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尘下

69、上下

　　出了浴室，林藏看见徐白正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得津津有味，还表演欲来势汹汹地说：“不要杀他！”
　　“……”好浮夸！
　　林藏兀自走到徐白旁边，逮住对方，甩几下脑袋。徐白被溅一身水，气冲冲望着他，说：“给我等着，等你生日过了，看我不打你！”
　　“哼！”林藏冲徐白扬一下下巴。刚冲澡的缘故，他的眼眸比平时清亮，眼梢稍微覆着一层薄红，看着更加纯洁干净。
　　徐白看得有些入迷，林藏又往他身上甩了点水。
　　“……”

　　徐白翘着二郎腿，坐到沙发边缘，继续看动画片。林藏过来挨着他坐。
　　“都快成年了，还总不记得洗完头吹头发，什么毛病！”徐白起身，冲林藏问，“吹风机在哪儿？”
　　林藏指了指抽屉。徐白立马起身，拿了吹风机，坐在沙发上，调着温度。他瞥一眼林藏，说：“过来。”
　　林藏忙走过去，正往下蹲，徐白又拉着他坐自己腿上，再极轻极慢地把他放倒：“腿不知道软啊！”
　　“不知道。”

　　徐白打开吹风机，慢慢给林藏吹着。林藏一脸享受，偏头，盯着徐白，并在徐白腿上写画。
　　徐白：“……”
　　林藏画了一头猪！
　　要在以往，他肯定要关了吹风机闹上几句，然后林藏冲他发火，他赶紧道歉。但今天，他竟一言不发，只是给林藏吹头发，眉目也柔和到了极致。

　　腿上有了七头猪以后，徐白渐渐发现，自己腿上的手不再动。他放眼望去，林藏睡着了。林藏的姿势特别慵懒，面部表情也无比闲适、恬淡，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徐白放下吹风机，轻抚林藏的脸，静静注视对方……

　　林藏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以至于醒来时人都是麻的。他抬眼，立马和徐白四目相对。徐白扬一下眉梢：“哟！这是谁醒了？”
　　“……”你男朋友！
　　一股幸福把林藏笼罩，他笑了笑，哼了首歌，打开手机看了眼。

　　徐白突然站起来，弹一下林藏的指尖，说：“带你出去逛一下。”
　　“啊？”林藏一脸惊讶，眼中还闪过失神。
　　“你想什么呢，说好今天陪你，当然就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徐白倾过身子，在林藏嘴唇碰了一下，转瞬即逝，却带给林藏无与伦比的幸福。林藏笑了一下，偏头，凝注着徐白，又不断向对方靠近。就在徐白以为林藏要亲自己时，林藏却直接绕过他，拿上钥匙，转头冲他说了声：“走了！”
　　“……”

　　“蒜都不会剥，却挺会‘蒜计’！”徐白啧啧两声，背着手，慢悠悠跟在林藏身后。林藏望他一眼，他立马在嘴上拉封条，赶紧老实。
　　“苦命啊！找个男朋友还要被压制！哎！没有自由了！”徐白又忍不住念叨。
　　林藏直接拉着他走。徐白不敢再多说：“……”
　　林藏挑一下眉梢，脚步轻快不少。

　　一出门，徐白就指着一栋高楼，冲林藏说：“少爷，给我买这个。”
　　“……”林藏打他一下，“没那么多钱。”
　　徐白放低要求，指着一个棉花糖，冲林藏说：“那要这个。”
　　林藏惊异地望他一眼。心说，你要求怎么一下就变这么低了！
　　“买不起算了！”徐白蹲在路边，“我明天去送外卖，买给你。”
　　“……”林藏默默转身，买下最大的棉花糖，递给徐白。徐白顿时眼前一亮，接过棉花糖，咬了一口，又嘚瑟地拿着大棉花糖往前，还状似不经意地把糖往离林藏最远的地方拿。
　　林藏：“……”也不知道给少爷吃一口！

　　徐白再咬一口棉花糖，看见林藏手里空空如也，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冲林藏说：“少爷，你不喜欢吃糖么？”
　　“……不讨厌！”
　　“哦……”徐白赶紧把棉花糖拿远，又偷偷摸摸快速咬一口。
　　“……”

　　闹市里，吆喝声此起彼伏，烟火冲天，两人却仿佛置身于另一种宁静，完全不受喧嚣影响。
　　林藏盯着徐白手里的大棉花糖。徐白好奇地问：“少爷，你想吃啊？”
　　“不然你以为我买那么大的干嘛？”林藏没好气儿地说。
　　“那你也可以买两个小的。”徐白又咬一口棉花糖。
　　“猪！一个大棉花糖8块，两个小棉花糖5块，不知道省两块啊？你有多少家底啊？！！”林藏更加没好气儿地说。
　　“哈哈哈……”徐白没想到有一天风水轮流转，自己会被“败家子”林藏骂不节俭。

