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尘下

45、狂徒

　　“我是高三（1）班林藏，如你们所见，也是那段视频的主人公之一。”林藏拿着话筒，笔直地站在旗台下。
　　台下的人一脸惊愕，大气也不敢出。虽然他们早就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但谁也没料到，前一段时间刚作为学生代表在百日誓师大会上领誓的人，现在会站在主席台下，检讨自己。这带给他们的冲击无比震撼……

　　林藏没有用检讨稿，只是空手站着，微风不燥，却正好把他的衣边吹得飞起。他身如青松：“我为自己早恋的行为感到愧疚，也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带来消极影响，在此，我衷心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
　　台下响起掌声。

　　突然，林藏话锋一转：“除此之外，我想说一下，早恋也好，同性恋也好，这不是某些人肆无忌惮伤害我和徐白的理由！”
　　“！！”台下的人安安静静。
　　齐凯拉了一下于墨：“诶，于墨，你觉不觉得，林藏好像特别生气。”
　　“感觉到了。”虽然林藏的表情淡淡的，但于墨真心感受到对方的怒火。
　　“话说，徐白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回来。”齐凯问。
　　“不知道。”于墨也觉得奇怪，自那天徐白跟他们说换班长以后，徐白就再也没出现在班里。

　　“诅咒、唾骂、侮辱……这些是某些人对我和徐白带来的精神侮辱；泼水、扔石头、故意推挤……这些是某些人对我和徐白身体上的打击。”林藏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特别有震慑力，让人战栗。
　　“我也反思过自己，我和徐白的这段恋情，是否真的有那么不堪、有那么让人厌恶，让这些人用这么大的恶意来进行针对。”
　　“没有！”一些人说。
　　林藏扫他们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我也这么认为！但为什么某些人这么不愿放过我和徐白，坚持不懈地敌对、侮辱。所有骂声中，最多的是在骂我和徐白毫无节操、不知检点……”
　　下面的同学一脸严肃。

　　“闭上你们被蒙蔽的双眼你们就会发现，我跟他，真的很克制了。真的！”
　　闭上你们被蒙蔽的双眼……
　　操！好敢！！
　　台下的人一脸震惊。

　　林藏：“我跟他只是接了一个吻，而且是在黑灯瞎火、避开监控、确信附近不会有人出现的的情境下。我和他已经足够小心，足够有分寸。那段视频，我相信一些人早就知道了，不是监控拍的，是人为拍摄。老实说，对于某些‘正义人士’大肆谩骂我和徐白，甚至给我们贴上各种肮脏的标签，我是不服的！”
　　操！真有种！！
　　学校管理人员也懵了，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高三生压力本来就大，而且林藏又是妥妥的学霸，被当作清华生培养的那种。他们担心稍不注意，就让对方崩溃，让二中继续没落……

　　林藏：“还有，别再骂徐白了，你们有什么冲我来！”
　　我操！
　　台下的同学目瞪口呆。这些学霸……不是传闻阳关乖巧、谦虚低调么，怎么会这么飒气、这么有种？！！

　　林藏闭了一下眼，虽然有些懊悔，自己怎么能说出“有什么冲我来”这么矫情中二的话，但无所谓了，就当自己荒唐吧！
　　被嘲笑就被嘲笑，挨骂就挨骂，反正……他只想为徐白出一口恶气。他站得更直，说：“是我追的徐白，是我被他拒绝好几次以后仍不死心，还勾搭他。”
　　台下的人彻底懵了。怎么能……这么勇敢！

　　林藏：“请你们别再背后骂他了，一切都是从我的不要脸开始的，那个吻，也是我的提议。如果你们真的正义，那么听了我的话，你们就应该骂我一个人！只骂我一个人！！”
　　操！望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大家心里一震，有人抖了抖，吓得跟鹌鹑一样。

　　林藏把手伸进左边包里，从里面掏出一沓儿信：“这些辱骂信，不要让我再看见出现在徐白桌盒。”
　　这么多！！不少人惊呆，嘴巴张得大大的，完全说不出话。他们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收到那么多辱骂信，该怎么撑下去，又有什么样的底气撑下去。
　　一些校管理人员正打算制止，却又被拉回去。这些事……或许说出来更好！如果憋着，即使是心态再好的学霸，都可能走向消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林藏身上，林藏眼里看不见任何人，只有火气。
　　他知道自己现在也许真的很傻、很装、很嚣张，又或者……很欠。但他还是站着，接受所有目光：轻蔑的、厌恶的、无语的、冷漠的、期待的、怜爱的……
　　不管多脏，不管多暖！

