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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不对劲的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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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易等人撤出驼山的路上,碰见了收到消息赶来的陈已,阮易叮嘱他要彻底搜查一线天,务必一□□口都不留。
一线天的雪几乎有三丈高,搜查的难度太大,陈已派人守住两头关头,五天都没见有人出来,他才放心告知阮易,西琼国的人已经全死了。
他的人撤去不久,西琼国的国主卡赫和几个贴身护卫从雪里钻出,带着对阮易的惊艳和占有欲,狼狈地穿过驼山进了东吴部。
不知道还有活口的阮易,心思全扑在唐溯身上。
他亲自给唐溯治伤,止血、换药、煎药、喂药丝毫不假人手,匆匆赶来的军医连唐溯的床都没看到。
他一边把唐溯照顾的无微不至,一边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跟唐溯说。
唐溯不明白他怎么了,明明在一线天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一直在生气?
唐溯恢复的很快,休养了三天就想下床,阮易也不跟他辩驳,出门跟陈已说了一句,陈已进来就把唐溯手脚都绑在了床上。
“大哥,你捆我干什么?我躺的浑身难受,我想去阮易的房间陪他处理公事。”
陈已无奈:“快躺下吧祖宗,你没看见阮易的眼睛都喷刀子了吗?你也是真牛,阮易这么好的性子,你都能把他惹急眼了,你到底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唐溯直呼冤枉。
“你也别怪哥哥,等你把阮易哄好了,我就放开你。”
陈已拿汗巾堵上唐溯的嘴,生怕再多听几句会心软。
收到消息的张止付匆匆赶来时,见到满身是伤被捆在床上的唐溯,大喝一句“为何要这样对待唐溯”,说罢就要解唐溯的绳子。
陈已就劝呐,“大将军,这是阮易让捆的,要不您问问他再解?”
张止付已经见过阮易,儿子毫发无伤,都是唐溯的功劳,他正记挂着唐溯的好呢。
“解开!你们怎么能由着阮易胡闹!”
张止付的手已经碰到绳子,董息冷不丁来了句,“属下见阮易的脸色不大好,似乎肚子里还藏着一团火,他要是没地发,注意到咱们……”
张止付收回手,看向唐溯,“他为何生你的气?”
唐溯已经反省了一段时间,“因为在驼山,我不顾他的意愿,让人捆了他。”
“这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张止付嘴上骂着阮易,却再不提解绳子的事。
“你以少胜多,灭了外敌,护佑了百姓,今日起不再是罪奴,封为千总,入张跃帐中效力。”
陈已“哎呀”一声,遗憾道:“大将军,您为啥不把他给我?对了,这家伙脑子有问题,他不肯脱籍。”
“我愿脱籍。”唐溯艰难昂起头,“我好了就去找张跃。”
屋门被推开,众人齐齐看去,阮易在门外站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唐溯,后者的唇动了动,到底一个字都没说,撇开头,不肯回应阮易的目光。
阮易踏过门槛,朝张止付施了一礼,“大将军,这是此次战死的名单,他们的尸体已经好好收敛安葬,衣冠和平时存的银钱,陈将军会派人送到他们家中。”
唐溯红了眼,战死的几个将士,虽然同他相处时间并不长,可他们在战场上却能托付彼此的后背。
但他没有守护好大家。
他以前对死亡的理解并不深,现在只觉得他们的死亡像是几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要更强大,才能保护更多的人,保护他的阮易。
张止付看过名单,比每一场战役伤亡的人数都要少,但他们对抗的敌人却不少。
“每人抚恤银提到三十两,再给他们家里置办三亩良田。”张止付吩咐董息,“从我私库里出。”
阮易再次躬身,“多谢大将军。”
除了战死的将士,受惊的百姓也得到了张止付赏下来的粮食。
董息将粮食送来,还带来了唐溯的甲胄和大刀。
“这是大将军以前缴获的一把宝刀,大将军用它打过无数胜仗,今天把他赐给唐溯,是看重唐溯。以唐溯的本事,不出三年,必然能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将军。”
阮易低头清点粮食数目,“这些话,你跟唐溯说,不必告诉我。”
这几日张止付见阮易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从战场都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偏偏在营地看书拉破手,走路扭伤脚,唐溯一身伤活蹦乱跳,阮易人在魂没一天比一天消瘦。
张止付心疼儿子,但又觉得自己没立场关心,就托董息过来劝解。
不然只是一些粮食,实在不必董息亲自操办。
“唐溯到底怎么惹你生气了?”董息问,“他说他捆了你?难不成你平时把他当小跟班当惯了,他突然冒犯你,你不乐意?”
