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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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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凄雨飘落。
叶清被阵阵冷雨惊醒,抬头看了看天空,雨水落满全脸,能看见远处有微微晨曦之光,现在应该是凌晨。
叶清想爬起来,心口疼痛不止,膝盖吃不上力气,又摔倒了。
心里的恐惧和身体的孱弱,真得缺少活下去的勇气,只能自己鼓劲,必须要活下去。
叶清伸手接了一把雨水洒在自己脸上,让自己保持清醒,吃力的站起来。
药庐里狼藉一片,药柜、置物架都是胡乱的倒在地上。
叶清收拾出来一片空地,将师父的遗体放平,简单的整理遗容。
整理过程中,叶清发现,师父死前被刑讯过,尸体上遍布伤口。
躯干左侧最后一道斜砍的刀伤导致脏腑破裂,腹内大出血,这是致命伤。
脚踝被外力扭断,无法逃跑。两处膝盖被捏碎,那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肌肤之通。
双手十指一一折断,手腕被捏碎。行凶之人审问师父,师父没有回答,“他”或是“他们”一定知道双手是医者的生命,才会那般穷凶极恶的酷刑摧残,从审问开始,就没有想着给师父留活路。直到审讯最后,“他”或是“他们”也没有问出结果。
临死之前,师父忍着痛苦,用尽全部的力气倚在门口,想着等着见弟子最后一面,许是这份交待让他存着最后求生的念想。
满脸泪水的叶清又一次耗尽全身力气,跪在师父的尸体旁边哭泣,心口的疼痛难以控制,不论怎样揉搓都没有用,感觉无数刀尖在一道道片肉,叶清静静躺在师父身边。
眼泪沿着脸,流到耳朵里,又流向脖后,叶清知道这是原主的情感羁绊,自己无法控制,那她替原主陪陪师父。
心口太痛了,脑子反而只剩悲伤,清明不混乱。
叶清自我安慰,你要振作起来,原主的灵魂不知去向,要替原主遵从师命,好好活下去,如果将来有一天遇到原主的灵魂,一定要把师父临终嘱咐告诉原主,完成师父交待。
躺了一段时间,力气又慢慢恢复,她缓缓起身,行了三个叩首大礼。
“师父,请您宽恕我的冒犯之过。
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闯入者,不知为何会住进你徒弟的身体里,听到你最后的临终遗言。
我不知灵儿的灵魂在何处,在找到她的灵魂之前,我会替她好好活着。
虽然此刻不是灵儿的灵魂,身体真实的痛楚,让我感受到你们之间的坚不可摧的师徒之情,她被满满的爱包裹长大,山间生活,跟你习医,满是欢喜,没有苦怨。
我答应你,一定会完成你的临终嘱咐,保护她,让她平安顺遂的活着。如果有一天有幸找回她,一定带着她来看您,把她的东西完整无缺还给她。
我会替她担负起医者的责任,遵守誓言,救人为要,心存仁义。
我原在的那个世界,依法治国,政治民主,人民安居乐业;法制健全,公平正义,人人奉公守法;司法严明,有冤伸冤,必将犯人绳之以法。不知此间社会境况何如,我必将你的冤案查得水落石出,将犯案之人绳之以法,为您,也为山下那些受害者申冤昭雪。
师父,大医精诚,一生救人,定是福缘绵长广泽,下一世托生仙家,安心归去。
叶清,泣不成声的说完,又三叩首。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扶门而立,寒雨渐停,东方既白。
大雨浇灭了夜火,冲刷着血污,也在淹没着证据,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叶清从药庐回到前院,在一片破败中捡出木盆,打了一盆干净的水,水面上映出一张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面容,脏污和泪水并存,大体能看出原主是个清秀素雅的美人胚子。
叶清无暇细看,迅速洗净手脸,去了师父的卧房。满屋都是火灾烧焦的烟味,从一堆烧断的木柜中找了一套残破程度最低的衣服和一块床单。
带着衣服,床单和一盆干净的水回到药庐里,哭着给师父擦拭伤口,清除血污,整理遗容,换上干净的衣服,覆上床单,让师父干干净净的去投胎。
死生事大,弟子无能,此刻不能为师父寻得一副棺材,还请师父恕罪,暂息此处。
