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尘下

62、散伙儿

　　火热的游戏过后，是交心的谈话。大家纷纷自由发言。杨媛说：“真的很感谢大家，你们都特别让我省心，又上进。尤其是徐白，我最感谢的人是你。”
　　徐白立马得意地说：“媛姐，快别这么说！我也不是很喜欢听这种话。”
　　其他人：“……”你最喜欢！

　　杨媛笑了笑：“我感觉你是一个特别好的班长，特别能干，也特别愿意为班集体付出，我不在，你总能把班级的事情处理得好好的，不让我操心。”
　　同学们深有体会，一直默默点头。徐白的付出他们一直看在眼里，甚至在他们看来，徐白付出得比杨媛还多。
　　徐白正经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我也说一个。”夏婷举手。
　　“哟！婷姐。”庄南把话筒往夏婷那边传。大家一脸好奇地望着夏婷。
　　夏婷咳了几下：“其实我最想感谢的一个人”
　　“谢谢！谢谢！”徐白忙说。
　　“哈哈哈哈……”

　　“笑什么？没准还真是我呢！”徐白说。
　　大家不反驳，毕竟连杨媛都认可他的付出，任何人说最想感谢的人是他他们都不会感到奇怪。夏婷却说：“不是你……”
　　徐白：“……”
　　“哈哈哈哈哈哈……”

　　夏婷：“你们要不猜一下那个人是谁？”
　　“庄南。”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毕竟她和庄南做了那么久同桌，虽然她老嫌弃对方，但大家都认可她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庄南摸了摸鼻子，又挡一下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在不好意思地忍笑。
　　夏婷浇灭他的幻想：“不是他！”
　　庄南的笑容瞬间僵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纷纷指着他狂笑。

　　“好吧，不用猜了，我直接说，”夏婷望向林藏的方向，说，“我最想感谢的一个人，是林藏。”
　　“！！！”林藏吃惊地望着她，印象中，他和夏婷交往并不算深，虽然对方那时候坐他前桌，但确实也没有说过太多话。
　　夏婷：“感谢他不厌其烦地给我讲题。有时候他给我讲，我听不懂，我就开始生气了”
　　林藏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其他同学：“……”不愧是婷姐！

　　夏婷：“他看出我的生气，会停下来，把步骤写给我，写得特别详细，还带着一些讲解。步骤上还总有有一些鼓励语，带给我无限动力，也让我有了自信。我的数学慢慢提升，和他有着密切联系。我感觉他也特别大方，总不和我计较这些。每次问他数学，他总表现得特有耐心，也不歧视我数学差、脑子转不过来。所以我特别感谢他！”
　　“哦……”其他人鼓掌，也扫一眼林藏，没想到这个故事这么温暖。林藏依然有些震撼。他着实没想到，夏婷会单独感谢他。

　　“其实我也想说，林藏真的特别温柔，”钟星桥拿过话筒，“这一点，我和班长的看法可能不太一样，当然，班长可能是反着想的。”
　　“不，我就是觉得他不温柔。”徐白说。
　　林藏：“……”
　　“哈哈哈哈哈……”不要命的男人又出现了！

　　“无聊的时候，我们寝室也会聊起他，”钟星桥说，“大家都觉得他特别温柔。而且他的耐心真的特别好，也很聪明。我也想说，如果没有他，我的数学也不可能提升得这么快。所以非常感谢他。”
　　“嗯……”林藏欣慰地点点头。他有时候也会偷偷关注钟星桥的数学，发现对方确实一次比一次进步。

　　话锋一转，钟星桥说：“但我最想感谢的，还是班长。”
　　徐白一秒嘚瑟，冲林藏挑一下眉梢。林藏无语地白他一眼。
　　钟星桥:“我觉得班长真的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嗯。”徐白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暗爽。
　　钟星桥:“我以前在那个班，那个班班长就真的不太好，满是对优绩主义的推崇，对成绩好或家境好的人很善良，但对其他人就很漠不关心，名字也不记得，永远也叫不出我的名字。但徐白就很好，不仅记得我这种成绩在班上也不突出，甚至落后，而且外貌、家世等都不突出的人的名字，还特别照顾我。我有一次生病，在教室里待着，都是他背我去的医院。”
　　大家一脸讶异。唯有当事人徐白默默点了一下头，欣慰地望着钟星桥。
　　钟星桥:“那天是放假，我没回家，他也没回家。那次我真的痛得半死不活，还好有他。我真心觉得，他是一个特别有人文关怀的人。特别特别善良，特别特别美好。”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是的，没有我这么纯粹的人。”徐白的不要脸发言打破寂静氛围，令全班爆笑。方柯红了脸，焉儿焉儿地跑徐白这边来，苦着一张脸。徐白把一块苹果塞他嘴里，他也就不计较徐白处刑他这件事，笑嘻嘻地回去了。

　　随后发言的人是郑英:“其实我最想感谢的人也是班长……”
　　话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抬头，一脸问号地盯着他。怎么不讲了?
　　“…………??”
　　“………………????”
　　“哈哈哈……”林藏率先被尬笑，紧接着，其他同学也笑出声。

