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逃出生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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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饿过头的时候，到底饿了多久反而不重要了。
托娅完全不清楚自己在这地洞下面关了多久，一开始还能觉得饿，到最后思想全都乱成一锅浆糊，好像什么滋味都有，却什么都是假的。她累得一丝力气都没有，剩下的半袋压缩饼干早没了，她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意识却是清醒的。
杜宾叫醒过她一次，手指里搓着用水泡了的压缩饼干喂她。托娅就着咽了两口，忽然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事情：“你怎么还有吃的？”
杜宾瞪了她一眼，因为饥饿他的眼眶都凹下去，眼眸却一直是明亮的：“我吃得慢，就剩最后一块。你省省力气别说话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托娅又重新陷入了半昏迷中。那时候最后的念头是公主这次穿越过来，确实改变了历史，而她八成会死在这里。
说不绝望是骗人的，但她好像没有那么害怕，只觉得饿得实在难受，于是各种各样的幻觉扑面而来。最多的还是和利维坦在一起的画面，两个人认识也很久了，最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但幸福的日子却这么短。
此刻在她脑海出现的画面，竟然是在温莎城堡的那一晚。万禧年的焰火在头顶绽放，斑斓绚丽的烟火撕破了天鹅绒的天际，他们都可以在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托娅甚至有种错觉，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他们依然还在城郊的城堡里，利维坦始终温柔地吻着她，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口中却在此刻传来无比清晰的血腥味，那气味浓重得令人作呕，托娅无力地吐出来、撑着地面开始呕吐。利维坦的吻早就不见了，她奋力撑开眼，见到的是杜宾紧蹙的眉头和憔悴的脸庞。
他手里捧着一块狰狞的血肉，嘴角也流着血，托娅几乎没有力气思考了，只是凭本能在问：“你在、做什么……”
杜宾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肉，嚼了几口咽下去，把剩下的送到托娅嘴边：“快吃！再不吃你就撑不下去了！”托娅问：“这是，什么……”
他的手上全是血，地上蔓延了一路的血迹，托娅顺着看过去，终于明白这团肉从哪里来——从火龙身上割下来的。
杜宾看了她一眼：“你到底吃不吃！”
托娅狼狈地侧过头去，忽然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幸运。它的母亲已经快要死了，它在上面现在不知是死是活，而她做为它的主人，竟然要吃母龙的肉！
托娅忍不住哽咽：“我、我不吃，我不能……”杜宾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这种时候还要讲究什么？它只是个畜生，活下去才最重要！”他抬手擦她的眼角：“不要哭，你都快脱水了。”
托娅倒抽一口气：“你是它的驯龙师，你怎么能这样对它？”
杜宾大口嚼完了最后一块肉，吐出一口龙血，然后看着托娅回答说：“它已经要死了，吃了它我能活下去。我没有那些没有用的伤感来拖后腿，不要说它现在快死了，即使它生龙活虎的，逼到绝境我一样吃了它，要不然就是它吃了我！”
他说完，站起来踉跄地走过去，在火龙腿原本已经被撕开的地方又撕了一大块下来：“轮到你了，再不吃你真的撑不住了。”
浓重的血腥味简直让人作呕，托娅只想说点别的来转移注意力：“你是怎么把肉撕下来的？这里没有刀。”杜宾看着她，忽然将沾满了血的手放在她眼皮下：“你可能没注意，我的手指甲非常长。”
长长的指甲里全都是细碎的血肉，托娅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用手指甲在抠出一大块肉来，即使这条母龙快死了，它也不该承受这样的折磨。
她费尽全力转过头看向母龙，却发现它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了开来，灯笼大的眼珠正盯着她瞧。托娅至今仍然记得当时它和幸运隔着玻璃流眼泪的场景，它现在必定知道自己活不下去，却没有哭。
杜宾好像能知道她的想法，他说：“火龙和它的亲人生离死别的时候会流眼泪，但是死在驯龙师身边就不会。我们在一起出生入死，生是偷来的，死也不可惜。”他转头摸了摸火龙的头，“它应该疼醒的，我挖了两个多小时才挖出一块肉来。如果你真不吃，它受了这么多苦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托娅转过头，胡乱地找着借口：“我不是野人，我不吃生肉。”
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她真的做不到。果然，杜宾闻言眯着眼看她，过了好久忽然抬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想强迫她，背后的母龙忽然挣扎了一下。二人同时转过头看着龙，它张开嘴呜咽了一声，口中忽然打了个火花出来。
