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悠悠晴天

17、心的声音

　　前记：这一篇中王子的性格好象有点变化，实属剧情需要而篡改，王子情节过重者和对此有过敏倾向者慎看。

　　伊兹密王子的宫殿。兰若十分心虚地站在王子面前。王子沉默地坐着，冷冷地看着被他从地牢里逮到的女神。他们的话他大概听到了一些，风暴女神竟然要放走埃及王曼菲士？！她，真的能给比泰多带来强盛吗？

　　“我……我是散步的时候溜达到那里的……”兰若看着伊兹密王子那双充满不信任的眼睛声音越来越小。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心虚的感觉。刚刚挨了埃及王的一顿吼，给镇住了半个魂，现在又面临着这个从来没有对她这么怀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冷面相对的伊兹密王子，她觉得就象是被教官们逮到做非法空中特技时的心虚。

　　王子没有说什么，只是自顾地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冷冷地看着她。

　　“我……其实我也是为了比泰多好啊！”兰若突然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本来要不是因为有尼罗河女儿、博士、西蒙和我的存在，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你也不会这么容易逮到埃及王，也就不会发生以后的战事了……”

　　“战事？以后？你都知道什么？”伊兹密王子仍然是冷冰冰地质问着兰若。

　　“你刚才不是也听到了，埃及王会报复的。”兰若很有自信的回答道。她可不是什么会预言的神。

　　“他被我关在地牢里，没有人去救他，他怎么会报仇？”

　　“埃及人啊，你们的探子能打入埃及，埃及的探子就不能打入比泰多？”嗯，好有逻辑的推理。兰若暗暗在心里笑。

　　“哼，怕不是这样吧？我可是亲耳听到有人要放了埃及王啊，这样一来，不是更加加速了埃及和比泰多之间的战争吗？”这个风暴女神的思维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都是你，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和埃及王的交易就做成了……”

　　“交易？！”王子突然拍案而起，“你所谓的交易是什么？用血流成河的比泰多来满足你游戏的欲望？！”

　　“你说什么？！”兰若真是受够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总是被人吼来吼去，这个可恶的古代都没有人可以理解她的苦心。

　　“我是说你是比泰多的女神！你不应该同情埃及王，他是我们的敌人！而现在的你却好象关心他比关心整个比泰多还要多！”愤怒中，伊兹密仿佛又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作为比泰多的女神，兰若竟然进入地牢探视被俘的埃及王，还扬言要放他出去。况且，曼菲士的身上赫然披着他比泰多王室献给女神的锦袍……

　　“关心他？他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关心他？！我关心的只是要怎样扭转这已经被扭曲得不成样子的时空！哼，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关心的是怎样阻止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和那些可能会在战争中死去的无辜者！”

　　“阻止战争？哼，我看你只是为了放走那个埃及王！你说，你放走他能得到什么好处？！财宝？奴隶？权位？你到底要满足你的什么私欲？！”

　　兰若被气疯了，她真不明白王子为什么总把她和那个埃及王联系起来。“这些对我算什么？！我满足自己的私欲？你竟然说我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那你呢？你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把尼罗河女儿单独囚禁在你的内宫了吗？我知道你现在想做什么，你要羞辱埃及王，然后拿他作为要挟埃及的工具，等用完之后你就杀他而后快，霸占尼罗河女儿，你不是暗恋她很久了吗？但是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埃及是不可能被你们比泰多灭亡的！只要有我兰若在，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下一刻，兰若就看到气急的王子冲到她身边狠狠地抓住她的双臂！天哪，好痛！王子的力道好大 ！他不会杀她灭口吧？兰若忍不住伸手想去拿佩戴在腰间的激光匕首……

　　“作为比泰多的女神你竟然要帮助比泰多的敌人？！不可原谅！”

　　“那你呢？作为比泰多的王子竟然爱着敌人的王妃！不可理喻！”

　　“你说什么？！”王子心里突然一阵悸动，痛，那种类似于以前肩上奇怪的伤痛的痛，又象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刺穿了五脏六腑一样的痛。

　　“我是说你可怜！深爱着敌人的妻子，甚至为了她忘记了作为一国王子的职责！”兰若把今天所受的气全部撒到了伊兹密身上。她记得克伊纳曾告诉她尼罗河女儿是王子的一块心病。揭人家的伤疤，她是最在行的。谁叫他令她失望。本来以为王子是一位这个古代少有的英明之人，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是一个一心想抢夺别人的妻子据为己有的小人！

