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十 早点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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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符？”
裘锦摇摇头:“言符虽用着方便，制作过程却极为不易，也只有门内那些子君真君才用得起，不过师父偶尔会赐给我与师妹两道。”
裘锦说罢，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两道符。
洛绫盯着他手里的两道符，裘锦见状，额头落下一大滴汗。
“绫姑娘，您要不找师父要两道吧，我这捉襟见肘的……”
洛绫已经探出了手，却听空中再次传来牧沉书的声音。
“小绫儿，我用言符给你传音，你无须回应。我只是怕你记挂，因此打算隔两日便告知你一声我近来状况，你好好待在烟锦林修炼，莫要再偷跑到竹屋看我了。”
洛绫听此收回了手。
裘锦缓缓松了口气，干笑道:“得亏，得亏不用回信，绫姑娘你如今已用乱元镯，元念早不知跑哪儿去逍遥快活了，届时还得应付师父的问候，教他发现了破绽可如何是好！”
“是啊，不能被牧沉书发现我的元念已经离开剑山了。”
洛绫拈起盘中樱桃，往嘴里一扔，目光望向屋檐外茂密的林木与夏花。
*
入夜，层峦叠嶂的剑山之顶，一抹绿意落在窗棂之上。
少年背倚窗框，月光斜洒而落，将他的身段勾勒得瘦如薄纸，他睁开半掩的眸子，指尖一转，将袖中那柄勺取出。
青玉面的勺子，材质虽并非真玉，样式做得倒果真如她所说，精致小巧。
他抬指，轻轻抚摸着玉勺后颈处刻下的二字。
手指压在粗粝的字迹上，唇角不由泛起浅淡的笑意。
事情还得从昨日说起。
昨日，他从榻上小憩醒来，就发现那白衣少女躲在窗牖底下，傻乎乎地露出了半个额头。
似乎还觉得自己躲藏得很是隐秘，少女低着脑袋，不知在认真地忙活着什么事。
“小绫儿？你怎么回竹屋了？”
由于染病的缘故，他身虚体弱，一时竟没察觉她的到来。
洛绫惊得从窗外弹起身，“咦，被发现了？”
“你不该再上来的，我告诉过你……”
牧沉书话音未落，却听少女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我就想来看看你。”
她的眸光在他身上不断流转，令他脸颊漫上薄薄的粉色。
牧沉书无奈叹了口气，看她背着双手，问道：“你在做什么？”
“这个？”
她抬起手，将手中物件交到了他手中，牧沉书低头一看，竟是他放在小几上的那枚青玉勺，他唇角斜了斜：“怎么？你不想把你的信物给我了？要拿回去？”
“不是。”她摇摇头，指着玉勺道：“您再仔细看看。”
他细看去，发现玉勺上竟雕刻着两个大字——睹物。
“思人？”他不解其意。
“对啊，睹物思人。”洛绫捏着下巴，“剑仙大人不是嫌我送勺子太随便了嘛，我就想刻两个字上去，庄重些，没料到用灵气刻字，字有些不受控制，刻大了好些，容不了剩下二字了……不过您觉不觉得我这么一刻上去，还挺有点您收藏的那些珍奇古玩的感觉？”
“没觉得。”
洛绫撇撇嘴。
“不过錾得的确还不错。”他抬起双眸，向来深寒的眸中流露出融融的笑意。
洛绫看得一呆。
“怎么了？”
“没，没……”洛绫缓缓摇头，“就是觉得剑仙大人这般笑起来，很好看。”
牧沉书微怔，移开视线，看着勺颈处那粗粝的二字，“你想錾睹物思人，是打定主意要我看到勺子便想起你了？”
“那自然得是这个作用。”洛绫趴在窗框上，捧着肉乎乎的双颊，“剑仙大人活了上千年，怕是记性不大好，可不能没过两日就把我这个忠心耿耿的剑灵给忘了！”
他越是笑意深了，“嗯，我不会忘了你，那你呢？”
“我？”
“你能不能也向我保证——”他沉下双目，眼中的笑意莹然得仿若星月同辉，洛绫竟半点移不开视线。
“能不能向我保证，永远别忘了我，永远别留我一人。”
他俯下身子，对上她怔然的瞳眸，却见白衣少女认真望着他，缓缓地点了头。
“好，我保证，我不会留你一个人，我会早点回来的。”
夤夜炎炎，青衣少年握着手中的玉勺，体肤早已将玉勺渡得温热，他却还是禁不住反复咀嚼少女离去时的话语。
“沉书。”
他蓦然抬眸，“师父？”
深沉的低吟环绕竹屋响起——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牧沉书立即从窗边落下，俯身行礼，“弟子，弟子有些睡不着。”
“你正值养病，不该彻夜不眠，或劳心伤神，赶紧去歇息吧。”
听此，牧沉书起身便要回房歇息，又止住了步伐，回身问道：“师父，您素来事务繁忙，怎会过来剑山？”