　　“那倒也是！”徐白又咬一口棉花糖。
　　林藏觉得徐白特别适合当一个吃播，至少他每次看见徐白吃东西都会特别想吃一口。忒香了！
　　但他也做不出让徐白给他吃一口的举动，只得默不作声咽一下口水，把眼睛移向另一边。刚移过去，视线就被软绵绵的大棉花糖完全侵占。
　　“？”
　　“只给你吃一口。”身后传来徐白的声音。
　　“……我知道。”林少爷愤恨地冲身后比了个小拇指，正打算倾身去吃，小指却被勾住了。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徐白说。
　　“……幼稚！”林少爷骂了一句，手指却反倒把徐白的手指勾得更紧，又总算低头吃到那口松软。

　　“林藏，你居然敢咬那么多！”徐白无语地吐槽，“嘴真大！”
　　“你才大嘴！”林藏回呛。

　　两人刚往前，就在朦胧里看见两道熟悉身影——
　　齐凯和于墨
　　徐白眼前一亮，和林藏上前，在两人身后咳了两声。

　　这声音……！！
　　齐凯和于墨立马转身。
　　果然是班长大人和林藏！

　　徐白像班主任查岗一样，审视一眼齐凯，又扫了眼于墨。最终，眼神定在于墨身上，突然笑了一下，不爽地说：“于墨，这么喜欢逛街，怎么不和我一起来?”
　　林藏：“……”
　　于墨：“你没”……约我！
　　“我嘞个去！”齐凯指着徐白鼻头说，“你这小黑子，不要命了！”

　　徐白自顾自地往于墨手里塞了什么，又充满暗示性地和于墨说了什么，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挤开。齐凯卡在两人中间，冲林藏说：“林哥，这你还能忍！”
　　“哼……”林藏微微一笑。几人全笑了。

　　几人寒暄一阵，齐凯才连同于墨一起走开。徐白眼巴巴望着于墨，打着哑语，于墨回头，闷声笑个不停。

　　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以后，徐白听见一声轻咳，顿时规规矩矩站好。林藏面无表情地说：“你逗人笑的本事挺有一套啊？”
　　徐白说：“不敢当！”
　　“呵！”林藏说，“少来！于墨多开心啊！”
　　“不是，于墨那是跟谁对话都笑眯眯的。”徐白说。
　　“……”林藏无言以对。因为确实如此，于墨和他说话也总笑着，声音还特别温柔。不止跟他，跟其他人说话也这样。

　　徐白突然转移话题：“对了，藏儿，你觉得他们两个能成么？”
　　“我觉得……”林藏脑海中又想起那两人离开时的画面，“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我也这么认为！”徐白拍一下手掌，恨铁不成钢地说，“齐凯那蠢猪，什么都会，就是不知道怎么追求我们于墨。”
　　“……”林藏轻声反问，“你对于墨占有欲那么强干嘛？”
　　“没有啊！”徐白一秒安静，一脸乖巧。
　　林藏乐了。

　　“如果齐凯能尽快放弃身上的自卑因素，说不定能更快追到于墨。”林藏说。
　　在他看来，齐凯和于墨性格虽然一个闹腾，一个沉静，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但却总有几分搭。就跟他和徐白一样。虽然徐白有时候总咋咋呼呼、一阵一阵的，但就是这种横冲直撞的方式，最为平实地冲进他心里。
　　“嗯……”徐白点头，“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凯凯那小子，是真的自卑啊！喜欢于墨那么久了，就是不表白。”
　　“嗯，他太自卑了，毕竟于墨真的是很美好的一个人，又高，又白，又温柔，家教还好，成绩也好。”林藏说。
　　“确实，白月光！”徐白总结。

　　“嗯，”林藏突发奇想，盯着徐白，上下看了眼，“你说，如果于墨当初追你的是于墨，你会同意么？”
　　徐白捂脸，幸福得笑出了声。
　　“……”

　　林藏心里一阵庆幸，还好自己下手得早，不然徐白就要成为他心里永远的白月光了。……正在他胡思乱想，思绪乱到顶峰之际，却听见徐白正经地说：“不会。”
　　“啊？”林藏懵了。
　　“不会。”徐白更为肯定地说。
　　“为什么？”林藏反问。
　　徐白却冲他神秘一笑，独自往前跑了，背影落在苍凉的夜里，有些落寞，却也格外肆意潇洒。
　　原来，真有人连背影都发着光！
　　林藏追了上去……