　　郑英说：“不，我感觉这么说对他不太好，我就先”
　　话还没说完，一群男生就起身，把徐白控制住，冲她说：“好，非常好，小黑子没什么意见。”
　　“是吧？黑子。”齐凯问。
　　徐白：“……是吧！”
　　“嗯？”以齐凯为首的男生纷纷逼视他，向他施压。
　　徐白：“是……”

　　在众人的怂恿下，郑英犹豫不决：“这好像，确实不太好说。”
　　“没事儿没事儿，你说。”徐白说。
　　“就是，没关系，这小黑子要敢在背后说你，我们打死他。”齐凯拍徐白一下。林藏默默把椅子移到一边，隔岸观火。

　　“好吧，其实是因为他带给我极大的完全感，”郑英说，“这份安全感不止在于他特别负责，……还因为他数学很差。”
　　“？？”数学很差……大家有些迷糊，不太敢相信自己耳朵。
　　郑英补了一句：“是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发现他的数学都是班上倒数第一。”
　　“噗……”徐白嘴里刚喝进去的橘子汽水差点儿吐出来。不美好的回忆在他脑海翻腾，他捂住心脏。

　　郑英觑了眼徐白，对方只是冲她笑着，她也就更加没了心理压力。毕竟徐白从来不对她发脾气，对她永远温温柔柔。她放心地说：“其实在那段时间里，我稳居倒数第二。但好像他差得太突出了，都没人发现这件事。这带给我极大的安全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些同学快笑岔气儿，就连杨媛也笑得形象全无。
　　徐白苦笑。这理由……真是！

　　郑英：“对不起，对不起，但当时我的一部分安全感，确实是这么来的。”
　　“没事儿……”徐白摆手，死死捂住心脏，一脸压抑的痛苦。他浮夸的演技再次把众人逗笑。

　　林念起身感谢了郑英，感谢了她的室友，最后，她迟疑着说：“我其实特别想感谢的一个人，也是班长！”
　　徐白顿时有些得意，靠于墨肩上，有些被硌到：“我去！”
　　于墨笑了笑:“班长大人，这都快变成大家对你的个人感谢会了。”
　　“是啊。”徐白摸了摸肚子，懒洋洋的，看起来显然吃撑了。他直起身，笑眯眯盯着林念，认真听完对方的每一句话。

　　下一个人被感谢的对象是郑英。徐白难得可以放松。他直起身子，往于墨嘴里送了一个大鸡腿：“墨啊，你怎么还是这么廋。”
　　“没有很廋，”于墨咬一口鸡腿，低声说，“林藏看了你一眼。”
　　“没事，那没用的男人，看我也没用。”徐白说。
　　林藏：“……”当我聋了是么？
　　于墨立马埋头笑，徐白拉着他，手挡住靠林藏那边的脸，在背后偷偷吐槽林藏。于墨笑个不停。

　　接下来，很多同学纷纷向自己好朋友表达感谢和不舍之情，但被感谢得最多的人，是徐白！不少人红了眼眶。
　　下次再见……又是什么时候呢？
　　他们忍不住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沉默很久的林藏保存好视频，再把手机立起来，也终于站起身。
　　大家不再吃东西，不仅在于真的吃不下了……还因为，真的很想听他说些什么。
　　毕竟那可是他们班永远的数学天才！永远的人间温柔……

　　林藏向大家轻鞠一躬，又站得笔直，大家同时想到他刚进这个班那天，也是这样！
　　白衣少年身如青松，走过的地方，总有一束光追着，那是不少人对发光少年具象化……
　　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
　　他们想。

　　林藏：“真的非常感谢你们。你们一直坚定站在我和徐白这边，不抛弃、不放弃。其实其他班一些同学是怎么评价我和徐白的，我跟他都清楚，甚至有时候在路上，也会遭到谩骂和冷眼。下去以后，在那个班级，我有时候也会被那个班上的一些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得挺难听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总弥漫着一股哀伤，但更多的……是一种希望。
　　他总是向前看的！
　　徐白心想。

　　林藏：“我也知道，班上不少同学还帮我们骂过，甚至是平时不爱说话，好像跟我们交集不多的人，都在帮忙骂。从始至终，你们都站在我们这边。所以我和徐白一直都很感谢你们，感谢你们肯收留我们、挽留我们，不然我跟他现在也许早就被骂声左右，过得一团糟……总之，如果不是你们，我跟他现在肯定不能好好坐在这里，好好跟大家聊天。所以，真的很感谢大家。”
　　“没事儿，不用客气！”其他人一致说。
　　“是啊，确实感谢你们，不然我和林藏，”徐白的声音发哑，“早就不在这里了。”
　　“没事，班长！”不少人的眼眶更红了，有人甚至捂着眼睛，泪水却从指缝不断流出。

　　“好了，我的男神女神们，”徐白笑了一下，“……别哭！”
　　然而，他这笑容实在不能称之为笑。听见他的声音，不少人更难受了，他们被别离情绪撕扯，心脏抽痛。
　　如果……这场聚会不会散就好了！
　　他们想。

