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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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画手商量完稿件的细节，李涯合上手机，长长舒了一口气。
突然，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一声：“李涯。”
她几乎整个人都在抖，快被吓出了残影。
总监站在她身后，蹭亮的平光镜倒出她难看的脸色：“10月份的数据做完了吗？今天一定要交给我。”
“好的，下班前我一定交出来。”
李涯目送着总监的身影离去，感觉背后都汗湿了。
在工位玩手机，拼的就是一个刺激。
有时候也会在想，啊，辞职换个轻松一点的工作吧。她想了想，忍了。
只有努力赚钱，才能养的起纸片人！
李涯的爱好非常省事。但也很费时间和心力。
她的朋友很少，和父母的感情也并不深厚，为人软绵温吞，只有在“爱好”上称得上狂热。
要是按部就班，没有出现任何意外，说不定现在她还是在那家公司里上班，运气好一点，现在已经晋升了。工资也一定能涨不少吧。
阿宅除了约稿买谷外没有任何支出，要不是要吃谷，她可能五年就能攒出小城市的首付。
要是李涯没有成为莉亚的话，一定能过上安定而幸福的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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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穿越的李涯还保持着纯真的理智和道德。她的天真成为了被伤害的理由。
因为在这里，她不是人，而是可以换取大量财富的“肉”。
猪肉鸡肉牛肉鱼肉，不管什么肉都好，她应该首先是个人，而不是被拖着铁链关在笼子里的货物。
被同类吃掉很可怕。尤其在同类还是之前温和亲切的同伴。只是想到"人类"一脸享受地咽下从她身上取下来的肉片，她就开始反胃。
之前去过的一家日料店就是这样活生生刮下鱼肉的。她现在是鱼，突然感同身受，当惨白空洞的瞳孔注视着自己的身体被切割的那一瞬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这具皮囊也能卖个好价钱吧？只是吃掉也太可惜了。】
【雷特，别说傻话了，这是要交给国王的，她能保我们一辈子荣华富贵，不要在这个关头动小心思。】
【知道了知道了，哈哈，看她的样子，真是可怜啊。】
笼子被剧烈地晃了晃，身后凝视的眼睛如同恶兽。像是在说——
【我一定会吃掉你。】
李涯的崩坏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她被双手捆绑，像是条狗一样在狭小的空间中被关了数日。在这期间她悄悄磨了一块石头，哄骗他们吃下了自己的手指。
人鱼的手指，很美味对吧？
人鱼的肉可是有毒的哦。
她的双手只有血肉模糊的掌。被斩断了所有的手指后，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不用上班了。
也不用写文约稿了。
回不去了。
因为她现在是“莉亚”，是一条该死的人鱼。
她逐渐领悟了一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用石头割掉了绳子，挣脱了铁笼，有些吃力地举起了某人的长刀。
“那么，可以杀掉你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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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亚像是第一次见到林恩那般，浑身狼狈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一点也不意外。”她好奇地问道，“我离间了你的仆人，你不会感到生气吗？就是那种恨不得想要杀掉我的想法。”
林恩：“为什么呢？”
他微笑着轻声道：“只不过是死了一条狗。”手指落在了莉亚的侧脸，抚去她发鬓上的露水。
巴克斯是件称手的工具。多亏了他，林恩的黑市生意才能做得如此顺利。
工具是没有自己的意志的，也不必拥有生命。就算碰巧被卷进被称为“人鱼之肉”的大麻烦中因此折损，也不过是需要他费点力气去捞把更称手的而已。
莉亚愣了一下，笑：“不愧是你呀。”
她垮下了肩膀，疲惫地拖着脚步上前，将脸埋在了他的双腿上。
“我都累死了，你还想要把我扔去那么远的地方。总该给我点钱让我打车回来吧，不然光靠走我得走到什么时候啊……”
她无法表述自己的全部感受。