　　“呵……”林藏笑了一下，笑得所有人一个哆嗦，“此外，我想问一下某些一班的人，”
　　所有一班的人：“？？”
　　林藏：“高三（1）班。”
　　高三（1）班：“？？？”
　　“在你们眼里，徐白算什么？”林藏从右边包里掏出一沓儿纸，“你们这么骂他？？”
　　高三（1）班的同学鸦雀无声，眼神各式各样。

　　“呵……”林藏再次冷笑一声，“做作、恶心、虚伪、肮脏、垃圾、犯贱……你们就这么形容他？”
　　高三（1）班的一些人抖了一下。他们万万没想到，平日里耐心给他们讲题的林藏，发起火来这么吓人。不说一个脏字，说话声音也不大，但就是能骂得人一颤一颤的，还不敢反驳、不敢不听。
　　“校运会后，徐白嗓子哑了几天、痛了几天，甚至差点儿恢复不了，你们真以为是他那天晚上团建吃东西吃的？”
　　一班的人纷纷开始回想，方柯低声喊了一句：“大班长！”

　　“还有校运会的通讯稿，为什么班上那么多同学的都被念到了，你们真的以为，光靠写通讯稿的同学能做到。那是因为，徐白晚上写到两三点，白天中午不睡觉，也写。他既要给你们加油，又要盯着广播站，踩时间交通讯稿。”
　　高三（1）班：“！！”

　　“还有那天他发烧，你们真的以为是他淋雨淋的？你们没有一个人知道，徐白也没想过让你们知道，但我就是要说，他那天跑完3000米，耳鸣了、吐血了！不然他又怎么会把你们支走！”
　　高三（1）班：“！！！”

　　“还有，我看见这上面有人说徐白晚自习最后一个走，是为了跟我在教室乱来。徐白是从什么时候起最后一个走，你们比我更清楚！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你们的书不管晚上下多大的雨，第二天回教室都是干的，是天气在眷顾你们吧？”
　　高三（1）班：“！！！！”

　　疯了！林藏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既然收不住了，那就继续疯吧！
　　“你们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徐白每次留下来都是为了关窗，还会把黑板擦了。甚至有时候，他明明累到两眼发昏，还在坚守。”
　　不止高三（1）班，其他班的同学也早就目瞪口呆。这样一个班长，求之不得啊，怎么还有人……！！

　　“以及为了让某些人不淋雨，我已经不止一次看见过徐白用衣服挡住头就走……”
　　“再者，天冷的时候，讲桌上的感冒药……”
　　“……”
　　台下，有人默默红了眼眶，尤其是高三（1）班的某些人。他们从来不知道，徐白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为他们付出了这么多……

　　“他甚至从来没有在背后说过你们一句坏话，任何人都没有！一般提起你们总是在笑，总是在夸……这样一个班长，到底是好是坏，某些人也别吝啬了，闭上你被蒙蔽的双眼才能看得清……”
　　操！太生猛了！！
　　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撼，惊得说不出话，甚至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倏地，林藏笑了一下：“伪善的班长？既然你们是这样想的，那恭喜你们。”
　　“？？”
　　顶着一众疑问的目光，林藏只是摇了一下头，独自把厚厚的辱骂信扔进垃圾桶。所有“垃圾”进桶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得罪了很多人。但……无所谓了！得罪多少人都无所谓。
　　他就是看不惯真心付出的徐白被某些人随意对待，即使挨骂，即使被针对，他也要代表自己，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不管什么代价……
　　扔完，他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以往这片天空一碧如洗，飞机飞过会留下一条醒目的斜杠。而现在，除了一片污秽，再无其他……

　　这几天，林藏念检讨的事情被传疯了，甚至当时不在场的食堂工作人员、保安、宿管等都听说了这件事，开始议论。一时间，二中校园里，“林藏”这个名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近乎所有人都在寻思:这位学霸到底在想什么?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这位学霸就再次惊掉他们的下巴:
　　……以月考成绩！

　　他们没想到，刚考了年级第一的林藏，月考会考倒数第一。
　　疯了吧！
　　这样的成绩，一定会被分配到其他班。

　　疯了！疯了！
　　没有任何人相信林藏是凭实力考倒数第一的。这一刻，他们真正意义意识到，为什么有人会说：
　　天才的另一面是疯子！！

　　真的疯了！
　　二中以严格的走班制度约束学生，这次月考，是高三生最后一次走班。
　　按照以往的经验，每到这个关卡，高三生都会全力以赴，尤其是尖子班的学生，更是会格外注意，恨不得把吃饭睡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所以几乎不会有什么人下去。
　　这么重要的关头，而林藏……
　　疯子！疯子！！

　　倒数第一还不止，林藏的各科分数才是让人瞠目结舌，极为具有戏剧性。联想到他这段时间的作为，不少人确信，他的分数蕴含着最深切的讽刺。
　　他竟然每科都考……

作者有话说

　　林藏的第二面终于快要完全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