托娅皱着眉头：“它想做什么？”杜宾看了看龙，低头再看看手中的龙肉，忽然明白了它的意思。
他走过去把生肉放在地上，靠近火龙的嘴边。母龙张开嘴，忽地喷出一大团火焰来。他们在这里关得太久了，这忽如其来的强光逼得他们痛苦地闭上眼——
再睁开时，地上那团肉被火烧了，而母龙像是耗尽了所有的能量，再次闭上了眼，这次连呼吸都没有了。
杜宾看都没有看它，取走地上已经被烤焦的肉放在托娅的嘴边：“你还有什么要求？烛光晚餐？香槟？”
托娅哽咽着眼前这一团模糊的血肉，再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她二话不说、自己抢过来大口大口撕咬着，没有嚼几次就全都咽了下去。这肉只有表面被烧焦了，里面还是恶心的血腥味，可托娅再没觉得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
杜宾点点头：“这就对了，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托娅狠狠擦掉眼角的眼泪：“即使这条龙能让我们多撑一段时间，可我们怎么上去？”
杜宾仰头看着漆黑的头顶：“我们不上去，我们等着人来救我们。”托娅诧异：“你有朋友会来救你？”
杜宾看着她，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小型的通讯器：“这是我很久以前植入母龙的腿上的，而且知道吗？我刚刚已经联系到斯蒂，他们全都逃出来，正在赶往这里。”
托娅想想还是觉得不对：“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再来这里会不会被主席抓住？”
杜宾看了她一眼却不答话，坐下来闭目养神。
他们继续困在这里，直到把那条火龙一条腿吃得只剩下骨头。而托娅震惊地发现，虽然母龙没有呼吸了，但是心脏竟然还是跳着的。
杜宾解释说：“这就是朱庇特星火龙的特质，它现在是假死状态，依然还得受折磨。”
托娅无力地张了张口，还没想好说什么话，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地洞的门被拉开，外面一片明媚。托娅仰头看着那片光，即使眼睛承受着剧痛、泪流满面也不愿意闭上眼。
洞口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喂！下面有人吗？回答我们！”
托娅诧异：“不是公主他们吗？”杜宾边喊着“救命”，边和她解释说：“公主他们一来就会被抓住，我让他们想方设法向这里的大使馆求救。主席可以利用私人的训练营抓我们，却不能明目张胆干涉大使馆的行动。这些人不会害我们，他也不敢乱来。”
上面落下来一个自动升降梯，还有一名营救的工作人员。他简单询问了几句就把托娅抱了上去，杜宾正要跟上去忽然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问那个营救人员借了随身的离子激光枪，转身对准了在火龙的心脏处，毫不犹豫地连开了好几枪，直到那顽强的心脏再也不跳动。杜宾将手放在了母龙的鼻子上，说：“我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可我不会说对不起，咱们用不着。”
这是托娅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
过去和未来的场景交替在她面前闪过，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真实发生过的、什么是再不可能发生的。
一切的一切都变了样子，但是一直有人牵着她的手，最后她回到了温莎城堡。远处的银杏隐在黑暗中依旧妩媚，斯蒂陪着小斯蒂们在院子里看焰火，而她坐在不远处的地上，一转头，一个小女孩向她跑了过来。
她冲着托娅喊了一句什么，托娅还没听到，却惊醒了过来。
公主立刻跳上抚摸她的肩膀：“主人，别怕别怕……嘘，已经没事了，你安全了。”
托娅看向四周，这像是个民宅，却不太像地球的风格。
“我们在哪里？不是应该在大使馆吗？”
不远处同样躺在床上的杜宾回答她说：“原本我们在那里是安全的，但是咱们的主席真是好样的，在刚刚结束的新一届大选里成为国会议长，继续留在大使馆根本不安全，所以，我们就在这儿了。”
公主给她倒了一杯水，喂她缓缓喝下去：“这里还是卡戎星球，我们还要把小九救出来。”托娅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喝水都被呛到，公主连忙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边拍边扬起头向杜宾那个方向喊着：“喂那个谁啊！等你好一点赶紧走，这里没你的事了！”
杜宾笑笑：“他们困死了我的火龙，还差点杀了我，我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正好你们也要找他的麻烦，咱们一起吧！”
公主翻了个白眼，托娅挣扎着要起来，被他一爪子按回去。
托娅虚弱地说：“我也要、我也要去找他……”
公主把被子盖在她身上掖好被角，用他从未使用过的温柔语气说：“你现在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好好休息。”
杜宾起了浑身的疙瘩，托娅却因为公主异样的口吻而更加确定一件事。她把手放在小腹处问道：“我是不是怀孕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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