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绞杀圣父病》执笔无定法

6、俨然一副挑衅的贱人模样

　　舟禹歪头思考怎么回复，但想了半天但是选择了已读不回。他正准备打开电脑看看最新一期的ACS Nano学习一下，一个微信视频打了进来。
　　舟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魏赭之发来的，拿起手机才发现是远在德国的母亲大人。
　　他随手按了接听，把手机卡在支架上，打算一边和老母亲聊天，一边浏览分类文献。
　　“舟禹啊，你妈我不来找你聊天，你就人间蒸发了，是吧？”舟玉青开玩笑地兴师问罪道。
　　舟玉青女士名为玉，但性格恰恰相反，不算温润且是个泼辣性子。十五年前和舟禹的父亲彻底离婚并成功夺得舟禹抚养权之后，就和舟禹商量着把姓改成了她的。
　　舟禹在这方面没什么意见，再加上在军医医院工作的父亲的默许。于是，江禹就变成了舟禹。
　　因为工作原因，舟玉青带着高二暑假16岁的舟禹来到德国生活。舟禹什么多余的行李都没有带走，只是抱着O泡默默办理了宠物托运。
　　“最近太忙了，实验特别多。”舟禹不想让舟玉青知道自己又帮苏簌挡酒，刻意隐去了和魏赭之相关的事。
　　舟玉青倒也不是针对苏簌，只是她这个女强人怎么也看不惯儿子软软的性格，好像帮不上别人忙就难受似的。
　　“那你和苏簌被拍的照片怎么解决的？要不是你爸爸职业敏感，估计你的信息也要被扒得满天飞了。”舟玉青显然不信。
　　舟禹头疼地放下鼠标，妄图用撒娇掩饰问题，“哎呀，妈咪啊。你相信我，这事真的已经和平解决了。”
　　“你现在大了，我可管不着。但是在国内别给你爸爸添麻烦，听到没有？”
　　面对母亲大人的叮嘱，舟禹不敢不从，连声称是。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舟玉青说自己还有一个会就先挂了。
　　舟禹看着秒挂的界面无奈一笑。妈妈一直是这个性子，风风火火的，也自然而然地和个性温吞的爸爸渐行渐远，话不投机半句多。
　　终于有时间安安静静地看文献了，舟禹又花了一下午时间把有关于电池回收方向磁性分离技术的论文仔细研究了一下。
　　等舟禹从学习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天已经快黑了。看着窗外艳红的绚烂夕阳，舟禹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冰箱拿了个同样颜色的莲雾啃。
　　莲雾酸酸甜甜的沁爽口感让舟禹学混沌的脑子一下变清楚了不少。他想起自己下周一还要接待魏赭之，不知道这人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标准。不过秉持着对自己工作负责的态度，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吧。
　　魏赭之是来投资电池回收相关技术的，这和舟禹的研究方向不谋而合。怪不得老师一定要让自己洽谈接待，舟禹了然地想。
　　目前可以实现量产和市场化的电池回收技术在科研角度已经不算特别高精尖，舟禹简单结合实验室的新成果梳理了一下就感觉无事可做了。
　　舟禹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安泉给他讲的八卦，他没记错的话，魏赭之是T大化学系本硕毕业的。舟禹越想越好笑，魏赭之那么死装的一个人居然也会乖乖穿着白大褂做实验写论文？
　　没等舟禹脑子反应过来，手已经把知网打开了。既然打都打开了，不如就欣赏一下我们魏总的大作吧。
　　网络有一点延迟，舟禹坏笑着刷新。第一页的网页终于被加载出来了，舟禹眯起眼睛读道，“致谢…献给因为胰腺癌住进天堂的外公...”
　　完蛋了，舟禹像误入世俗世界的神农架野人一样不知所措。还有什么比窥探到未来老板的软肋和脆弱情感更尴尬的呢？
　　除了尴尬，舟禹也为魏赭之感到有些伤心。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篇致谢的呢？舟禹有些惆怅地想，魏赭之虽然现在做人烂了点，但曾几何时也只是一个失去亲人的可怜人。
　　又因为无意间窥探到他的旧事，舟禹心底莫名生出一丝负罪感，他决定下周对魏赭之态度好一点。
　　一眨眼周末就过去了。除了周日上午师弟姚非向舟禹请教了一个学术问题，舟禹可以说是狠狠摆了一整天。
　　所以等到周一闹钟响起的时候，舟禹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但科研人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舟禹从床上爬起来，不为别的，只为早起去干洗店取魏赭之的外套和裤子。
　　舟禹赶紧往嘴里塞了几颗魏赭之买的车厘子，就抓着书包冲出家门。
　　一路上，早高峰的人潮汹涌。舟禹前往在干洗店的路上独自祈祷，真心希望魏赭之的衣服大难不死。
　　但天不遂人愿，一进店门舟禹就和一脸抱歉的老板两两对视。舟禹看着外套上深色的一片污渍，任命地叹口气。今天只能私下里先向魏赭之道歉，早上已经没有时间买新的了。