阮易扔下清单,抬脚就走,“我一个罪奴,捆就捆了,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董息小跑着追上,“唐溯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你,他不听你的话,实在不该。不过,你也捆过他了,该气消了吧?”
“你的话,错了。”阮易正色道,“他比我厉害,他以往跟着我,是因为我需要他的保护。不是他要跟着我,是我离不开他。”
董息若有所思。
午后议事时,董息斟酌半晌,还是忍不住提醒张止付,他感觉阮易和唐溯之间并非是简单的兄弟间闹脾气。
陈已一听,乐了,“不是兄弟间闹脾气,还能是姊妹间闹性子?”
张止付语带薄怒,“你在京城当了几年文官,脑子都当坏了,整天琢磨些没用的东西。”
“大将军,他俩真不像是兄弟闹别扭。”董息心思一转,和陈已说,“你忙着修路时,张将军经常在大将军跟前念叨自己要带唐溯,说你没脑子,掌控不了唐溯这样的将才。他还从我这儿要走了原要赏给你的二十两银子,说你用不着,先挪给他急用,他没跟你说吧?”
陈已登时大怒,一脚踹倒了张跃的椅子,张跃猝不及防地向后摔去,爬起来和陈已打作一团。
张止付被他们烦的厉害,正要发作,就见唐溯进门正要行礼,阮易正好有事,也推门进来,唐溯眼睛一亮,也不问安了,朝阮易迈了一步,阮易撇开头,唐溯的脚生生顿在半空,叹口气,往后退了几步,眼睛还死死盯着阮易。
董息给了张止付一个眼神,看见没,这一样吗?
*
不等唐溯养好伤,张跃回自己驻地时,直接将唐溯拉走了。
现在大路平坦,唐溯在马车里躺着,受不了什么颠簸。
张止付欣然同意。
赶紧把唐溯送走,别再跟他儿子生出点不对劲的感情来。
唐溯走的这天,张止付带着儿子即将能找回魂魄的希冀,早早上床歇息。
夜半,警觉的他听到了一阵虚浮的脚步声,朝他的屋子走来。
是阮易。
这个修路的临时营地里,没有一个人像阮易这般,像是踩在沼泽地上走路,落脚轻抬脚重,走路歪三扭四。
他听见阮易和他的亲卫在争辩。
“我有事找大将军商议。”
“三更了,非战场急报,一律不可打扰大将军休息。”亲卫知道张止付看重阮易,提醒他,“大将军四更就起来练大刀,你等会再来。”
张止付听见阮易轻飘飘像没吃过饭的声音。
“我可能活不到四更了。我死前,真的不能见见大将军吗?”
张止付被亲儿子气笑,他披衣下床,高声道:“让他进来。”
亲卫帮阮易打开门,张止付见他眼下黑青,还穿着白天那身衣裳,可见根本未曾上床休息。
“白天理了一天的账本子,晚上为何不睡?”
他拿了张临时画的作战地图,在桌上铺开,“东吴西琼,一狼一虎,强敌虎视眈眈,我睡不着。”
张止付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小心眼的儿子要报仇了,而且已经有了主意。
他浑浑噩噩这么多日,若是能让他开心,张止付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
“说吧,你想怎么做?”
“皇帝马上要过寿辰,东吴部一定会送寿礼,我们把寿礼抢了,嫁祸给西琼国。”
张止付皱眉,“东吴部已经有好几年不送年礼,前段时间,武德太子的千秋,他们也没表示,你怎么敢确定他们会给小皇帝过寿,盛新和告诉你的?”
阮易摇头,“兄长什么都没跟我说。皇帝拉拢东吴部,就是想用东吴部牵制您,还要借外部势力,让那些老臣看看,他是四海臣服的天子。”
“嗯,继续说。”
“哪怕皇帝出钱,也一定会让东吴部给他送寿礼,而且一定会比以往的年礼更贵重。”
阮易越想越激动,原本病殃殃的神色多了几分血色,眼睛也变得亮晶晶。
“届时,我们既能挑拨东吴西琼的关系,不让他们结盟,最好能狗咬狗,两败俱伤,还能大赚一笔!”
“听说东吴部宝石多,我们路也修的差不多了,把寿礼中的宝石卖到南方,多换些银钱粮草,不但能把我修路多花的银子还了,堵上董大人那张嘴。”
“若粮食还能富余些,我想转卖给周边这些小部落,换好马,换牛羊,换药材,再赚上一笔,且也免了他们冬日饿肚子来咱们这儿抢的麻烦。”
张止付深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亲卫,“把董息他们喊起来,大晚上的,睡什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