　　“分开前，我送你们一个礼物。”徐白捏了一下鼻子，又抬一下眼。
　　众目睽睽下，一个人推着一车玫瑰，进入包间。倏地，玫瑰香侵蚀所有人的大脑。那玫瑰鲜艳夺目、摄人心魄，比一切花都璀璨，比一切花都芬芳。
　　林藏的脑袋露了出来。他的脸依旧干净白皙，笑容也一如既往地美好而又治愈人心。
　　但大家除了多看两眼，也做不到其他了……

　　徐白说：“当时林藏在检讨台上说的那个神秘惊喜，是这个。”
　　“！！！！！”全班同学大惊，反应过来后，又是一阵感动。他们百折不挠的班长大人，真的给了他们一份纯粹的爱。
　　每一簇玫瑰花丛里，一束花就要花不少钱，但徐白给班上的同学都买了一束。可想而知，得花多少钱啊！
　　而且，他们发现，每一个卷起来的花束里都有一个卷轴。
　　林藏随意打开其中一份，里面的字体就露了出来，一笔一画，工整规矩，笔锋流利，像是绝美的艺术品。
　　这个字他们再熟悉不过。能写出这种好字的，只有他们班班长了。而要写那么多份，确实需要很大的毅力。他们深信，班长大人……坚不可摧，百折不挠！

　　徐白：“有点讽刺，都说写上林赋得心上人。但我写了，最终还是留不住你们。”
　　这下，就连向来冷静自持的华九章都红了眼。他参加过不少班级毕业聚会，但还是头一次参加这么感人的毕业聚会。
　　望着大家，他深切意识到，高三（1）班，不止是一个班集体，而是一个温暖的小家。而徐白，就是这个家的中心……

　　每簇花里，还都有一个信封。信封外壳中间，还有一个爱心。标准的写情书才会用的信封。里面的内容不言而喻。要准备这些……一定得花很长时间！
　　虽然他们一直感受得到徐白对他们的爱，但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么一个惊喜。
　　他们目瞪口呆。

　　徐白：“其实那个说法我也听到过，他们都说，我有50个恋人，这一点，我承认，不管你们去了哪儿，你们都是我男朋友女朋友。所以作为你们的男朋友，我花了点心思，给你们写了一封情书。”
　　林藏看着名字，分别发给大家。他解释道：“每封的内容都不一样，你们看一下名字，别拿错了。”
　　同学们彻底沦陷。心想，二中芳心纵火犯……名不虚传！

　　看见信封上大大的“念女神”，林念的眼泪夺眶而出，怎么也收不住。不止是她，每一个人的信封上都是一个爱的称呼+男神/女神。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就连平时老跟徐白吵闹的庄南都不说话，拿着花闭眼，眼底却满是难过……

　　等大家稍微收拾好情绪，徐白又恢复活力，热情地说：“好了，现在进行我们的最后一个项目。”
　　大家心照不宣：剩下的盛夏……

　　话筒被传到徐白那里，徐白酝酿了一下，打开伴奏。这是最后一次和大家一起唱班歌了吧！他想。
　　万众簇拥下，他开始唱：“蝉鸣~”
　　他们班最大的音痴依旧稳定发挥，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不过，话筒依然被推到徐白那里，徐白唱道：“蝉鸣~是窗外↓渐渐倒数的钟声~~”
　　带着笑意，同学们一起接：
　　“考卷的分数是往上爬的树藤
　　我画在你手掌上的蝴蝶
　　飞走了吗……”
　　整齐的歌声中，总有一个在跑调。本来只是徐白在跑调，唱着唱着，林藏也跟着跑了调。紧接着，徐白身边的其他人也开始跑调。
　　其他人继续唱着，以徐白为首的跑调天团边唱边笑，最后，笑声和歌声继续感染其他人，害他们也跟着跑调。跑着跑着，已经没几个人记得正确旋律了。
　　歌声并不好听，但他们沉醉其中。

　　徐白把话筒给郑英，郑英作为实力唱将，成功带着大家进调，再把话筒给杨媛。杨媛的歌声美妙绝伦，带给大家极致享受。

　　来到rap部分，话筒被传到林藏手里。林藏开始说唱：
　　“还记得我在等你下课
　　想送你的鲜花我手拿着
　　经过的同学大家都笑着
　　因为花新鲜到蜜蜂都还停留着”
　　少年音最是动人，唱响年少的活力与轻狂、叛逆与嚣张……这是独属于他的傲气。
　　无数人陶醉。

　　话筒给到徐白，他还没开始唱，大家就已经笑到直不起腰。
　　徐白：“喔~喔↑”
　　“哈哈哈哈……”

　　爆笑声中，徐白继续稳定发挥：
　　“被叮~了 ↓
　　喔~喔↑你笑~~了
　　喔喔↓尴尬了 ↓喔喔 ↑你的脸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彻底忍不住了，笑得站不稳，互相拉住彼此才勉强站稳。

　　“枫下的秋千，盛夏的暗恋
　　我们说过要永远在对方身边
　　走廊的光线，剪影的校园
　　即将是从前……”
　　在所有人的和声中，《剩下的盛夏》到了尾声，剩下的盛夏也到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