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纪事》云阿四

20、第十九章

　　“伙计，我是来送药的。”
　　心中纵有千般思量，面上却一点不透，林菲双背着背篓直接到柜台上说话。
　　“哪里来的小姑娘胡闹，去去去！”
　　柜上的伙计打量了一下林菲双的打扮和她背后那个大背篓一样，然后就开始赶人了。
　　“我真是替药谷李四儿师姐送药的！”
　　林菲双心中大怒，但是她也没办法，出来时只考虑了沿途会不会有危险，但是忘记了人家药店是第一次见她，她连个信物都没有，让人如何取信？看来自己还是经验太少，吃亏在眼前啊。
　　“你知道李四儿姑娘？”这时柜台旁边的门帘里走出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来，挥手示意那个伙计自己忙去。
　　“当然，她是小女子药谷师姐，今日师姐有要事，特命小女子前来送药。”
　　说完，放下背篓，正准备将那些油布包拿出来，那位管事却招招手，示意她到里间。
　　林菲双只好又背起背篓掀起门帘走到里间，里间是一间小茶室，管事的请林菲双坐了，然后拿了个簸箕，示意将药包放在上面。
　　一共二十八包，放了整整一簸箕，管事的捋了捋胡子，微笑点头称是，收起这些药，命林菲双稍坐，就往后院去了。
　　一会儿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来给林菲双倒上茶，顺便递上一个锦囊。
　　“这是管事的给姑娘的辛苦钱。一会儿管事的来给姑娘结药钱，姑娘喝口茶，稍坐片刻。”
　　说完放下东西人就退出去了。
　　林菲双刚刚还有点紧张，怕人家欺她人小，拿了药材就跑了，到时候自己回昆仑对着那个李四儿就是有口说不清。现在看来这家管事还挺厚道。
　　然后拿起那个锦囊，难道每次送药都会有好处？那么说药谷的轮值其实是个肥差，药谷的轮值是每个人都做的吗？然而李四儿为什么不把这个好处让给熟门熟路的其他的师兄，而找她这个新丁？以李四儿的精明，若非有不得已的原因，她断不会将这种好事落到她的头上，那李四儿看中的是否就是她对轮值一无所知这个条件才找上她的呢？只是她不怕这回送药，惹上她林菲双这个麻烦？除非她李四儿有足够的信心让她林菲双不能成为一个麻烦。
　　这时林菲双的脑海忍不住浮现出第一次见李四儿时，她运用自如的控火能力。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禁一凛，前景不妙啊。
　　不过此处倒是林菲双想得太复杂了，她李四儿可想不了那么远，之所以找上她林菲双，仅仅是因为她林菲双人缘太差，而且脑子有点简单，比较好哄骗，要封口也比较方便，如此而已，她可从没想过要她林菲双的小命。
　　林菲双那怕死并且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打算的性格，让她此时如坐针毡，直到管事的将药钱结了，她拿着银子有些恍惚地出了药店大门，心中还在惴惴不安。
　　街上仍然是人挤人，只是方向都想着东边的河边去了，听着众人的言语，好像新娘子绕城去了，一会儿就要到河边与河伯拜天地了。
　　喧闹的人群老早就惊醒了兀自发呆的林菲双，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办完第一件事，现在应该去回春堂送信了。
　　问了人才知道，回春堂在空明镇东边，林菲双索性就随着大流一路向东，在能看见河的地方，有人就指给她看，原来是回春堂到了。
　　回春堂的门帘只有一间房那么大，远没有永济堂那般气派，往来的人也不多，只是，往来其间的人大多蒙着脸，神色有些闪烁，行藏比较诡秘。
　　林菲双排开众人，进了大堂，里面的柜台也比较小，只有一个人在柜上拨弄算盘。
　　“请问你们掌柜的在吗？”林菲双踮着脚，够在柜台上朝里问道。
　　“不知小姑娘有何贵干？”柜台里的那位停了算盘，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林菲双，顺便看了看她的背篓，以及她背篓里的两个包袱。
　　“莫非姑娘有药材出手？”柜台里的那位，索性放下算盘，一心和林菲双攀谈起来。
　　“我是受昆仑药谷李四儿师姐之托，来给这里的掌柜送一封信的，不知掌柜的可在？”林菲双知道人家在怀疑她的来路，她是真没办法，要是她也能用储物袋，谁乐意背个大背篓啊。
　　“哦，原来如此。小姑娘你稍坐。”柜上的那位示意林菲双坐了靠墙的一排椅子中的一个，自己转身进了里间，一会儿一个年约三四十，管事模样的人满脸堆笑地出来了。应该是这个人，林菲双赶紧递上信封。
　　“不知李姑娘这次是什么事？莫非姑娘也是有上等好药出手？”管事的接过信封，也不拆，就直接打量起了林菲双的背篓里的包袱。
　　“没有没有，这是我自己种的一点药材，正想一会儿事儿办完之后，找个地方摆个地摊试试，看有没人要。”林菲双知道自己药草的品级，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哦，原来是姑娘自己的药啊。不如让老朽看看，帮忙参详参详？”管事的一脸随和，看着不像是坏人，林菲双拿起包袱，打开来让那管事的看看。
　　那管事的看她就用平时用的包袱包着这些药材，心中暗自心疼自不必说，打开包袱才发现尽然是青夹叶和生血茸，虽然品级不高，但是确实是两种药材齐全。看来人不过十来岁，对药材好似也不精，心中略微有些激动。
　　这青夹叶和生血茸可是合成昆仑特有止血药的必需品，这种药在中土堪称疗伤圣药，特别是一些江湖人士，对这个药更是趋之若鹜。一般这种药只有城西的永济堂有售，其他药店没有，而他们回春堂之所以认识这两味药那也是有着一翻周折的。
　　现在这两味只有昆仑才产的药材被这个小姑娘随随便便用个包袱裹了，还说一会去摆地摊，他老人家的小心肝当然要小小地颤抖一下，宰到小肥羊了！
　　管事的翻看了半天，正在斟酌着怎么开口说价，忽然，门帘里一个声音响起，
　　“刘管事，今儿个和你说的事你莫要忘了，我们家星哥儿还在家等着呢。”
　　“知道了，当家的，一会儿就让阿才送去。”
　　管事的听到声音，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对着帘子那边的人微弓着身子，以示敬意。
　　“嗯。”那个声音嗯了一声之后里间就没了声音。
　　这个声音林菲双有印象，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听起来年约四五十，声音平和沉稳，而且颇有威严。
　　是谁呢？
　　林菲双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将她最近听过的声音走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一个人的脸上。
　　贾重庭！
　　难怪那老头总是见不到人影，原来在这儿逍遥呢，还开了这家回春堂，真有他的。
　　听这位管事讲，这个回春堂经常会收李四儿的药。
　　那么就是说，李四儿在药谷种得的药材有四个去处：上交份额，贾重庭，昆仑药铺永济堂，回春堂。这四处只有上交份额她李四儿没有获利，其他三项均有。看来这轮值不仅是肥差，而且肥得冒油。有了这些进项，什么灵药买不到？难怪她舍不得药谷去鹿鏖峰潜修的，这李四儿母女俩真是太会为自己打算了。
　　看来自己那些保命的当缩头乌龟的小心思，与他们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段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