回到书房,一片狼藉,桌椅全部打翻在地,祖师爷的画像烧得残破掉在地上,叶清跪地叩首。
“不孝弟子,拜见师祖。师父突遭横祸,追随师祖,远离尘世。
望师祖和师父,在天上喜乐无忧,也指引弟子早日找出凶手,为亡者沉冤昭雪。”
捡起祖师画像,吹吹上面的浮灰,又轻擦了烧残的黑灰,叶清看着画像,有一瞬间的吃惊。
祖师爷是个容貌姝丽,端庄淑雅的女子,画上师祖一看就是出自名门望族,衣服素净但绣工不凡,袖口的百合花蕊鲜丽挺拔;头上簪着一个珍珠点缀的绿玉钗,画像只剩下残卷,甚是可惜。
虽不知这个时代女性地位如何,祖师婆婆敢于脱离家族,开馆行医,传道收徒,定是个救济苍生的女侠。
叶清从地上扶起书桌,擦掉黑污,把祖师画像放上。
又在地上翻找,师父所说的名贵药草,七零八落,烧黑的,烧断的,此时的叶清没有原主灵儿的草药知识,不能辨识这些草药,全部捡起收着。
捡药草的时候,也看到书桌上掉落在地的方匣子,师父所说的掌门信物手镯,被匣子压着。
这个银手镯,古旧不亮,是个老物件,肉眼可见的细小折痕。这个手镯应该出自名匠之手匠,
一圈掐丝编制的银环上绽放着三朵镂空的莲花外圈是铺陈一层水纹,手镯开口两处各有两朵莲叶,莲叶中间是两颗锁扣一样的珠子,勾抬契合。技艺繁杂,样式典雅,工艺独特。
叶清轻轻扭开两个珠子,带上手镯,同时背上医谷的济世救人的道义和责任。
又找到了摔碎的花瓶,碎片底下压着几张纸,是银票,三张100两,一张50两,一张30两。师父平生乐善好施,病人没钱看病,不但不收诊金还要赠药,省吃俭用,才能攒下这些积蓄,也都留给徒弟。
叶清又把地上散落的书籍,师父写的药方和没有烧坏的纸张,一一捡起放置。
书房需要收拾的东西都捡完了,叶清已经哭得泪眼模糊,发现气力不足,人又要有昏倒的征兆,回到自己的卧室躺会。
叶清来到灵儿的卧室,几乎全部烧尽了,闭眼蜷缩躺在断床上,怎么样才能找出凶手。
师父和灵儿在山中替人看病医伤,广施善缘,不会与人结下如此深仇,从山下醒来,遇到那么多尸体,应是全部被灭口,是有组织的谋杀。
是灵儿救回来的那个人带来的杀身之祸。
对,要先找到他。
知道下一步的出路后,叶清恢复了些气力,一夜一天没有吃饭,饥饿不断来提醒,她还是活着。
忍着饥饿和疼痛,找到厨房,淘米生火,勉强煮熟一锅白粥,边吃饭边回忆灵儿救人的记忆。
脑海了闪过一些片段,一个受伤很重,满身是血的年轻男人倒在门口;灵儿给他喂药,包扎伤口,发高烧;昏迷中惊奇把灵儿推到在地,又昏死过去;师父发现他中毒,施针逼毒;毒素难除,带他到另一个地方去治疗;那个地方幽暗,狭长,这个男人应该还在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在哪里呢?叶清越着急想出来,头开始痛,脑子又开始闪现她自己的穿越前记忆。
火车站外面好热,滴滴司机打电话问什么能到;火车站的喇叭声好吵,乘坐网约车的旅客请到地面停车场最南侧等待上车;到工区后,打印材料,下班刷卡出门,保安点头说再见。
不想了,不想了,好难受,头好痛。
叶清,喝完粥,简单洗了碗筷,又洗了把脸,顺便洗了头发,人瞬间清爽干净了。
回到房间里,找了一套还没有烧烂的衣裙换上,是上襦下裙,衣服女工一般,衣服的针脚很粗糙。屋里的铜镜已被烧黑了,凭感觉这具身体很年轻,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胳膊很有力道,多年在山中生活,体质想来是健硕的。
灵儿,我先替你照顾这具身体,会很珍惜她,等着你回来。
叶清摸着脸,自言自语的说完。
出门后,叶清跟着灵儿身体感觉,继续往山里走。越走越深,路越细窄,微微喘不上气,海拔又增加了,叶清的理智开始生出抵触和害怕的想法,但是还是坚持继续走。
走着走着,应该进入山林深处,遮天大树越来越密,仰头一眼望不见蓝天。
叶清闪过一瞬记忆顿悟,师父背着男人向下爬,灵儿抓着藤梯往下爬,那个地方是个山洞。开始寻找有地表水的痕迹,地表水沿着岩石裂缝向下渗流和溶蚀形成山洞,在树林里又走了一段,发现这处四周的树木,树干更粗,树梢修长,树杈浓密。
围着这几棵树转圈,突然发现一棵根部粗大盘曲,树茎繁杂歪斜盘绕的大树,靠近根部的位置缠着一圈一圈的树藤。
叶清抓起缠绕的树藤,手上的触感立刻明白了,山洞就在这棵树下,找到那个男人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