　　匆匆赶到实验室，王院早就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这项目其实是王院特地为舟禹留着的，机会难得，姚非在他面前暗示过许多回也只是不置可否。
　　所以当他看到舟禹提着个大袋子百米赛跑，如释重负地把人先拉进来，然后怕人跑了似的把门关上。
　　舟禹好笑地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表明自己真的不准备跑路。
　　王院看舟禹态度诚恳，反复叮嘱了几句也就放心走了。
　　舟禹把袋子放到自己工位旁，就看见姚非在一旁欲言又止。舟禹挑眉问他有什么事要问，姚非就有些局促地扣着手里的圆珠笔。
　　“那个…师哥一会可以带我一起…”
　　姚非话还没说完，舟禹就已经了然。他这个师弟一直是很上进的人，能力也还不错。但不知道怎么的，老师一直对他不冷不热。
　　这回估计也是孩子有点好奇，舟禹欣然答应，让姚非一会直接跟着他就好。
　　安泉这会也来了，她和往常一样大摇大摆地迟到了10分钟。姚非和安泉同级，他总是不满意安泉的行事作风。
　　看见她迟到还无所谓地走进实验室，姚非悄悄地靠近在一旁整理资料的舟禹。他状似无辜地和安泉打招呼，“早啊，泉姐。”
　　安泉只是撇了他一眼然后回了个早，就去隔壁换工作服了。
　　但其实刚刚姚非在用余光暗暗观察舟禹，见舟禹没反应，姚非有点失望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下次别这样了，安泉手脚麻利不会影响你们的研究进度的。”
　　姚非有些慌张地抬起头，就看见舟禹直直地盯着他。他刚想张嘴解释，就听到舟禹放缓了语调说道。
　　“我知道你工作认真，wlb也很重要啊。况且老师都无所谓，我们一个实验室的牛马怎么能不团结呢？”
　　说完舟禹就拿着一叠资料走向姚非，他把资料放在姚非桌上，告诉他这个是等会给魏赭之团队的项目介绍文书。
　　姚非在舟禹的示意下翻了一翻，他疑惑地问舟禹这个文书是不是对于投资人来说有点太专业了。
　　舟禹摇摇头只说魏赭之能看懂，他拍拍姚非的肩让他到时候拿着这些资料分发给投资小组的每一个人。
　　舟禹看着安泉站在姚非背后的玻璃窗外，她在疯狂使眼色让他出来说。舟禹有些好笑，但还是和姚非借口上厕所溜了出去。
　　“怎么了？大小姐，谁又惹您生气了？”舟禹出门还没站定，就被安泉大力拉到楼道的另外一侧。
　　“还不是那个姚非！”安泉像是越想越气，她狠狠地踩了一脚地板，还一边翻了个白眼。“老师都因为我速度快不管我迟到，他在那明嘲暗讽个什么劲？”
　　舟禹没想替姚非解释的意思，只是说既然老师不管，那你管姚非怎么想。
　　“别气啦。气出病来无人替。”舟禹想了想还是决定端水，“你不是还挺好奇魏赭之的吗？一会你和我还有姚非一起来好了。你和姚非也给我好好相处一天，行吗？”
　　安泉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她夸张地去握舟禹的手，握手弯腰非常感谢，一气呵成。
　　然后安泉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刺溜一声跑了，说是要浅画一个妆，不能给师门丢脸。
　　魏赭之提前五分钟和他发微信说要到了，舟禹只得停下手中的工作，叫上了姚非和安泉。
　　终于到了魏总闪亮登场的时候，舟禹觉得旁边姚非的紧绷感和安泉的追星激动感，衬托得他像是村头老汉牵了头牛下田一样随意。
　　王院这边还在叮嘱第三遍他一会不在的事，舟禹已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一抬头看见魏赭之一身的装扮，舟禹差点没昏过去。
　　这年头的总裁是只有一套衣服吗？谁能告诉舟禹，为什么魏赭之把上次舟禹借给他的衣服穿来了？
　　“王院士你好，我是中荣的总裁魏赭之，您叫我小魏就好了。因为考虑到今天可能进入实验室，需要换上你们的工作服。为了方便就没穿得很正式，希望您能谅解。”魏赭之笑着，率先对王院士伸出手。
　　王院士满意于对方的态度和准备，也做了自我介绍，还拉着舟禹和其他几个在场的师弟师妹做介绍。
　　舟禹此时满脑子都是人模狗样道貌岸然这八个大字。魏赭之明明知道有可能被自己的同事和同学发现，但他还是穿了，明明就是故意的。
　　要命的是，舟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人。他发现，安泉似乎真的看着魏赭之身上的外套陷入了沉思。
　　于是，被压轴介绍的舟禹来到魏赭之面前的时候，舟禹完全是怒目而视的状态。
　　一边王院士还在滔滔不绝地赞美自己骄傲的大徒弟，一边助理小郑闭着眼睛在做脑内风暴，他实在看不得这种修罗场，感觉脚趾都要扣出布达拉宫。
　　小郑偷偷睁开一只眼就又吓得闭上。在他的视角上看，舟禹的眼神愤怒地喷火恨不得把自家老板大卸八块，而魏赭之却憋笑着抿嘴，俨然一副挑衅的贱人模样。
　　“舟博士我久仰大名，今天能遇见实属荣幸。”魏赭之挑眉接起王院士的话头，装模作样地向舟禹伸出手。
　　舟禹大力回握，暗自用力，有些咬牙切碎地说。
　　“我也是呢。很荣幸认识魏总。”
　　魏赭之早就感叹过自己遇上舟禹之后奇低的笑点。果然，这回没憋住哼笑出声了。
　　把舟禹的脸都气红了，更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