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品格》曦夜不寐

84、番外4 if（1）

　　特殊调查局外勤组成员赶到时，芙拉仍然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父亲顶着一头淋漓鲜血呆坐在一边，一家三口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惶与茫然。

　　“你们是说，在那些人对你们释放攻击魔法时，一道诡异的力量把他们的魔法反弹了回去？”

　　外勤组长王昀之紧锁着眉头看向倒了一地的黑衣人。

　　现场验尸的结果很快出来，证明这些人确实是死于自身的黑魔法攻击，而且都在一瞬之间毙命。

　　王昀之再次把目光转向这一家三口。

　　——母女俩都有一些魔法天赋，不知道和梵尔歌世界有没有关系，这个还需要回局里比对信息库。至于父亲，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特殊天赋。

　　“方便给我看看那本书吗？”王昀之温声问道，目光落到芙拉怀里紧紧抱着的那本精致硬壳书上，七岁的女孩身形娇小，厚重的书本足足占据了她整个怀抱，需要双手环抱才能完全捂住。

　　从细小的胳膊缝隙里露出来的书封字符很陌生，以王昀之的眼力和阅历，也无法分辨那是属于哪个世界哪个种族的文字。

　　据这名小女孩的母亲黛西说，那帮黑衣人似乎就是为了抢夺这本一直被她藏在暗格里的书而来，这是她们家传的秘典。

　　小小的芙拉为了不让恶人得逞，危急关头死死抱着那本书不肯松开，就在黑衣人使出杀伤力巨大的攻击魔法准备杀人夺书时，她们母女身上猛然迸发出一道奇怪的力量，将所有攻击力量全部反弹了回去。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情况。

　　芙拉知道这些人都是特殊调查局的工作人员，是来帮助她们的好人，没有过多犹豫，在母亲的默许下将怀里厚重的书籍交了出去。

　　王昀之接过来，厚重的书籍看起来颇有年代感，但却没有任何损坏，可见保存得很好。他先看了眼封面，又翻开书迅速浏览了一遍内页，随即便合上了。

　　书封和内页密密麻麻的字符，他一个都不认识。

　　“因为与本次案情息息相关，这本书需要作为证物带回去检验，特殊调查局保证，检验完毕后就会交还给你们。”

　　黛西愣了会儿才点点头：“没关系，麻烦你们了。”

　　看出她欲言又止的神态，王昀之又问道：“有什么话可以尽管说，不用害怕。”

　　黛西迟疑道：“……其实，那本书虽然是我祖先传下来的宝物，但上面的字符我并不认识，没有办法提供更多线索。”

　　“这样……”王昀之拧眉思索着，转头看了眼另一边，这家的丈夫在抵抗黑衣人时受了些皮外伤，已经在治愈术的帮助下恢复了大半，“你们一家需要跟我们回调查局检查一下身体有没有异常。”

　　黛西看了眼平安无恙的女儿芙拉，心中只剩下莫大的庆幸，而经过这一次生死危机，她的心态也迅速发生了转变，不打算再继续瞒着她，有些事，该让她知道了。

　　“好。”

　　带着这一家三口回到特殊调查局的半路，王昀之忽然接到一通电话，是顶头上司分局局长打来的。

　　挂断电话，他神色凝重地看了眼身后那辆搭载了一家三口的安全车。

　　——看来这家人的底细比他现在所了解到的还要复杂，先是被一伙掌握高级黑魔法的不明黑衣人攻击，现在竟然又劳动了那位出手，不一般呐。

　　抵达分局的时候，王昀之敏锐地察觉到局里的同事们表情都不太正常，激动、兴奋、崇拜，以及看向他时的叹息同情。

　　相熟的同事迎面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说道：“老王，滑铁卢了吧？当事人还没护送到局里，幕后主使先到了。”

　　王昀之：“？？？”

　　他让手下先带着一家三口去体检，自己则坐电梯直达局长办公室楼层，才刚转过走廊拐角，便看到局长和局里的几位高层并几名身着挺括军装的人正簇拥着一个女人迎面走来。

　　在一众西装革履或是严肃制服的精英中，她穿着一条剪裁优雅的黑金长裙，披肩长发从额中一分为二妥帖梳拢别在耳后，华丽的宝石耳挂是全身上下最亮眼的装饰，却不及那张昳丽绝色的容颜。

　　而极致美丽的皮囊只是她最不值一提的优点罢了。

　　或许很多普通人并不认得她是谁，但中庭军团、不，八大军团乃至大部分能力者都听说过她。

　　刚上任不久的中庭军团长陆明苍，被誉为八大世界有史以来的最强天赋能力者，16岁突破八级，18岁突破十级，现年23岁已经进阶十二级，堪称守护者之下最强存在。

　　而眼前这位，据传真正实力已与守护者持平，是陆军团长的授业恩师，陆明苍之母、秩序议会主席叶守静女士的座上宾，官方头衔是守境军团首席顾问，连总指挥官都要礼让三分。

　　这位大佬突然屈尊莅临京港调查局分局，难道真是为了那一家三口？

　　“小王，你来的正好，”局长的声音突然拉回王昀之的思绪，“希小姐刚送了几个人来，是我们一直在追查的永生会幕后首脑，你一会儿带人去审审。哦对了，今晚遇袭的受害者一家在哪？”

　　王昀之屏息凝神眼观鼻鼻观心将今晚的外勤情况言简意赅汇报完毕，与此同时也跟随着一行人的脚步下到了体检楼层。

　　“因为当事人一家身上存在奇怪的力量，所以我让人先送他们去体检了。”王昀之解释道。

　　“不必，”一直没有开口的黑裙女人倏然出声，冷冷清清的语调似乎能把人的骨头都冻僵，“是我留下的。”