　　这一追，就追到自家门口才停。准确说来，是林藏停了，徐白还在继续往前，并一路冲进房子。
　　“搞什么？”林藏无奈地低叹，推开门，却被眼前这幅光景迷了眼——
　　万花丛中，徐白端坐其间，抱着把木制吉他，修长的手指轻拨琴弦，美妙的弦音顿时泄出来，一泻千里……
　　大片大片的茉莉占据脑海，林藏忽地发现，除了客厅满是茉莉，从客厅延伸到他房间的那条路，也繁花似锦。

　　茉莉——莫离……
　　纯洁的爱……
　　徐白送别人都送玫瑰或者其他，唯有茉莉只送给林藏。徐白调好音，偏头，冲林藏笑了一下，叫了声：“藏儿。”
　　“嗯。”林藏远远望着徐白，似乎被乱花迷乱了眼，眼神有些迷离。徐白给林藏唱着歌，唱着一首只给林藏唱过的专属情歌。林藏踏着花香，路过芬芳，一步步抵达徐白面前，静静享受这首歌……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林藏直勾勾盯着徐白，却听见徐白说：“藏儿，我爱你。”
　　“！！！”此时此刻，林藏的耳中隔绝所有声音，只有徐白的余音“我爱你”，他直勾勾望着徐白，心脏快速在心腔颤动。
　　等到了……我等到了……
　　林藏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和徐白一起走过那么长时间，也对徐白说过“我爱你”，却总也等不到徐白的那句“我也爱你”，只能无数次强行给自己找补。即使在污名缠身那段日子里，他也没听见徐白对他说“我爱你”。
　　当然，林藏不怪徐白，徐白虽然有着“花心大萝卜”称号，可在他这里，却是一个对爱情绝对认真，也绝对负责的人，若非情到深处，绝对不会轻易说“我爱你”。
　　而现在，他等到了徐白的这句“我爱你”，那是不是意味着……？

　　林藏起身，目光紧紧追随着徐白，却看见徐白起身，放了吉他，往门口走去。
　　“？”林藏一脸不解，只是本能地跟上去。
　　徐白走到门口，冲林藏说：“就送到这里吧。藏儿，我走了。”
　　“走？去哪儿？”林藏反问。
　　徐白看一眼手机，说：“已经快12点了，你生日马上过了。那我现在回去也算不上不守信用吧？”
　　“不算，”林藏猛地把徐白从地上抱了起来，“但我不让你走。”

　　徐白怔愣片刻，又笑了笑，俯身，亲在林藏耳垂，说：“少爷这是要限制我的人权？”
　　他感受到林藏强劲的心跳，被震得头也晕了起来。
　　“嗯。”林藏仰头看他，抱着他踏过茉莉花路，一步一步，每一个步子都非常稳，直到把徐白放在床上，也没有失去那份稳健。

　　林藏盯着身下的徐白，问：“班长，你能不能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少爷这是要限制我的人权？”徐白说。
　　林藏：“不是这句。”
　　“已经”
　　“也不是！”

　　林藏的眼睛有些红，声音也越来越哑，徐白知道，如果自己说不出林藏想听的话，林藏怕是又要伤神很久了。所以，他认真凝睇林藏的眼睛，把林藏的手拉放在自己心口，紧紧握住，发自肺腑地说：“我爱你。”
　　林藏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徐白的拇指停在林藏眼角，说：“藏儿，我爱你。”
　　林藏低笑，笑容越来越灿烂，与此同时，鼻腔里的抽泣声也越来越明显。他手指跳动的节奏变得更乱，整个人被前所未有的幸福贯穿，满眼都是徐白。

　　笑够了，林藏低头，冲徐白说：“班长，我也爱你。”
　　话音刚落，腰间的帆布皮带就被扯了一下，他猛地下坠，腰间却立马多了一双腿顶着，等到他平安落下才放松。

　　林藏叠在徐白身上，徐白就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皮带扣，说：“现在要不要来拿走你今年生日的最后一份礼物？”
　　“？？！！！”

　　林藏盯着徐白近在咫尺的眉眼，徐白的眉眼侬丽而深情，别有一番韵味。而这份韵味，独属于他一人。
　　他想，够了！
　　他说：“班长……我爱你。”
　　徐白毫不意外，只是笑了一下。
　　林藏爱他……
　　从很早以前他就认定。林藏对他的爱意，浓烈而深切，总也藏不住。

　　“嗯，我知道，我也爱你，”徐白在林藏眼角亲了一下，“不要礼物了？”
　　“要的，要……”林藏在徐白嘴唇吮吸一阵儿，哑声喃喃，“……班长，你是我的。”
　　“是……”徐白回答。
　　自此，林藏失控了似的，不断小心翼翼享有徐白……

　　不久后……
　　“班长，你下来，我才是上面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