　　“尼罗河女儿……是我的！”王子低吼道。

　　“哼，终于说出实话了？你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你自己付出这么多却得不到回报，难受吧？于是你认为现在终于逮到机会可以分离他们两个了？你错了！他们两人是真心相爱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他们真正分开！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

　　“你胡说！”痛，心中的那份痛越来越沉重！

　　“你不要欺骗自己了！你也清楚他们是不可分的。你一次次抢回尼罗河女儿又怎样呢？不过是在自己的伤口上不断撒盐罢了！而且你的行为已经危害到你的国家！上次比泰多和埃及之战中死亡的人还不够祭奠你的痛苦吗？！”

　　“你住口！”伊兹密几乎要崩溃了，他使劲地摇晃着兰若瘦小的身子。不，没有人能看透他！多少年来，他，是比泰多冷酷的王子！他早已在内心和外在设置了厚厚的围墙，没有人可以如此接近他的内心，剖析他的痛楚！他不要被看透！！

　　“更何况你并不懂得爱！你要得到尼罗河女儿只不过是想利用她来统治你的国家，震慑周边国家，你只不过想利用你们在尼罗河女儿身上发现的所谓神力征服这个世界！你的野心使你无法把她当作一个女人来爱！她是神的女儿！在你们眼中她只是神的女儿！可是她在曼菲士眼中却是一个妻子，一个完全相依的妻子！这一点你就无法和曼菲士王相比！所以你无法将你的爱强加在尼罗河女儿身上！也许连你都没有意识到。你无休止地追逐尼罗河女儿，不仅是为了折磨他们，而且也是折磨自己来麻痹自己欺骗自己！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爱！”

　　兰若从凯罗尔那里听说过王子对她的纠缠，也就是这份疯狂的感情折磨着他。或许，如果兰若敲醒了王子内心的理性之钟，他会同意放了曼菲士和凯罗尔，配合她阻止比泰多和埃及之间要发生的不幸吧。

　　“我不懂得爱？！”伊兹密王子猛地把兰若推了出去，冷冷地说：“你倒是对我说什么是‘真正的爱’？难道那个埃及王不也是因为她是美貌的尼罗河女儿才娶她的？！”

　　“错！他可以为了她而不要自己的性命！今天我本来是要放了他的，但是他却不顾自己的处境让我去救他的妻子。他，堂堂一位埃及的君王，被万人敬仰为神子的埃及王，如果不是真爱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为了自己爱的人，他甚至可以忍受你加在他身上的耻辱。”

　　伊兹密王子突然伸手抓住兰若的脖子，他现在连想掐死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神的心都有了！她为什么处处替埃及王说话？难道她要放弃比泰多吗？

　　“而你，也因为无法满足对尼罗河女儿的占有欲而折磨自己！你压制自己的理智，放纵自己的任性，你毁掉了你作为比泰多王子的英明！”兰若依旧不知死活地说着。她的心直口快，她对曼菲士和凯罗尔之间真情的感动，都支持她说出这一切真相。或许，伊兹密王子也很可怜，他毕竟也算是这个扭曲时空的一名受害者。

　　伊兹密望着那一双倔强地瞪着他的眼睛，褐色中显现出那么坚定的神情。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瞪着他，还从来没有人这么透彻的分析他所有的痛，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也被她剖析得如此的赤裸裸。难道，他真的是象她所说的那样，不懂得爱，只懂得占有吗？

　　那种痛突然被另一种情感所代替了。伊兹密只是感觉一阵阵心理上的虚弱。难道他真的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小人吗？难道他真的就在她的分析下土崩瓦解了吗？他，坚守了多年的心理堡垒，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枷锁，一个限制了他雄鹰展翅的负重吗？

　　“我，真的象你所说的那样吗……”

　　兰若惊奇地看着王子松开手，侧过头去。他，仿佛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受了很大委屈的小孩子，一个突然发现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的弃儿，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悲哀……

　　“可能……可能我，我用词太激烈了……但是，你确实选择错了。”兰若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她可以看出来，她刚才的那番话真正刺激到了王子的内心。或许，她是第一个揭开他的伤疤让他久藏在内心的欲念与挣扎见光的人。

　　“我，作为比泰多的王子，从来没有人敢违逆我，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每个人都尊敬我，仰慕我，但是我知道，在这种尊敬和仰慕中都深深地刻入了对我所拥有的‘权力’的畏惧。归根到底他们的私心中只有一个‘怕’字，怕我会一怒结束他们的性命，怕得不到我的欢心就不能保持他们的荣禄……我在人们私心的包围中长大，从小就知道‘权力’的力量，我慢慢学会使用这种力量，甚至开始喜滋滋地玩弄‘权力’和那些私心之间的平衡，我知道，我掌握着那些私心的存灭，他们就象一个个漂浮的气泡，我的恩赐能使他们在阳光中奇光异彩，但是我也能就那么‘呼’的一下吹过去，让他们在瞬间破灭……”

