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学生与坏学生》金溏

5、懂礼貌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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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生满脑子都是“唯一”“唯一”，她说他是她在二十班唯一认识的人欸。

　　一路恍恍惚惚，梦游般地晃荡到家门口，陈生才反应过来，仔细琢磨着阿米最后的话。
　　一时高兴，一时忧愁。

　　既怕自己领悟错了，又怕自己没领悟到。
　　既高兴阿米邀请他见面，又担心自己今晚的表现不太好。
　　但总之，陈生今晚是极兴奋的，因为他从此摆脱了李阳凯。

　　周一早上，陈生春风满面地踏进班级上学。
　　李阳凯过来邀请他去小超市购物，陈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李阳凯走后，同桌不可思议地问：“你性子转回来了！？”
　　自从陈生与李阳凯交好后，无论李阳凯叫陈生去干什么，陈生总是一言不发地跟上，两人形影不离。
　　同桌觉得他俩生错了爹妈，应该做双胞胎兄弟才对。

　　陈生面无表情，低头刷题：“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同桌撇嘴，还得是你，吃错药了。

　　陈生和李阳凯自此不再形影不离，但也比最开始的陌生人好很多，李阳凯喊陈生时，陈生跟随自己的心意，能去就去，不能去就拒绝。
　　两人的关系此刻才走向了正轨。
　　李阳凯也松了口气。

　　新的一周开始，陈生渐渐发现李阳凯身边老有一个女生存在，在食堂，在操场，在小超市。
　　她和李阳凯有时候一起走，有时候又分开走。

　　陈生琢磨半晌，猜到这应该就是阿米说的好朋友。
　　根据陈生的观察小日记，虽然李阳凯有一些小小的缺点，但是人品还过得去，因此他只要关注李阳凯的桃花运即可。

　　李阳凯最近春风得意，一是他黏黏糊糊的兄弟终于度过了“蜜月期”，不再时刻缠着他；
　　二是他最近似乎即将要陷入甜甜的恋爱，粉红泡泡止都止不住。
　　陈生在一旁悄咪咪做笔记，今天又是安全的一天。

　　日子如流水一般划过，上课、吃饭、睡觉，把一天填得满满当当。
　　他在上课时极力提高自己的效率，在吃饭时间，跑操时间又很迅速地第一个冲出教室。

　　同桌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陈生不再端着饭碗去教室走廊，他坐在食堂里，听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声中传来阿米和她的同学们的玩笑话，吃饭速度越来越慢，直到阿米离开餐厅，才慌慌张张地洗碗，跑步回教室。

　　跑早操时，陈生会拉在班级最后一个，趁着全体学生解散，计算时间，掐着表，在仅有的三秒时间内，与阿米隔着人群一同走出操场，一个向东，一个向北。

　　上体育课时，陈生会挤在篮球场的人堆里，假装篮球迷，跟着别人一同叫好，阿米每进一个球，陈生的手掌都会鼓得啪啪作响。
　　偶然间，两人四目相对，又很快分开，快得像是错觉。

　　人挤人的小超市里，陈生有时会跟在阿米身后，把阿米踮起脚尖想要够到的零食，提前塞进她怀里，阿米会露出一个微笑：“谢谢”。陈生会客气的回答：“不用谢”。
　　两人交错而过，像是非常懂礼貌的陌生人。
　　......

　　陈生小心翼翼地守护他的小秘密。

　　11

　　陈生的小动作阿米察觉了吗？
　　阿米当然感受到了。

　　阿米的校园生活丰富多彩，她总有干不完的事情。

　　她在操场画画，陈生平静地路过，阿米的画上出现了同手同脚的小男孩。
　　她在球场打羽毛球，一个手滑，羽毛球落在场外的陈生头上。
　　她在教室外擦玻璃，桶里的黑色废水一眨眼就变清澈了。

　　阿米喜欢在体育课上挥洒汗水，阵阵掌声中，姿势帅气地抛出篮球，正中球筐。
　　只要阿米想，阿米能在自己周围随时发现一个“地鼠”陈生。
　　阿米喜欢地鼠，阿米从不玩砸地鼠游戏。

　　阿米不喜欢校规，阿米也从不敢小觑它。
　　她以为故事就只是故事，阿米却没想到，故事还有另一种走向的可能。

　　姜清妍的故事，阿米以为会如往常一样快速结束。
　　但很快阿米就意识到这次的不同，姜清妍前所未有的陷入了她轰轰烈烈的恋爱。
　　阿米从不知道陷入爱情的人是另一种模样。

　　她在姜清妍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校规的存在，姜清妍一脸诧异，像是在说：“你诶，你阿米竟然跟我谈校规。”
　　明明阿米才是那个最漠视校规的人。

　　姜清妍不管不顾，她是那种喜欢高唱“死了都要爱”的狂热分子。
　　很快地，这把火越燃越裂，最终把姜清妍烧得遍体鳞伤。

　　火焰苗头出现的那一天，风和日丽，云朵飘飘。
　　一个中年微秃的男子出现在他们教室门口。

　　阿米认得他，他是二十班的班主任——罗海河。
　　他环顾了一圈，轻飘飘地把王山明叫出去。

　　在柳杨高中，成绩是一切的王道。
　　罗海河手捏全年级唯二的两个实验班，足以让他有权力轻描淡写地处理任何人和事。

　　隔着一扇窗，阿米看见罗海河说着什么，王山明不住点头。
　　罗海河离开后，王山明进来把书往讲台上一扔，啪地一声响震慑住了因为老师离开而嘈杂的同学。

　　满室寂静。

　　“姜清妍，你跟我出来。”
　　姜清妍一脸无措地站起来，跟在王山明身后。
　　两人离开后，整个教室炸了锅。

　　“阿米，这是咋了？好严肃啊。”
　　“阿米，姜清妍犯啥事了？”
　　“阿米，你看没看到王锅盖那脸色，黑脸包公似的。”

　　纷纷扰扰中，阿米没说话，她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教室门口，风暴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