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雾》迟写

3、归之

　　萧楠翊猛地惊醒，双眼死死的瞪着天花板。

　　诡谲阴翳的梦在萧楠翊的脑海里不断缠绕，此时后背的衬衫早已被滑落的汗珠浸湿，她不安地喘息着，大颗大颗的汗从额头冒了出来，顿时觉得头疼无比。

　　这时关亦舒的敲门声刚好响起，暂且打破了萧楠翊的思绪。

　　“诶，阿萧你醒啦？思思说让你去一趟检验室，有新发现。”
　　萧楠翊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调整了状态，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即说道：“好……我这就去……”

　　“阿萧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没事吧？”关亦舒神情凝重，几乎是跑到萧楠翊跟前查看状况。

　　“天呐……怎么这么多汗！你是不是精神太紧绷，脑袋又……唔……”没等关亦舒讲完话，嘴巴就被萧楠翊迅速捂住。
　　“嘘！别闹，你生怕人家听不见是不是，声音那么大干嘛……”萧楠翊无可奈何地皱着眉，惆怅的看着关亦舒。

　　“行了我没事，估计是会议室没开窗，被闷醒了有点难受而已，走了，我先去检验室看看怎么回事，你去通知老张他们吧……”萧楠翊安慰着关亦舒，示意她不要声张。

　　关亦舒长长的叹了口气：“哎……超级无敌大犟种……”

　　陈思思坐在检验室的办公桌前心不在焉地看着报告单，听见大门推开的声响后侧头瞥了一眼，见萧楠翊狼狈的样子皱了下眉。
　　萧楠翊进了检验室，一股凉气直冲背脊梁，忽而感觉又冷又热。检验室的灯光不同于外面办公区的暖光，而是透着冰凉的白炽冷色灯管，且屋子里一年四季都开着冷气，一进这里就让人直打哆嗦。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陈思思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与检验室的环境很相匹配。

　　“嗯……估计是这两天没睡好，不碍事。”萧楠翊淡淡回道。
　　“碍不碍事关我什么事？我也只是受人所托偶尔关注你的情况罢了，否则我根本不想和你多说一句。”陈思思没好气地呛着萧楠翊，她不仅不想跟萧楠翊讲一句话，如果可以的情况下，她巴不得狠狠地痛打一顿萧楠翊，最好是连地都下不了。

　　“没什么好关注的，多谢她的好意。”萧楠翊见陈思思没给自己好脸，也不去过多计较，只是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一声。
　　明明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那个人，还得忍受这样的委屈，萧楠翊也习惯了陈思思这样对待自己，从三年前陈思思转到刑警局法医部门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

　　陈思思阴阳怪气地冷笑道：“呵，你萧大小姐还是真是清高得很呐，我们寻常普通人家攀不上您这样的高枝儿，我们有自知之明，不像您，投了个好胎有个说得上话的爹，起跑线都让人望尘莫及，拥有了普通人没有的一切，你该心存感激的，而不是这么不可一世。”

　　萧楠翊紧锁着眉，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沉了沉心。
　　“说完了吗。”
　　萧楠翊依旧淡然自若的样子，彻底惹怒了陈思思。

　　“萧楠翊，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兜里揣个死老鼠就冒充是打猎的了？”
　　萧楠翊眸光一闪：“你什么意思？最好说清楚……”

　　陈思思讥笑着：“我在夸你呢，夸你是你们萧家被保护得过了头，这么不知所谓的，乖——宝——宝……”
　　最后三个字陈思思完全是咬着牙讲出来的，萧楠翊彻底被惹怒了。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用她的家世去讥讽自己，一直以来陈思思对她的误解，每次想帮陆颜出气的话语都那么伤人，再加上每每提一次陆颜，萧楠翊的心里就越是加深了一道伤痛，想努力忘掉这段痛苦的回忆也忘不掉。气血突然一阵上涌，眼前忽的黑了一下。

　　“陈思思我忍你够久了，当初是陆颜她抛下我的！我那时还在医院，我受伤了啊！她连跟我见面的勇气都没有，连电话都拉黑了，不就是不想让我打扰到她的生活吗？你跟我说是我对不起她？到底谁对不起谁啊！”萧楠翊红着眼睛止不住的委屈。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简直是对牛弹琴。”陈思思目中尽是嘲讽之色，死死盯着萧楠翊。

