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雾》迟写

18、血婺

　　席佳也是有些挂不住面子了，转头怒吼着董家维：“董家维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我们班欺负人家啊！”
　　董家维捂着肚子，眼神愤恨地看着陆颜和萧楠翊，说不出一句话来。

　　席佳见董家维确实被打得有些惨，萧楠翊也受了伤，只得拉着萧楠翊：“楠翊，要不你们先去医院好吗，我已经让李启明去找校卫队了，到时候校卫队会查清这件事……”

　　没等席佳说完，陈思思就上前说道：“好一个校卫队啊，董家维他爸给学校投了这么多钱，校卫队会一碗水端平吗！陆颜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校卫队就能给她一个公道吗！”

　　柳清然这时拉着陈思思：“思思，我们先带颜颜和楠翊去医院吧，颜颜她身体本来就单薄，我怕她受不住。”
　　陈思思恨了一眼席佳，揽过陆颜的肩：“颜颜，我们先带你去医院……你看你，脸都肿了……”

　　陆颜侧头轻轻拍了拍陈思思的手：“我没事……”

　　然后拉着萧楠翊的手：“楠翊，我们走吧……”

　　萧楠翊紧握的拳头瞬间放了开来，抬眸看向了陆颜。

　　陆颜此时的眼睛已被泪水浸湿，睫毛上也挂着泪珠，梨花带雨的模样让萧楠翊心里止不住的酸痛，末了点了点头：“好，我们去医院。”

　　陈思思便扶着陆颜准备向外走去，柳清然则是扶着萧楠翊跟在后面。
　　就在所有人都稍微放松一些的时候，这时董家维见地上有几片被摔碎的玻璃镜子，心一横，捡起一块稍大的玻璃碎片起了身

　　“萧楠翊！我去你大爷的！”

　　董家维一声怒吼，朝着萧楠翊的身后扎了去。

　　萧楠翊听见声音，身体迅速反应过来将柳清然推到一边，又侧身闪躲了这一击，但是萧楠翊的身体这时候也已经耗尽力气有些力不从心了，董家维见萧楠翊躲过了自己，便快速的反手猛地向萧楠翊右手上狠狠扎了下去，又使劲让玻璃尖划拉在肉里，撕开了一道瘆人的血口出来。

　　一滴一滴的血似雨滴一般砸在地上，过了几秒后则是快速的聚集了一滩。
　　此时，一瞬间，世界静默得带着一丝残忍。

　　萧楠翊撕心裂肺地叫声听得所有人的心都揪起一块。
　　随即她跪在地上，缓缓倒了下去。

　　陆颜瞪大了眼睛，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跑到萧楠翊的面前跪着抱住了她：“楠翊……你别吓我！”

　　一旁的几个男同学眼见这事越闹越大，都见红了，连忙拉住董家维生怕他再做些什么可怕的事。

　　席佳见董家维毫无君子之风，走上前去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董家维的脸上：“董家维！这次你真的过分了！”

　　陈思思和柳清然被这一幕吓得话都说不上来，随即，李启明带着校卫队和警察及时赶到了教室。
　　原来李启明觉得还是需要警察介入才行，于是在席佳离开后，一边跑去找了校卫队，一边拿出手机报了警。

　　萧楠翊这时候已经疼得连呼吸都有些吃力，倒在了陆颜的怀里，脸色极其惨白。

　　陆颜看着止不住的鲜血从萧楠翊手里汩涌而出，陆颜有些吃力的抱着她，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陆颜紧皱着眉头看着萧楠翊痛苦的样子，心瞬间揪成了一团，似又被千万根针狠狠扎在心头。
　　这时陆颜看见赶来的警察，手足无措的对着他们哀求道：“你们快送她去医院吧！我求求你们了！”

　　其中一个警察见状连忙背起了萧楠翊离开教室，另一个则跟在一旁拨打了急救电话，还有两名警察留在这里询问着具体情况。

　　医院内一行人慌慌张张赶到急救室，医生见萧楠翊血淋淋的手也有一丝胆战心惊：“这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看起来不像是刀伤？”
　　陆颜慌张地说道：“是镜子的玻璃碎片……”
　　医生叹了口气：“伤口弄成这样肯定是要缝针了，还得仔细清除肉里的玻璃残渣，以免被感染，你们先出去吧，我们要准备做手术进行缝合。”