　　“所以，你这个忙于玩耍的孩子都没有发现，你的内心也产生了一个气泡，而且这个气泡也只是众多气泡中的一个。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能促成一个后果，你不小心吹到了自己的气泡……”

　　“没有人把我当成我，我只是作为一个将要继承王位的王子存在。人们奉承我，敬畏我，所有人都忽视另一个我，那个天生的我！所有的人都害怕伊兹密王子，所有的人都顺从伊兹密王子。只有尼罗河女儿是第一个敢违抗我的人，我无论是作为王子还是作为伊兹密都无法使她屈服，她的这种特质强烈的吸引了我。我告诉自己，我要得到她，不惜任何代价得到她……”

　　“其实你是只是为了让那个真正的你复活，你想借机摆脱这个王子身份的夹壳……”

　　“女神，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伊兹密定定地看着兰若的双眼。

　　“你的心已经被周围的人和你自己蒙蔽了，而你的眼又因为你的高高在上只能看到头上的一片天。你抱怨别人忽视你，但是你又何尝不是忽视了自己？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没有私心，没有偏见，当然会把你审视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为什么尼罗河神可以赐给曼菲士一个相依相靠的女孩？为什么同样有王命在身，生活在漩涡和阴谋中的我无法得到曼菲士那样的幸福？！神氏们为什么总是偏袒他？！”

　　“王子……”兰若突然觉得刚才她同样对王子做了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或许她，也只是看到了他霸气的一面，而忽视了他人性中的脆弱。这样的话，她又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呢？她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他呢？

　　伊兹密惊讶地看着兰若用双手轻轻地捧住他的脸，然后点起脚尖轻轻地把他拥住。

　　“很累吧？我知道你一定非常非常的累了，很久以来，你在寻找那个自己，但是你又怕找到那个自己，因为你还拥有一个王子的身份……好了，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你就是你，而不仅仅是王子。你看过高原上展翅飞翔的雄鹰吗？你的自由，在你自己的双翼上……”

　　“女神？……”

　　“别说话，静静地听你自己的心跳，它会告诉你，你自己真实的想法。”

　　伊兹密王子竟然顺从地把头靠到兰若柔软的肩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心跳，他听到的却是兰若那平稳而有力的心跳。

　　“会留下来吗？”伊兹密王子小心地拥住兰若，轻轻地问。

　　“嗯？”兰若猛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伊兹密王子。

　　“我请求你留下来，不要只给我留下那些空空的庙宇和冰冷的塑像……”

　　兰若推开王子后退了几步，直直地盯着王子的眼睛，仿佛又要看透他一样。

　　“你到底什么意思？”

　　伊兹密王子微笑了一下，说：“你也可以象成为埃及王妃的尼罗河女儿那样做比泰多的王妃……”

　　兰若惊讶得看着王子。但是她很快就从惊讶中恢复了。

　　“你又犯了一个错误。你是知道的，你并不爱我，而且你根本就没有明白我刚才的意思！你的这个请求只是要把尼罗河女儿给你的痛苦转嫁到我身上！抱歉，恕我兰若还没有伟大到这个境界，我是不会笨到去作一个人的替身！更何况，我并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未来的世界，我是一定要回到自己的时空的！”兰若说完，大步向屋外走去。

　　伊兹密一把抓住兰若的手腕把她抓了回来。他的脸上的神情又恢复到了以前那样的冷漠。

　　“我不爱你 ？”他的语气好象是在问兰若，但更多的好象是在问自己。

　　“是的，你不爱我！你根本就不知道爱是什么，因为你从来没有被正常的爱过！”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

　　“爱一个人就是会全心全意地想着他，会心甘情愿替他分担很多事情，甚至会不惜自己的生命来守护他……”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你会这样无私地对待你爱的人？”

　　“是的！但这绝不是所谓的爱，这是真正的爱！象你这样的冷血动物只会想到用别人的温暖来保存自己，这是自私！你根本不配得到这样的爱！你放开我！”兰若猛地甩开王子的手，快步跑出了宫殿。

　　面无表情的伊兹密王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兰若消失了的身影。

　　他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不配得到一份这人世间真正的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