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蛊候云涌》千宸鸢

3、波折

　　林辉在进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如果看到挂有飘带的树最好绕开，这个地方的苗族给树木挂上飘带有很多意思，比如等待，祈求平安，还有……作为种蛊的标记。
　　“我们现在刚刚才进来，对这儿不熟悉，小心点总是好的，况且这儿的人养蛊，可不是什么善茬，小心着了道，活人可是蛊虫最好的养料。”许凯听他这么一说，后背一凉，如果真的如他所说，自己很有可能交代在这儿。
　　他们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的真相，几十年前，在这个大山里面发生的事情，这不仅关乎以前，更关乎以后。
　　“那么如果按照你的话说，这儿有本地人，甚至还有可能不太欢迎我们这些外来者。”傅妧云说道。这种远离现代社会，并且延续不知道多久的少数民族，他们早就形成了自己的那套法则，讲外面的法估计是不管用了，如果真的有冲突，他们四个势力单薄恐怕是难上加难。
　　“没事，里面有人接应我们。”林辉说道。
　　“啊？那你们还进不去，还在这绕了一年多，还大费周章把我搞这儿来。”傅婉云一听顿时就不爽了，颇有一副老娘不干了的气势。
　　“他也不行，带不进来我们，而且那是我爷爷的一位小辈，如果我们能找到那的话，就可以暂住那儿。”他早就安排好了，不对，应该是他的爷爷早就安排好，在老爷子咽气之前，这条路早就注定好了会踏入，是老爷子魂牵梦萦但是永远也回不去的故乡，就像是他们之前一样，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进去的路，哪怕有本地人带着明明是走的同一个路，甚至是手牵手，当地人也会如同飘渺一样不见，就好像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把他们隔绝在了外面。
　　“你爷爷？小辈？你看起来大概也三十了吧，你爷爷的小辈，我估摸着也不小了，还能记得你吗？”傅妧云发出了质疑。
　　这个地方这么诡异，多多少少她也能猜到外人进不来的原因。当初的灌木丛已经不见了，就这么会的功夫，几人谈话间，原来灌木丛的位置已经是一个有三米高的巨石。
　　傅妧云把手放在那块巨石上，发现无是硬度还是触感都是实体，摇了摇头说：“我们……回不去了。那就沿着溪流走吧，不仅能保证水源，一般这种山上的居民都是依山傍水的，既然你认识的人在里面，那就先去找他。”
　　几人补充完水壶里面的水后，沿着溪流向深处走去。“布谷，布谷”布谷鸟的声音回档在森林里面，在这片森林里，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伴随着湿漉漉的泥土和清新的气息。但是树冠遮盖住了阳光，偶尔有几缕阳光透进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仿佛有什么未知的存在在暗中窥视着一切。
　　这片森林不仅是一片自然的领地，更是一个充满神秘与危险的禁地，让人望而却步。
　　什么样的民族，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在这种地方代代相传，生生相息呢。
　　傅妧云突然想到《小石潭记》中的“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
　　一行人走着走着突然看到有一团雾快速地向他们靠近，准确地说那不是会移动的雾，而是密密麻麻蚊虫聚集而成的“雾”。
　　最先反应过来的事林辉，大喊了一声“跑！”
　　几人边朝反方向一起跑去，那团“雾”看到几人的反应好像更加兴奋了，不仅加快了移动速度，而且还发出了更大的嗡嗡声音，就好像他们的恐惧是一种兴奋剂。
　　怪不得呢，怪不得走那么久没有看到什么动物，除了几只布谷鸟以外也没有其他生物的声音。
　　几人玩命地在这个原始森林里面逃窜，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但都很有默契，彼此都没有离开过视线，以防有人落伍，蚊虫始终是快不过人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甩掉了那一团“雾”。
　　傅妧云扶着膝盖，弓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脸因为剧烈的运动被胀的通红，汗珠像雨一样不断地往下掉。这可比大学里八百米累多了，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体会到逃命是什么感觉。
　　“老大，那个就是你说的瘴蚊？也太吓人了吧，那么远看上去都多大一团。”许凯最先喘过气来，边打开水壶边问，他是跑的最快的那个。
　　林辉终究是三十的年纪，比不上他二十开头的小伙子，点了点头，还在调整呼吸。
　　王安平还离他们有一小段距离，现在才跑到身形有些不稳，于是干脆就坐在了地上：“我嘞个豆，你仨咋跑嫩快勒，那俩男人就算了，小老妹你可没车上看着那么文弱嗷，真是人不可貌相。”
　　话语间，一只黑熊从小山坡的树丛里面突然窜出来，许凯一个利落的翻身躲了过去。
　　“草！差点交代在这儿。”要不是后面草丛穿出来莎莎声音，处于现在状态的自己还真有可能察觉不到。
　　林辉从包侧层抽出来一把刀柄，用力一甩，再按了旁边的小机关，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刀映出紧锁的眉头。
　　王安平，也不知道从来搞来了两根加长版的双截棍，看起来要比平常的双截棍更重，却在他的手上以外灵活，两个双截棍一合并再口拢，居然成了一根铁棍，再一扭，顶部居然变成了棱锥形状，爆发出惊人的臂力一甩，居然就直接刺进了黑熊的眼睛。