像是泡在一团泥泞的血水中，手指张开能轻松握住团成一团的红色絮，浑身都被肮脏的污水泡得发皱，病毒无法驱散地在身体里结对。
在见到林恩的那一瞬间，她开始明白，所有的忍耐都是没有必要的。
她成为坏人了。
但是没有关系，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坏的人！
要是林恩在的话，她就不会是全天下最坏的坏蛋了！
真不愧是我推，在这种方面也能做到极致！
林恩——已经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要是像少女漫一样的展开，现在应该会像王子一样从天而降拯救她吧？但很可惜，她等了很久，始终还是一个人。
莉亚笑得哭了出来。
无法停止想象林恩。因为构想他的形象已经成为她的日课了。所有的期待都被磨灭成了灰色，只有对林恩的向往是鲜活的。
因为林恩本身就是个坏蛋。
她要朝他靠拢吗？
成为一个无法无天胡作非为草菅人命的混蛋？
她在杀掉追杀她的骑士时也在不断思考。
她没有选择。
她也无法成为林恩。
那就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了。还算不错，起码是另一种形式的故地重游。
要是能更加靠近他一点，是不是就能变得更加坚强了？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救救我，我不想变成恶人。
很微妙的，她知道没人能拉她一把。
她也很明白，“好可怕我不想这样”这种话绝对不能从她的口中说出，这会轻而易举毁掉她所有的心理建设，功亏一篑。
“我都说了嘛，我想一辈子待在你的身边，就算被吃掉也无所谓，”莉亚说，“很搞笑吧对不对，哪有猪自己跳进锅里的。但是我也很累了。要是继续活着的话，说不定还要一直杀人。”
“……会弄得身上很脏，而且一天到晚的出外勤，还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
林恩质疑的眼神停留在她卷起的手指上。莉亚正揪着他衬衫上的吊坠绕圈。
她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自然开口道：“啊？为什么？因为你够坏啊。我知道你是屑嘛。杀人不用找借口的屑。”
莉亚困得打了个哈欠：“所以呢，真正的马车里载的是谁？”
林恩玩弄她长发的手一顿。柔滑的发丝从手指间脱出，顺着她的侧脸滑下。
他的神色有些莫名：“这个啊……”
他确实没有打算真的将莉亚交出去。人鱼都到手了，献给国王不是很可惜？哪怕吃下有毒的人鱼肉也能作为不错的报复手段，但还是太轻了些。
可公爵府突然死了这么多人，也总要有个交代。
他将骑士长的尸身放入了马车之中，从公爵庄园驶出的马车将会作为障眼法，一旦莉亚乘坐的马车达到交接地，骑士长的尸体就会被加快送入皇城。
对外就宣称——红骑士受到了人鱼的挑唆，杀害了骑士长，并且同时在收敛骑士长尸身的公爵府大闹了一通
国王可能会半信半疑，但铁证如山，就算他再相信红骑士，但又该怎么解释骑士长身躯里残留着人鱼的魔力波动和毒素呢？
他回想起骑士长的尸体，猩红宛如会流淌似的明亮。
“那天我到达骑士长门口时，他已经死了。但并不是你杀的。”
莉亚发出短促的气音：“诶？”
现场血淋淋的，红骑士就在房门外，林恩来不及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处处古怪。
他垂下眼，睫毛如同有流光停留，“你只是给了他一把匕首而已，对吗？”
站在门口，推开门，骤然撞见握着匕首浑身是血的莉亚。谁都会下意识觉得就是她杀的人，更何况房间里没有第二个活着的生物。和公爵会面时，骑士会被要求卸下武器，也就是说在那段时间，骑士长身无寸铁。这条消息也恰好只有莉亚知道。
当时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这并不合理。红骑士追杀了她很久，为什么她非得在这个时候只杀掉了骑士长？
莉亚夸赞道：“真不愧是我推！”
人鱼引诱出了忠诚的骑士最为堕落的欲望，轻而易举将他转变成为了人鱼的奴仆。红骑士长吃下人鱼肉的那一刻，莉亚记得自己高兴地多吃了好几碗饭，连流血的伤口都不觉得痛了。
骑士也不过如此。莉亚想。
她紧紧地攥着林恩的衣角。小孩子一样闭着眼睛，感受他的呼吸，想象他说话的样子。
而且有了林恩之后，他已经没有用了。
“要是他没有死，也许你可以借着他的庇佑回到皇城，现在说不定已经杀掉国王了，”林恩的声音轻柔，“虽然没有人鱼做女王的先例，你不想尝试一下吗？”
莉亚懒散的样子宛如一条死鱼：“诶……不要，超累的。”
她抬起头：“你觉得我不应该杀了他吗？”
“只是觉得留着他更有价值。”
莉亚不可置否。
她重新趴了回去。
“只不过是死了一条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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