　　陆颜听完医生的话，有些惊愕的呆在原地。
　　“医生，她的右手，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柳清然见医生说的有些严重，不由得担心起来。
　　“目前得看伤口的深浅和后期的恢复程度，我们不能百分百保证。”说完后医生就关上了门，陆颜被声响猛然吓了一跳，缓缓回过神来。

　　陈思思拉着陆颜：“陆颜，我们也去看看医生吧，你也受伤了……”
　　陆颜机械地摇着头，双眼无神地盯着地板无力的说道：“我没事……我就在这里等她出来。”

　　柳清然和陈思思两人见状也只得由着她，柳清然让陈思思陪着陆颜，她则是跑去买了些消炎药和碘伏酒精之类的药物给陆颜擦拭伤口消毒。

　　这时陆颜的小灵通响了起来，陆颜低头看着显示屏，是梅倩蓉的电话。
　　梅倩蓉见已经八点多了萧楠翊还没回家，本来说好的是今天周五照常带陆颜回家里吃饭，然后俩人一起写作业才对，梅倩蓉给萧楠翊打了几个电话都无法接通，只好给陆颜打了去。

　　电话里听见陆颜说萧楠翊在医院，梅倩蓉有些惊讶，怎么好端端的两人就进了医院，陆颜在电话里声音哽咽，梅倩蓉见电话里说不清楚来龙去脉，只好先问了是在哪家医院，随即让司机备车马上出发前去。

　　梅倩蓉风风火火到了医院，这时看见几个警察围着陆颜在说些什么，心里不由得紧了一下，连忙上前去一探究竟。

　　陆颜听见了梅倩蓉的声音，万分愧疚地低下了头：“蓉阿姨……对不起……”
　　梅倩蓉看了看陆颜，只见陆颜的脸上有些红肿，又把目光放在警察身上：“警察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又对着陆颜问道：“颜颜，我家楠翊在哪儿？”

　　不会是萧楠翊把陆颜给打了吧？不能啊，自家女儿和陆颜这么要好，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也不可能说翻脸就翻脸吧……梅倩蓉心想。
　　一名警察对着梅倩蓉说道：“请问您是？”
　　“我是萧楠翊的母亲。”梅倩蓉说道。
　　“是这样的，刚刚我们也是了解了一些情况，刚才在学校，你们家孩子被人用玻璃碎片划伤了手，现在正在里面治疗。”警察说道。

　　梅倩蓉瞪大了眼睛看着陆颜：“陆颜，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蓉阿姨……楠翊是为了保护我，才会被……”陆颜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因着有些体力透支，陈思思和柳清然则在一旁扶着陆颜，都有些紧张地看着梅倩蓉。
　　“她怎么会……你，你脸上这是怎么了，谁给打的？”梅倩蓉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她们俩人打架。
　　“蓉阿姨，陆颜今天被一个男生给欺负了，楠翊知道后，就……就和那个男生打了起来，本来大家都已经劝和了，没想到那个男生背着萧楠翊搞偷袭，萧楠翊这才受了伤……”陈思思见陆颜没办法说出口，只好给梅倩蓉解释着。

　　梅倩蓉望着几人：“那楠翊她伤得怎么样了？”
　　一行人只得沉默不语，柳清然见梅倩蓉满脸着急，上前挽住了她：“蓉姨，楠翊的手，伤得有些重，医生……正在给她缝针……”柳清然坦白道，梅倩蓉一听还得缝针，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柳清然则是从背后小心地托住了她。

　　“怎么会这样……”梅倩蓉心疼地说道。
　　陆颜双眼已经哭得红肿：“蓉阿姨，对不起……”
　　梅倩蓉知道这事怪不得陆颜，她也是无辜之人，梅倩蓉虽然担心萧楠翊，但也明事理。
　　她拉起陆颜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道：“没事傻孩子，你道什么歉，该道歉的人该是那位男同学，哎，只盼楠翊的伤没什么大问题，缝几针，应该没事……”
　　梅倩蓉的这句话同时也在安慰自己，现下萧楠翊在里面的情况一概不知，只能等医生出来。
　　陆颜听见梅倩蓉这样说，心里更不是滋味，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硬抗着满是艰难的等待。

