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品格》曦夜不寐

25、第25章

　　“你大可放心，守护者已经给出了明确答案，新的时空裂缝不会轻易出现，但是旧日的……”

　　陆明苍看着面前发须皆白的老者，面色沉然将他的话接下去：“旧日的时空裂缝很有可能出现扩张情况，过去的记录不再可信。”

　　老者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不错，世界壁垒坚固无比，暗含法则之力，想要攻陷不是一朝一夕可成，黑暗力量再强横，也不可能无止境地打破壁垒、同时进攻七大世界。”

　　裂缝出现三千年来，的确没有出现过七大世界同时被黑暗力量攻击的情况，至多只有几个世界同时发生一些小规模入侵。

　　守护者们合力勾连宇宙法则力量，于冥冥之中得到启示，才得出黑暗力量亦有限度这个结论。即使是如今各界碎裂的壁垒，至少也花费了成百上千年才能打破一处。

　　这说明，时空裂缝不会随便新增。

　　“依照现在的情形看，黑暗维度至少改变了攻击策略，选择利用以往的裂缝加剧攻势，而不是重新制造新裂缝。”

　　陆明苍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所以，现存的每一条时空裂缝都极有可能面临出超出记载的猛烈攻击。”

　　“是的。”

　　这个消息实在算不上好。

　　陆明苍继续询问老者：“修复方式呢？还没找到万全之策吗？”

　　老者无奈摇头：“能够短暂修补世界壁垒，已经是联结了些微法则之力的结果，守护者终归不是神，无力牵引更多法则了。”

　　似乎想到什么，老者眼中精光一闪，“至于你上报的那两个特殊能力者的存在，守护者们一致希望能得到她们的帮助，如有必要，可以将那位带到秩序维度来，让守护者们见一见。”

　　他口中的“那位”，应该就是芙拉的老师了。

　　不说别的，光是她以一己之力修好时空裂缝的能力，就足以令守护者侧目。

　　“也许，守护者曾得到的谕示就要应验了。”

　　听见老者忽然压低声音的一句感慨，陆明苍神色微动。

　　——十三年前，守护者忽然从秩序维度的法则力量中得到某种隐晦的启示，似乎有一线契机降临于世，那契机极有可能会彻底终结困扰七大世界三千年之久的黑暗危机。

　　会是那个人吗？

　　陆明苍与老者交谈完毕，转身离开高耸而空寂的白色大厅。

　　门外，一位身着白色军装、五官秀美、气质颇为飒爽的女人正等着他。

　　陆明苍走上前向对方微微颔首：“母亲。”

　　“谈完了？”叶守静回头看了眼身后雄伟耸立的白色巨型建筑，当先跨出一步，与陆明苍一前一后走在空旷寂静的白色大道中央。

　　秩序维度哪哪都好，没有时空裂缝危机，没有无穷无尽的喧闹，能量充足适宜修炼，是令七大世界无数人向往的天堂。

　　就是实在太安静了。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在与“秩序”二字相契合，天空永远放晴没有四季雨雪，云朵永远排列在相同的位置，建筑物规整精密到拿最先进的仪器度量也永远不会出现误差，人们的穿着也总是白得一尘不染。

　　在这样秩序井然、毫无差错的世界待久了，难免会觉得一切都变得枯燥乏味起来。

　　但是——

　　站在这片永远晴朗明亮的天空下时，每个人心底都会油然生出一种“乾坤浩大，人如蝼蚁”的微渺感。

　　天高云淡永远触不可及，四海广袤永远走不到尽头，磅礴的能量更是时时刻刻充盈身心。

　　所以即使无聊枯燥，还是有很多人来到永恒之城后就不愿离开。

　　叶守静就属于这一类人。

　　她曾任职于守境军团，如今已是永恒之城秩序军团的最高长官，同时兼任秩序议会主席，严格来说，是陆明苍的直属上司。

　　“秩序之殿里的那个老家伙跟你说什么了？”叶守静直白问道。

　　陆明苍也不隐瞒，“守护者希望能将那位掌握了特殊空间修复能力的法师邀入军团效力。”

　　“真是个圣者级别的？”

　　“……也许，我还未曾亲眼目睹过，无法评估。”

　　叶守静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是什么级别不重要，她拥有如此特别的能力，总归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陆明苍没说话。

　　叶守静看了眼总是沉默寡言的儿子，直觉他心里想的远不止这么简单，于是便问：“你有什么想法？”

　　“我在想……”陆明苍顿了顿，不动声色在两人周围设下一层领域，隔绝了所有可能出现的窥视。

　　“那人和那则‘谕示’是否相关，以及……和秩序维度之上的存在是否有关联。”

　　叶守静原本波澜不惊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沉凝。

　　——秩序维度之上的存在。

　　她无数次悄然于心底质疑过，那个曾被守护者隐晦提及的、不被七大世界所知的更高存在究竟是什么？真的有那样一个地方吗？

　　半晌后，她才微拧着眉心含糊问道：“你觉得呢？”

　　陆明苍淡淡道：“我不确定。”

　　他不欲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上次给您的东西，有结果了吗？”

　　叶守静闻言，便从储物手环里取出一个纽扣大小的晶状物体交给他：“查到的都在里面，更多的，我的权限不够。”