　　“思思……我……”萧楠翊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脑袋像是快炸裂般的疼，只能用手按住脑袋闭眼喘着气缓了一下才感觉好受一些。

　　“陆颜回来了。”陈思思依旧冷眼睨着萧楠翊。

　　“我本来答应了她，不会告诉你她回雾城的事，但我看不得你每天都活得这么无忧无虑，把以前的事都当作没发生过一样，这对陆颜不公平，所以，出于我个人的私心，我盼着你每天都做噩梦，活在忏悔中度过每一天！”

　　陆颜回来了……
　　她回来了……

　　明明这几个字那么普通，可连在一起出现时却让萧楠翊的心漏掉了一拍。

　　这时陈思思突然发现检验室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

　　本来张轩是带着关亦舒和冉涛准备进来一起听陈思思的检验结果，没想到撞见了二人冷脸相对剑拔弩张的场面，气氛瞬间尴尬到极点。

　　陈思思不着痕迹地剜了萧楠翊一眼，目光移到张轩的脸上，冷冷对着张轩说道：“进来怎么不敲门。”
　　张轩被陈思思的眼神吓了一跳，厚着脸皮解释着：“额……这个……嗐！自家人嘛，敲不敲门的不都一样嘛……哈哈哈……”张轩打着哈哈，没想到陈思思已经转过身，理都不理一下他，张轩只好转头对着关亦舒和冉涛笑了笑，扫去尴尬。
　　关亦舒和冉涛面面相觑，一个大气儿都不敢出。
　　随后又对萧楠翊讨好般小声说道：“我跟何局请示了一下，暂时推掉楚老他们了，我说你因为参加救援任务太辛苦，需要休息，你看我，够意思吧……”
　　萧楠翊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嗯……”

　　“经过我们的化验结果来看，死者是一名女性，年龄在25至26岁，死亡时间大概在两星期左右，血液组织已送去检验科数据库做DNA比对了。死因不详，从尸体的损坏程度来看，死后是被人分/尸，泡进了氢/氟/酸稀释的水里，但很明显，凶手对于用水的剂量并未掌握好，以至于还残存了部分血肉组织。被害人身高体重不详，因尸/块残缺和极大破损，我们无法拼出完整的尸/体，也无法进一步得知更多的线索，但我们在拼凑尸块的时候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并未发现被害人的头骨。” 陈思思环抱双臂，面无表情的讲完了检验结果。

　　张轩费解：“按道理来讲，抛/尸的话不是应该把所有关于被害人的东西全都处理掉吗？怎么会把头骨给漏掉？”

　　冉涛思考了一下：“会不会是丢在了其他位置？”

　　关亦舒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大可能，一般按照犯罪轨迹来说，在不同区域抛/尸要比一次性抛/尸的难度大得多，凶手肯定不会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去进行分次抛/尸，而且，就只有头骨不见了，其他这些人/骨基本都在。”
　　张轩侧头问道：“既然这样的话，只能靠监控和数据库才能发现新的线索了，冉涛，监控带回来了吗？”
　　冉涛点了点头：“已经找人复制了一份。”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探讨着，萧楠翊罕见的走神没讲话。
　　陈思思眼神也是有意无意地瞟向她，但透出的信号都是冷冽的。

　　关亦舒目光扫向陈思思，对着陈思思眨了眨眼，打着哑语：你们怎么啦？
　　陈思思接上了关亦舒的眼神，轻摇了两下头：没事……
　　关亦舒挑了挑眉：好吧……
　　这时技术警员来到检验室敲了敲门：“张队，数据匹配上了，我们找到了被害人的一些资料。”

　　“冯欣，女性，25岁，是北郊区北江医院里的一名护士，才毕业工作不到两年，家住雾城市北郊区东路35巷，数据库就只有这些信息了，然后这是冯欣的照片，大家看看吧。”技术警员给萧楠翊和张轩他们几人说道。

　　一张关于冯欣的照片被放大，模样看起来很乖巧，似乎是读书期间的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萧楠翊思考太多关于陆颜的事产生的错觉，抬眼看了一下电脑上冯欣的照片，乍一看觉得冯欣的五官与高中时期的陆颜有几分相似。
　　萧楠翊心想自己还真是走火入魔了，随即自嘲地摇了摇头。

　　张轩见情况立刻展开了任务分配：“这样吧，小关跟小冉你俩负责监控，查一下这些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江越滩附近，我和老萧现在去冯欣家看看情况。”
　　“是，队长！”关亦舒和冉涛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