　　傅妧云大吃一惊，他是怎么做到又准又快的，而且力度那么大。
　　黑熊被惹恼了，大大的脑袋不停地摇晃，向着许凯的位置冲去，许凯来不及拿武器，只好翻过一个山坡躲避黑熊的攻击。王安平的武器虽然插在黑熊的眼睛里，可人是一点都不怂，和平时朴实憨厚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拿着裤腿里的折叠刀就要上。但是林辉比他更快，提着长刀朝林凯的方向跑去。一个高跳加蓄力，从黑熊的背后把长刀刺进去。
　　黑熊的熊皮可不是盖的，这把刀虽然锋利，但是一刀致命还达不到。黑熊胡乱地挥舞着熊爪，，林辉迅速拔出刀刃，调整姿势，但是还没有没能躲过，黑熊一掌拍在了他的左肩上，整个肩膀直接血肉模糊，甚至还脱臼了，连人带刀打出去好几米。
　　傅妧云也没闲着，观察着黑熊的一举一动，它现在只有一只眼睛视野有限，瞄准了时机，在林辉被打出去后，冲上去拔出黑熊眼睛里的棍，使尽全身的力气贯穿了黑熊的颈部。哺乳类动物，脆弱的地方莫过于脖子，黑熊疯狂地挣扎，傅妧云被甩了出去，撞到了粗壮的树干上，不由得闷哼一声。
　　做过最后的挣扎，黑熊从奄奄一息到彻底死透。
　　“妈的，什么玩意儿，又是蚊子又是熊的，怎么这么倒霉。”王安平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走过去把林辉扶到树干旁边休息，许凯则把插在黑熊脖子上的铁棍拔了出来。傅妧云，撑着身子靠着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踏踏踏踏”一阵马蹄声穿来，“妈的又来？”王安平跑过去拿起了许凯手里的铁棍，连血迹都没有干，棱锥的尖头甚至还在滴血，一脸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近点了才发现是人，而且好几个，统一身着黑色的苗族服饰，但是身上的配饰都不同，黑色衣服上的一些刺绣也有差异。
　　最前面领头的少年左耳上蓝得有些偏紫的青金石耳饰，和墨黑的短发相衬相映，一双清澈明亮却不灼人的眼睛更是有一种独属于苗疆少年的沉静感。
　　翻身从马上下来，干净又伶俐，慢慢地走近几人，又看了眼旁边黑熊的尸体。林辉出了声：“林毅翟，我知道是你。”王安平听到，自然地放下了武器，心里大松一口气，他可不想和这儿会用蛊的人起冲突。
　　少年这才低头看到了靠着树干的林辉，身上有不少的伤，而且很狼狈，冲锋衣已经破了，整个肩膀血肉模糊，脱臼的臂膀不协调地吊着。
　　“十年不见，你狼狈了，林辉。”林毅翟淡淡道，并没有因为他的狼狈而有什么情绪波动，余光瞥过傅妧云愣了一下，但又很快调整了过来。“带上他们，回去。”
　　跟随的几个人闻声将三人扶上了马，除了……傅妧云。我靠，搞性别歧视是吧，好好好，在外面受某些资本背后作乱搞男女对立，在这儿也搞是吧，傅妧云在心里疯狂吐槽。
　　“傅妧云，他们这儿的人都比较保守，男女之间都会保持距离的，你状态怎么样，能不能自己骑马。”林辉解释道。说罢，已经有人从马上下来给傅妧云腾出了一匹，上了另外一个人的马。
　　“还行，能骑马的。”傅妧云扶着树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面的灰，走过去翻身上了那人的马。“挺好的，不认生，能走。”她倒是学过马术，也懂得怎么掌控方向，但难免对不熟悉的马多多少少还是感觉有点难驾驭，好在因为林辉伤得重的缘故，被包扎后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比较慢，自己也算跟得上。
　　跟着少数民族兄弟的步伐，终于来到了苗寨，他们从山林里面出来，看到了错落开阔的村落，起起伏伏地分布着，无序却也协调，穿过几个高脚房，在一个宽敞的地方停了下来，几人下了马。
　　林毅翟说了几句苗语，其他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人就牵着自己的马走了。把傅妧云等人请进了里屋，泡了几杯茶，又给林辉的伤口重新包扎，换完药忙活完才出来。
　　“你们吃饭了吗？”林毅翟问道，他听说这是外面的人最合适的问候语。
　　几人有些尴尬，王安平开口：“俺们在林子里走了好几个小时，除了吃压缩饼干也没啥了。”
　　林毅翟点了点头，问了有没有忌口，就又去厨房忙活了。
　　“这你爷爷的后辈看起来好年轻，我还以为是五六十岁的中年人。”许凯有些惊讶道。
　　林辉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厨房里面忙活的背影解释道：“我爷爷走是时候年纪也不是很大，我现在三十，我爷爷才走没多久，他当小辈其实也就是辈分上。”
　　“对耶，你们都姓林。你们家原来也是这儿的人，那你怎么会进不来？”傅妧云发出了连问。
　　林辉面露难色：“那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我也不太了解，我当时认识林毅翟的时候也就二十岁，那时我还是这的原住民，但是记忆很多已经模糊了，甚至很多都记不清了，只有隐隐约约的一些，所以有些事我也不太清楚，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额……寻找乡愁？”既然是原住民那为什么后来会进不来，又是为什么后来一家都在外面去发展，现在又回来，每一个都疑点重重，她现在开始怀疑自己老爹是不是被别人坑骗了。
　　“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整顿好吧。傅妧云，你的一些日常的衣服，在我的背包里，来拿。”许凯的背包看起来是要比三人的胀鼓鼓得多。
　　“什么鬼？我的，日常，衣服？这几个字连在一起，我怎么就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