　　想了想，她终归不太放心，神色迟疑道：“你接触过‘魔灵结晶’的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

　　陆明苍沉思片刻，终于还是选择向母亲坦诚：“有一个人，和我一样。”

　　叶守静朝前的脚步倏地一顿，面上惊诧表露得极为明显。

　　她身居高位多年，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很少再外露这么直白的情绪。

　　只因为如今的八大世界，只有她和陆明苍清楚，那句“和我一样”究竟包含了什么深意。

　　不得不说，她这个好儿子每次来秩序维度都会给她带来新的“惊喜”。

　　“但我查过她的经历，天赋寻常，并不具备和我相似的特征。”

　　他微微垂下眼，长睫在眼下覆了一片阴影，眉眼间倏然显露痕迹的平和为冷隽轮廓增添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柔软。

　　叶守静看着这张和自己、和已逝的丈夫完全没有半分相似的面容，幽幽叹了一口气：“回去看看我给你的东西，那个‘魔灵结晶’不止于你提过的用处，还有别的，但也不必为此感到困扰。”

　　“明苍，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和你父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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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明苍来到永恒之城的目的已经达到，准备离开时，突然感应到有急讯发到自己的终端，终端连接着各界军团的时空传音珠，通常只有重大情况出现时才会动用。

　　除了军团掌握的时空传音珠之外，他前些时日还给出了两颗私人所属的传音珠，一颗在希微那儿，一颗让楚承交给了宋芃。

　　来不及思考到底是由哪一方发来的急讯，陆明苍即刻点开终端——不久前，他就将终端由原先随身携带的通讯器转移到了此刻佩戴的黑色手表上。

　　终端上显现的文字令陆明苍深深蹙紧了眉：希小姐失踪，情况未明。

　　＊

　　希微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一座装潢奢华亮丽的梵尔歌风格房间，房间里摆放着刻有精致雕花的金白二色家具，勾勒着明艳花卉的瓷瓶里插着盛放的鲜花，看起来像一个可以惬意享用下午茶的小花厅。

　　花厅左右两侧正对的位置各有一扇一模一样的雕花门，她随便挑了一边走过去握住门把手，轻轻将门推开。

　　门后是又一个装潢摆设完全一样的房间。

　　希微走进去，将正对的那扇门打开，依旧还是一模一样的房间。

　　像是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世界，无论她推开哪扇门，都身处一成不变的环境里。

　　开了几扇门发现没什么新意后，希微失去了探索的欲望，兴致索然回到沙发边坐下来，倒了一杯红茶。

　　嗯，至少红茶的味道尝起来是真的。

　　实在无趣，她顺便看了看将她“神不知鬼不觉”掳走的人在做什么。

　　身着灰色法师袍的中年男人将身后的箱子扣紧了些，走到登记员处丢下一袋魔法石：“去神圣光明城。”

　　登记员收下袋子数了数里头的量，又朝他身后背的箱子看去：“带的是什么？”

　　中年男人面不改色，将箱盖拉开一条缝给对方看：“一些魔傀画，带去神圣光明城给波莱因先生交货。”

　　神圣光明城的波莱因先生显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登记员草草看了眼，便点头略过了，登记过后，指着最中间的那个魔法阵说道：“走那条。”

　　“好的，谢谢。”中年男人礼貌地欠了欠身，走到魔法阵里，光芒一闪，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就在他离开后不到半小时，这座大城的传送阵枢纽中心便迎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治安兵。

　　治安官迅速让人封锁各个传送阵，“戒严！所有传送阵暂停使用！”

　　人群立刻议论纷纷，偶有三两人抱怨着突如其来的戒严耽误了自己的行程。

　　治安官置若罔闻，回头看向大门，宋芃与娜塔莉疾步走进来。

　　娜塔莉一改往日明媚热烈，愁容满面地：“这里是整个大区唯一的枢纽中心，要是走长途传送阵的话，只能到这儿来。”

　　宋芃已经把其他五名队员分派去了附近几个城池追查，娜塔莉利用自己的人脉联络了当地说得上话的执政官员帮忙，但愿能尽快找到希微的踪迹。

　　宋芃没有立刻打出守境军团的名头，毕竟保护希微是指挥官私人交代的任务，她不愿也不敢擅自给陆明苍节外生枝。

　　“神圣光明城？”宋芃看到登记名册上，今日唯一一个目的地在神圣光明城的人，不免想到她们这一行的目的。

　　不管怎样，她留了心多问了句：“这个人有说去神圣光明城做什么吗？”

　　登记员对这么大的阵仗不明所以，只好小心翼翼解释道：“他去给波莱因先生交货。”

　　娜塔莉随即解释道：“神圣光明城的波莱因先生开了一家魔傀画店铺，专门卖给城里的贵族，在梵尔歌名声很响。”

　　“魔傀画……”

　　宋芃知道魔傀画是什么。

　　——用魔法作画，灌注魔力得当的话，就会使画中生物“活”过来，产生些许智慧，能与人沟通交流，类似于“宠物”，多为贵族收藏，其余用处不大。

　　“魔傀画会把活人画进去吗？”宋芃想了想问。

　　“当然不可能，那是邪术……”娜塔莉倏然一顿，眼神渐渐变了，“但可以把人暂时藏进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