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上班的吗？》李上前

33、宁愿你横刀夺爱

　　离婚的事拖了小一个月，次月月末，盛泽终于在上面签了字。姑姑和盛家先前一直试图挽回，后面看阻拦不得，便也默认了。

　　两个人的财产本就没混在一起，结束时也没什么财产纠葛，只是在协议里，盛泽主动将当初他购置的后面沈鲜鲜一直在住的这处婚房留给了她。

　　沈鲜鲜在这里住惯了，懒得搬家折腾，本来也想着把这处房子买下来，当下盛泽主动说要留给她，她自然乐意。给他钱他不肯要，沈鲜鲜便投桃报李，将当初结婚时陪嫁的一辆车留给了他。

　　几经推脱，最后拖无可拖，盛泽终是在那份协议上签了字。

　　沈鲜鲜一颗心落定，将其中一份装进包里，想到什么，忽而点开盛泽的对话框，给他发了一张照片过去。

　　盛泽点开，照片上是一张离婚证。

　　盛泽盯着那张莫名其妙的照片，语气谈不上好：“这是什么？”

　　“官宣的时候用。”沈鲜鲜说。

　　盛泽冷哼，“无聊。”

　　“无聊什么？”沈鲜鲜正色道，“这是很必要的好吗？必须公示一下，别人才知道我们没关系了，不然以后在社交场合还被误会是夫妻多尴尬啊。”

　　盛泽看着她，脸色难看，“是怕影响你的桃花吧？你想发给谁看？”

　　“我想发给谁看？”沈鲜鲜没好气，“我想发给所有人看。”

　　“既然这么介意这桩婚事，你可以更直接一点，直接跟大家说明我们一开始就是演戏，证都没领，连离婚都谈不上。”

　　“你以为我不想吗？如果你不介意两家沦为笑柄，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现在就可以这么说。”

　　盛泽闻言不再言语，扬长而去。

　　沈鲜鲜没管他，自顾自打开手机发了个朋友圈，放的就是一早准备好的那张离婚证的图，文案简单明了：【离婚大吉。】

　　朋友圈发出去不到两分钟，柳筝楠的电话打了进来，“离了？”

　　“嗯，结束了。”沈鲜鲜迟疑一瞬，“那个…我有话跟你说。”

　　柳筝楠一颗心吊了起来，从小到大，只要沈鲜鲜一用这种心虚的语气说话就没什么好事儿，“什么话？”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

　　柳筝楠凝眉，“到底什么事儿？”

　　沈鲜鲜顿了顿，破罐子破摔，“我跟盛泽当初其实是假结婚。”

　　“什么？！”

　　“你先别生气，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什么叫假结婚？沈鲜鲜你说明白点。”

　　“半小时后，我在你们医院附近那个墨西哥餐厅等你，我跟你细说。”

　　“沈鲜鲜，你最好见到我之前想好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别生气嘛，等我过去给你说。”

　　……

　　与此同时，李家。

　　“大哥呢，不是昨天就回国了么，人呢？”李頔回到家，从冰箱中取了一瓶冰水一饮而尽，“去公司了？”

　　“在书房。”老三说。

　　李頔皱眉，“在里面干嘛呢？又在抄经？”

　　老三耸耸肩，“六根不净。”

　　“还不净呢？”李頔摇摇头，“得，白流浪了。”

　　正当时，李逍从书房款款走了出来，一身黑，商务打扮，比走时清减了些许，神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异样。

　　李頔动作一顿，“大哥，你回来了。”

　　李逍点头，“嗯。”

　　李頔看着他哥，“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李逍步子顿住，朝二人淡淡看了一眼，意味不明，“我没事，你们也不要多事。”

　　李頔瞧着他手里拿着车钥匙，不免问道，“大哥这是要去哪儿？公司？”

　　“妈跟人在外面吃饭，让我过去接一下。”李逍说。

　　说罢，抬步走了出去。

　　李頔和老三目送李逍离开，老三挑了挑眉：“大哥看着挺正常的。”

　　李頔摇摇头，“太正常就是不正常。”

　　……

　　母亲发来的地址是一个高档的茶餐厅，李逍开车过去，到了餐厅门口给母亲打电话，母亲报了包间，让他上去一下。

　　李逍停好车，神思外游，并未多想，直接走了进去。

　　被服务员引着，走到一个包间门口，李逍推开门，里面的人齐齐抬眸看了过来。

　　里面奢华古朴的圆桌上坐了四个人，除了他妈，还有一位他也认识，是江颜。

　　彼时江颜妆容精致，举止端庄，坐在一位打扮得体的妇人身侧，应该是江颜的母亲。

　　除了他妈和江颜妈妈，坐在两位母亲之间的那个阿姨他也见过，是母亲生意上认识的一位好友。

　　李逍站在门口，几乎瞬间明白过来，这一出鸿门宴的用意。

　　“李逍，”母亲朝他笑笑，“这是我大儿子，李逍。”