　　王昀之和局长等人难免神色错愕，还是局长率先反应过来：“难怪难怪，我说您怎么突然过问这桩案子，原来是和当事人有旧？”

　　清冷的语调再次响起：“嗯，我与那一家的先祖的确有些渊源。”

　　能力越高阶，寿命越长，听说守护者年龄都是五百打底，眼前这位女士看着年轻貌美，真实年龄恐怕不好估量，她的话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也没人敢挑。

　　……

　　上次与芙拉一家见面，是在七年前，芙拉出生那天。

　　感应到初代守护者海拉的后裔血脉降生，希微便去看了眼，顺便在这家人身上留下了一道咒语，在危及生命时可以护住他们的性命。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不过也多亏保护咒的被动触发，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希微感应到时，便顺着那些黑魔法的攻击力量搜寻出了幕后主使者。

　　在调查局外勤组出现场这段时间，她已经完成了跨界抓捕，将暂时盘踞在北陆洲第一大区的幕后黑手直接一网打尽。

　　正好，王昀之让人将那本无法破译的古书送来交给了希微。

　　在他们的认知里，能够教出陆军团长那样一位绝世天才的大佬，应该会对这本布满了未知文字的古书有所了解。

　　“是我那位故友留下的，只有她的血脉才能开启关窍。”希微草草扫了一眼那本书，便让人将它递还给了还一脸懵懂好奇盯着自己的小女孩。

　　不得不说，这个孩子和海拉长得很神似。

　　海拉一生未婚，没有直系后裔，芙拉母女其实是她同胞妹妹的后代。

　　“送她去特殊能力学院吧，”希微淡淡瞥了眼那对年轻的父母，“她有很优秀的天赋，不应该浪费。”

　　她回头示意了身后一名身着西装长裤的女人一眼，后者会意道：“您放心，我来安排。”

　　希微还算满意地点点头，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走到房门口时，稚嫩的童声忽然在身后响起：“姐姐！”

　　屋内众人俱是一惊，只因这个小女孩的胆大天真。

　　希微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小女孩冲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眉眼盈满了似曾相识的坚定与率真：“姐姐，您是我的守护神吗？”

　　希微缓缓勾起唇，“不是。”

　　小女孩的神情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

　　她算得上是守护神，但却不是这个小女孩的，而是……

　　“希小姐，军团长来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在听到身后一名身着制服的男兵耳语提醒后，希微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身形微微一闪，转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除了年幼的小芙拉惊讶地瞪圆了双眼，其余成年人显然都见怪不怪了。

　　希微在陆明苍下车前及时出现在了专车后车厢，悠然落座在他身旁。

　　“怎么了？”在面对眼前的青年时，她的语气总是比对待旁人时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温和。

　　毕竟，他一直都十分乖巧懂事，深得她心。

　　唯一的缺点是，有些粘人。

　　“听说您来了京港，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八大世界最年轻的军团长在看向身旁的授业恩师时，幽邃目光除了恭敬，还有一丝丝隐晦暗藏的爱慕。

　　“刚来不久，随手处理几个脏东西，”希微转头看向身旁的青年时，他眼底的翻涌情愫已被深深掩饰下去，难以察觉，“你最近不是忙着中庭军团改制么？这么闲？”

　　凭借着优越的视力，她看到他本就凌厉的轮廓似乎又清瘦了些，更显五官锐气，她习以为常地勾过他的下颌细细端详。

　　陆明苍没有任何反抗，这位挥挥手就能击杀几头巨型黑暗怪物的中庭军团长此刻乖巧得好像一只家养的小狗，任由主人搓圆捏扁。

　　“瘦了些。”

　　她慢悠悠松开手，“晋升军团长，很辛苦么？”

　　“还好。”陆明苍兀自回味着皮肤上残余的触感，她指腹微凉，可碰到他时却好像一团灭不掉的火，能穿透皮肤与脉络直直烧到他心里。

　　希微看着他轻轻蹙了蹙眉：“为什么不向我许愿呢？你现在已经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只要向我许愿，我什么都可以满足你。”

　　陆明苍却微微一笑，神色餍足：“您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最期待的愿望就已经成真了。”

　　至于其他的，他不想向她索取，不愿耗费她的心力。

　　他会用自己的实力向她证明，他能守好这个世界。

　　希微却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幽幽道：“你长大了，不要太依赖长辈。”

　　“……”

　　这种时候，他应该说，他想永远做个有她陪在身边的孩子。

　　可他更想说的是，他长大了，他不再是个依赖长辈的孩子，他只是想要……她。

　　陆明苍的倏然沉默没有引起希微的在意，专车车队一路驶向京港军部驻地，停在了隐秘的家属区小楼外。

　　两栋小楼，一栋是叶守静曾经的住所，现在空置着，一栋是希微与陆明苍常住的。

　　主卧一直都归属于希微，这些年来，无论身份如何变化，陆明苍一直都住在更小一些的次卧，将“尊师重道”发扬到了极致。

　　“您最近有其他安排吗？”上楼时，陆明苍紧紧跟在希微身后问道。

　　希微头也不回地反问道：“怎么了？”

　　“新兵团的建制已经部署完毕，您要是有空可以来看看。”

　　希微原本想拒绝，她相信他的能力。

　　但她转念一想，军团改制是陆明苍上任中庭军团长之后做的第一个重大决策，对他来说有特殊意义。

　　孩子的每一个“第一次”都值得鼓励，何况是乖孩子。

　　“好。”

　　在她轻声应下时，并不知道身后的男人眼角眉梢都充斥着克制的愉悦，落在她背影的目光更是盈满痴迷爱慕。

　　那并不是孩子对待长辈该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