　　柳清然扶着梅倩蓉坐了下来：“蓉姨，你先坐下休息会儿吧，医生应该快出来了。”
　　梅倩蓉点了点头，面容忧愁地看着紧闭的门，叹了口气。

　　一小时后，医生打开门走了出来：“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梅倩蓉连忙起了身：“医生，我是她妈妈，她现在怎么样了？”
　　陆颜一行人也着急忙慌地围了上去。
　　“我们给她打了局部麻醉，现在还算清醒，但是……”医生顿了顿，有一丝为难。
　　梅倩蓉有些着急：“医生您说吧，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是这样的，她小臂上的伤稍微有点严重，差点伤到了手筋，如果手筋一旦被伤及到，那以后这只手就很难发力，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不能碰，还好她很幸运，只是……缝了有十几针，以后，恐怕她手上，会留疤……”医生看了看梅倩蓉，随即又说道：“不过，现在医学还是很发达，以后要是觉得……嗯……可以做疤痕消除的手术来恢复……”

　　陆颜的脑袋瞬间嗡的一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缝了十几针……
　　萧楠翊，我欠你的该用什么还……
　　陆颜心里一直在重复这句话，脸上的泪水一淌接一淌，似乎永远也流不尽。

　　“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她了吗？”梅倩蓉焦急地看着里面的情况。
　　医生点了点头：“可以的，这是收费单，你们去交一下费用就行了。”
　　梅倩蓉直接吩咐司机去大厅交费，随即就带着陆颜几人进了病房。

　　萧楠翊脸色有些苍白，眼角还有些泪痕未散去，很显然能看出刚经历的狂风骤雨。
　　陆颜最先走到萧楠翊的床前，这时护士还在用医疗布包扎伤口，这时陆颜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泪水夺眶而出，整个人都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一条似蜈蚣一样的针线紧贴在萧楠翊的血肉中，有几处还在渗着血，蔓延着伤口和针线缝合的走向缓缓流出，满是狰狞的恐怖让所有人的心里都为之一颤。

　　梅倩蓉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只要没有涉及到萧楠翊的生命危险，她至少还能稳住心，可当她看到自己女儿手上还未包裹住的那一处伤痕，心痛得揪了起来，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出。此时萧越也不再身边，只能硬着头皮强撑淡定。

　　陈思思和柳清然眼睛瞪得老大，急促地呼吸着，柳青然甚至都有些不敢看这一幕残忍的画面，转过头紧紧拉着陈思思的手，把陈思思手捏得通红。

　　“伤口已经缝合好了，一定注意不要沾到水，也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导致伤口再次撕裂……”护士严肃地强调着注意事项，梅倩蓉也是全都记在心里安排着萧楠翊之后的生活日常。

　　待护士离开后，萧楠翊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麻酥酥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只得呆呆地看着陆颜和梅倩蓉。
　　梅倩蓉沉了沉心，在一旁抚摸着萧楠翊的脑袋：“楠翊，怎么样了，痛不痛……”
　　萧楠翊这时有些口渴，嘴巴干干的有些张不开：“我没事……妈，你怎么来了……”
　　“这件事，陆颜她们都跟我讲了，你爸爸待会儿就来。”梅倩蓉满眼担心地看着萧楠翊。

　　萧楠翊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陆颜，只见陆颜脸色极差，萧楠翊皱了皱眉：“陆颜你没有去看医生吗……”
　　陆颜的双眼因为流了太多泪导致布满了红血丝，她缓缓抬眸望向萧楠翊，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
　　萧楠翊满是心疼地说道：“你怎么不去看看，你的脸都这么肿了，疼不疼？”

　　梅倩蓉见萧楠翊有些不大对劲，萧楠翊脸上的神色，分明就是跟萧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梅倩蓉想起当年自己快生下萧楠翊的那天，在病床上痛得死去活来，萧越也是这般神情。
　　梅倩蓉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不成，自己的女儿，喜欢陆颜？她喜欢女人？梅倩蓉面不改色，眼睛始终观察着萧楠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