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之血]背叛的骑士》文礼

52、同类

　　好暗……四处都见不到丝毫的光……身体如此沉重，像是体内有什么自己所不能承受的东西，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知觉慢慢地回到了身体上，渐渐地，他知道自己是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下正压着一具人体。只是那具人体却没有人类的温暖，冷冷的，硬硬的，只能感觉出人的形态，而没有人的本质。

　　过了一会儿，可以慢慢地动了，他的手在床上摸索着，想找什么东西来使自己暖和一点。皮肤裸露在空气中，被带去了正常的热度，虽不会冻着他，却让他觉得这异常的寒冷使他惧怕。

　　眼皮颤抖着想地睁开，然而心里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就这样睡下去吧，就这样沉到黑暗的谷底吧。回归到未出生前的黑暗之中，那里才是你永恒的领地。

　　细瘦的手臂慢慢将身体从床上撑了起来，拒绝了黑暗的诱惑，颤微微地将眼睛睁开。视线一片模糊，没有焦点。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眨了两下，物体清晰了起来，光线却是那么黯淡。

　　渐渐地，眼睛适应了黑暗。银色的月光从窗户中撒进来，照亮了黑暗中的一切事物，将希望与绝望一同呈现在眼前。

　　茶色的卷发无力地散在苍白的瓜子脸周围，原本亮丽的脸孔如今一片死灰。眼睑紧闭着，就像在告诉别人他累了，再也不想睁开了。尖牙将毫无血色的薄唇咬破，干涸的血迹凝固在唇边。

　　纤细的手指抚上苍白的面容，碰到的却是冰凉的温度。滑落到纤细的脖子，那里已经不再有强力的脉搏与鼓动。

　　“巴尔……”

　　叫出对方的名字，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沙哑。口腔中布满了血腥味，像被烈火烤过一般干涩难受。

　　指尖无意间触到了脖子上不再平滑的两点，视线移去，两个深深的小洞带着干涸的血迹正在那里彰现着它们的存在。抚在上面的指尖，却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暗黑的尖爪，正在纤丽的脖子上拉出一道道血痕。

　　抬起双手拿到眼前，却止不住地颤抖。狠狠地眨了几下眼睛，并没有任何改变。无助地跪坐在冰冷的尸体上，他茫然四顾，心中却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滋长。

　　突然，他发现房间一角的穿衣镜里，有什么东西在动。直视过去，却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正发出骇人的光茫直视着他。

　　那双恐怖的眼睛镶在一张苍白的脸上，薄薄的嘴唇微张着，两颗尖锐的利牙正在月光下泛着微微寒光。咖啡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未着寸缕的雪白的裸体上，其中有两只尖尖的耳朵并没有被长长的头发掩饰好，而露在了空气之中，在银色轻纱的笼罩下是如此的诱惑。

　　只是背后，一双黑色的骨翼正安静地收在肩膀两侧，像慰藉一般保护着小小的颤抖着的身体。却又是那么的无力，无助。

　　恶魔……

　　一个词语不经意间出现在脑海中。他惊叫一声跌坐在床上，慌乱地想要退去，却惊异地发现镜中的恶魔也一脸惊慌地向后退去。

　　他抬起止不住颤抖的长了黑色尖爪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镜中的恶魔也同样一脸迷茫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有什么东西在背后轻轻地扇着，不祥的预感迫使他慢慢回转过头去。

　　黑色的骨翼由于肤肉的运动而轻轻地扇动着，看起来是那样的诡异。再转过头看着镜中的恶魔，骨翼缓缓地扇动着，像是在傲慢地嘲笑着他的无知。

　　胸中有什么东西在激烈地鼓动着，他急急地喘着气，拿起手边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向镜子扔去。支离破碎的镜子在月光下散落，映出千百个恶魔苍白的脸。

　　什么东西从眼中滑落下来，热得灼伤了脸庞。他焦急地扯着黑色的骨翼，像一个气急败坏的孩子，无助地哭泣着。

　　生生的疼痛从背上传来，他才发现这骨翼原来正是生长于他的背上，与他筋骨相连。他怯生生地望着这对诡异的骨翼，慢慢地缩到茶色头发的青年的尸体旁，可是骨翼还是跟了过来。

　　“巴尔……”

　　慌乱地向身边的人求援，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低下头去看着对方，目光却又一次停留在了纤丽的脖子上那两个骇人的小洞。

　　生着黑色尖爪的手抚上自己的嘴唇，碰到了从柔软的花瓣中硬生生地突出的那两颗长长的利齿，一瞬间，记忆如潮，汹涌地淹没了他的视野——

　　高热中的纠偏，狂乱中的暴力，神志不清的动作中狠狠地咬上了柔软的脖子……

　　然后，就是贪婪地吸吮，对血液的饥渴。

　　“啊啊啊啊啊——！！！！！！！！！！！！！！！！！”

