹰盟?”子安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