“你收了个剑灵？”那幽茫的声音不答反问。
牧沉书狐疑地点头。
“前几日你的剑灵跑到梅谷问知松，打听我何时能来剑山照顾你——”
牧沉书听此愣了愣，心头微妙，却埋着头道：“是弟子唐突，不关她的事。”
“不管你跟那个剑灵说了什么，倒也提醒了我，的确是该在这个时候来照看你。”
竹屋院中落下一道高大的身影，男子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去睡吧，师父守夜。”
牧沉书答应着，转过身，窗扇在身后合上。
他躺在了床榻之上，男子显然展开了凝音阵法，屋内安静得听得见绣花针落地的声音。
他将玉勺握着，安放在了胸前，却迟迟没睡着。
或许是不希望一闭眼又是那袭来的梦魇，又或许是，一想到那少女火急火燎跑去梅谷求问时的情景，心里便又是怜爱又是暖意……
世上，到底是有那么一个人记挂着他的吧。
*
离开肃风门后差不多三日，洛绫才抵达了长梦郡，而与书中所写的宿龙涧还有一定距离。
考虑到元念附身的风险，洛绫还是选择了高岳元念用过的躯壳，也就是灵兽丑丑，因此她现在变成了一只扑棱翅膀的小兔子。
洛绫跟丑丑自然不熟，不过裘锦熟，丑丑是高岳的灵兽，据说是高岳下山游历时，从林中捡到的，还是个品种稀奇的多宝兽。
听裘锦说，这种多宝兽十分神奇，偶尔会吞食异物，孵化出金银珠宝。
高岳也是贪心不足才收养的丑丑，不过自打收养了丑丑后，它总共也就孵化两次珠宝，且孵出的珠宝跟它吃掉的灵草灵丹比起，根本不值一提。
因此其实高岳算个冤大头。
话说回来，丑丑前科并不少，在剑冢给三个参加仙门大比的弟子带错路，还偷藏过牧沉书的玉佩。
这两个月恰好丑丑被高岳关在灵兽笼内闭笼思过，裘锦便好事做到底，将丑丑偷了过来，交与洛绫用来作元念寄生的躯壳。
为了苏烟，他还真是豁出去了。
又或许是因为洛绫没把真相告诉他，没告诉她其实是要去南洲那么远的地方，而只是蒙他，说牧沉书看得太紧，她想偷跑出去游玩一阵子。
只是帮她偷溜出去玩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想来或许他和其他弟子也做过这样稀松平常的事情，因此他才会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
只是……洛绫也不知留在剑山那个没元念的自己应付不应付得过来。
洛绫其实并不懂元念究竟是什么，在她认为，没有元念的她总归是要笨一点的，不过在附身到丑丑身上后，她再看另一个自己，似乎也跟平常的自己没什么区别。
该吃吃该喝喝，只不过以第二视角观察自己，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看着另一个自己，笑起来像个女巫嘎吱嘎吱的，走路东倒西歪，声音还尤其矫揉造作，委实是越看越讨厌，越看她越想钻地缝……
不过幸好，外貌还是宇宙无敌美少女。
洛绫在心中宽慰自己，挥动着翅膀在空中飞行，到了长梦郡，还要往宿龙涧所在的桃陵县赶。
她飞着飞着，忽然听着肚子咕噜咕噜作响，不知为何，自她离开肃风门后一路都饥肠辘辘的。
或许是赶路赶得太累了吧，幸好灵兽不挑食，她平日只需要落下去吃点野草野花就足够填饱肚子了。
洛绫又一次落下身，小翅膀在树林间挥舞着，看到树叶便扑上去啃一口，变成灵兽后，她也能感受到这些花花草草的味道。
草吃着太涩，虽然很能填饱肚子，花吃着则要甜丝一些，当然，最好吃的还得是灌木上生的一簇簇浆果，无论是味道还是饱腹感都要强上许多。
洛绫好容易找到一丛浆果，立即落在了浆果树前，吭哧吭哧地吃着果子，吃得嘴边的绒毛都是红红的汁水。
“咻——”
头顶发凉，她一扭头，竟是一枚银针刺入了旁侧的树干。
这是什么暗器？她虽然现在变成了只兔子，但好歹是灵兽，不至于被猎人盯上吧？
她头皮发麻，想着还没吃饱，便又吞了一颗浆果。
只见茂密的林木间走出一道尤为显眼的赤红色身影，看到那道影子时，洛绫心中隐隐不安，却只是咽口水。
玉骨折扇缓缓落下，露出那人的庐山真面目，一双瞳眸美若桃花，风流无双，极为妖媚。
上官獬？
她呆了呆，他怎么会在这儿？
还没等洛绫深入思考，却见上官獬合上扇子，指着她所在的方位，喝了一声：“都愣着干嘛？个把月没开荤腥了！赶紧把那小东西给本长老抓起来烤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三十 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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