　　抓着自己一夜之间变长的头发，他痛苦地叫喊出来。恐惧像猛兽一般将他吞噬，任他在噩梦中毫无方向地惊慌奔走。

　　泪水从大睁着的眼里不停地流下，泪光中，一个白的身影向他走来。

　　“啊啊……果然。你这个样子真美，我的宝贝。”

　　轻柔的语气让他安心，抬起泪眼，那人就像天使一般神圣地降临在自己面前。

　　自惭形秽地将自己抱做一团缩到更为角落的位置，就像丑陋的恶魔在美丽的天使面前无地自容一般。

　　纯白的人儿将他拥到自己的怀里，闪亮的金发晃得他睁不开眼。

　　“宝贝，别怕。”温柔地抚慰着颤抖得厉害的他，只听见那人说，“这样一来，你就和我一样了。从里到外，一模一样。”

　　变魔术似地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杯，金发的人儿温和地劝诱道：“来，乖孩子，喝了它。”

　　送到嘴边的液体有着殷红的颜色和血腥的气息，他恐慌地想要逃走，却被金发的天使死死地搂在怀里，丝毫动弹不得。

　　“宝贝，相信我，你会需要它的。喝吧。”

　　硬凑到唇边的东西让他恐惧，他死死地咬着嘴唇，尖牙将苍白的花瓣撕裂，流下了与杯中同样鲜红的血线。

　　“真是不听话呢……”

　　轻笑着看着他的抵抗，金发的天使拿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薄薄的嘴唇被染上了妖异的殷红，在眼前晃动着，是如此的诱惑。

　　亲吻上自己的嘴唇舌是那么的温暖。他闭上眼睛，细细地感觉着人体的温度，微微张开了嘴唇。

　　乘虚而入地攻下这道关口，有着浓重腥味的液体流进了口腔。惊慌地想地将之吐出，却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出口，在口中腔中与他交缠起来。

　　被迫咽下反胃的东西，那条灵巧的舌头却并没有离去，而是细细地舔舐着里面的每一处。当掠过那两颗尖锐的利牙时，他不禁轻颤起来。

　　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天使的衣襟，狂乱地与之纠缠。对于对方给予的浓得化不开的深吻，也一并深深地回应。

　　许久之后，两人终于喘息着离开对方。因热吻而鲜艳透红的嘴唇不再颤抖，全身的恐怖也慢慢地平复下来。他惊异地发现令他恐慌的尖爪、利齿、尖耳和骨翼通通都不见了。

　　“该隐……大人……”

　　带着哭腔扑到对方怀里，被像孩子一般抱到天使的膝上坐下。将头埋在柔软的金发里，搂着自己的人是如此地令自己安心，他肆无忌惮地痛哭出声，像一个被吓坏了的孩子，搂着对方的脖子，委屈地抽泣着。

　　“别怕……乖孩子……我的宝贝……”

　　温柔地哄着哭泣的小孩，金发的天使在他耳边轻声地说着：

　　“这是你的第一次‘渴血’，所以你才会因自身的变化而感到害怕。可是这样一来，你也就终于真真正正地成为了我的‘同伴’。人类吃牛和鸡，吸血鬼吸人类的血，而我们，则是以吸食吸血鬼的血液为生的生物。我们是站在世间食物链顶端的人，所以我们要建造一个属于我们的世界。

　　“用我们的怒火将这个腐败的世界燃烧殆尽，然后建造我们的王国。宝贝，你是我的‘同伴’，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当然，我们还有一位同伴，他是我弟弟，你见过的吧？他是不是很可爱？呵呵~可是他总是不听话，总是要从我身边逃走。宝贝，你不会像他那样的，是吧？

　　“呵呵~我就知道，我的宝贝最乖了~

　　“宝贝，去帮我把亲爱的弟弟带回来好吗？以前他对我的误会太深了，现在见了面就凶巴巴的，听都不听我说话。我好伤心啊~可是如果是宝贝你的话，他就一定会听了吧？宝贝这么可爱，他一定也会喜欢的~

　　“把他带回来，然后我们三个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能分开，再也没有人能破坏。

　　“我们有着无限的生命，我们可以做任何我们喜欢的事，我们能有一个只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家，真正的温暖的家。

　　“一个只有我，和我的爱人，我的宝贝的家。

　　“去把他带回来吧，我的宝贝。把你的亲人带回来。这个世界上，能理解他的，就只有他的同伴们啊。

　　“把他带回来，然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