　　江颜母亲笑着望过来，打量的目光，“哟，真是一表人才。”

　　“可不是一表人才么，都说子肖母，真是随了徐姐的美貌。”中间那位阿姨调侃道。

　　徐女士笑意更浓，“你也没吃饭呢吧，快过来，坐下吃些东西。”

　　徐女士旁边那个空位，显然是特意留给他的。那个空位的右手边，坐着江颜。

　　李逍的目光扫过去，落到江颜脸上，对视间，江颜看着他，眸间并无惊诧之色。

　　她对这出相亲的戏码，显然是知情的。

　　李逍的心情谈不上好，一贯妥帖持重的性子却叫他没有失去端庄，顾及着母亲和各方的颜面，神色淡然如故，在那个特意为他预留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甫一坐下，便见母亲指了指江颜的母亲，“这位是你廖阿姨，你旁边的是你廖阿姨的女儿，跟你还是一个大学的呢，认识一下吧。”

　　“阿姨，”江颜笑笑，温柔得体，“我们读书的时候就认识的。”

　　“呦，那可真是太有缘分了。”坐在母亲身侧的形体富态的女人闻言微微一笑，调侃道，“两个孩子本来就认识，哪里还用得着我特意将你们拉出来。”

　　母亲瞧着江颜，笑得慈爱，“可不是呢，认识那更好了。”

　　“我可以跟江小姐单独说几句话吗？”李逍突然道。

　　徐女士一愣，望向江颜母亲，“可以，可以……看来这是嫌咱们碍事了。”

　　江颜母亲闻言也笑了，打量李逍，而后道，“是你们出去，还是我们出去？”

　　李逍起了身，朝众人礼貌点头，“你们接着用餐，江小姐，请。”

　　江颜随着他站起来，这个疏离而陌生的“江小姐”的称呼让她脸上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住。

　　李逍走在前面，江颜跟在他身后，穿过廊道，二人在大厅处顿住步子，李逍突然回头，淡淡问了句：“你知道来的人会是我吗？”

　　江颜迎上他的目光，不避不让：“不知道我会来吗？”

　　“何必呢，”李逍说，“你明知道……”

　　“明知道不可能是吧。”

　　江颜看着他，目光盈盈，“其实我能料想到是什么结果，我只是，我只是抱有一丝侥幸，一丝幻想。”

　　江颜扯了扯唇角，声音轻柔，却字字艰涩，“我很差吗李逍？还是你不喜欢我的性格？我们好像认识很多年了，但我可以肯定你其实并不那么了解我。”

　　“我承认我在你面前有点放不开，总想扮演完美人设，唯恐有一点负面的东西被你看到，我以为这样才配得上你，但显然我错了，这么多年，不过是雾里看花，我们从来没有真正靠近过彼此。如果从现在开始，我们更坦然地相处一下，改变一下交往的方式，你了解了真正的我，也许，也许会喜欢呢……”

　　“江颜，”李逍看着她，突然道，“我以为你能看出来。”

　　江颜的话戛然而止，眼眶瞬间红了几分，他没有点明是什么，可她偏偏听懂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对得起盛泽吗？”

　　李逍沉默，而后望向她，“我没打算做什么。”

　　“我宁愿你做点什么！我宁愿你去横刀夺爱，我宁愿你直接去抢，”江颜的声音有点哑，目光痛苦而怜悯，“就因为你没打算做什么，所以我同情你，也同情自己。”

　　“为什么不是我呢？”江颜喃喃道，“这样我们两个就都不用痛苦了。”

　　李逍嘴唇动了动，“对不起。”

　　“平心而论，我也是个自傲的人，从小到大，素来只有我拒绝别人。但是在你身上，”江颜顿了顿，“李逍，我想再最后问你一句，真的连试一下的机会都不可以吗？”

　　“对不起。”李逍说。

　　江颜闻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强行扯出一抹僵硬笑意，“不用对不起。你不用对不起。这份感情没有一个明明白白的开始，好歹……现在有了一个明明白白的结束。”

　　江颜转身要走，李逍要跟着进去，被江颜拦住，“你不必进去了，你是因为我的私心被叫来这里的，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李逍脚步顿住，声音清冷诚恳，“谢谢。”

　　江颜没说话，兀自转了身。

　　李逍从餐厅出来，手机突然一阵震颤。

　　来电是一串数字，没有备注，可他低头看一眼，便知是谁。

　　那一串数字他自欺欺人地故意不予备注，却因为在心里默念过太多遍，在记忆中烂熟。

　　他盯着那串数字，半晌，按了接听。

　　那道熟悉的声线传来，仿佛是从某个午夜时分的梦里截取的一段，有些失真，“李逍，你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