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王三小

14、二世生

　　两万年过去了，那甘木还好好地生长在洛水边上，不过才两三尺高度，洛水在洛凡出世之时便已干涸，而这甘木没有洛水滋养，也变得光秃秃的连片叶子都没有了，重黎站在树下伸出手来，用灵力探知着这棵大树。
　　“如何？帝君”后启不无担心地说道。
　　“无妨，不死树乃不死之身，里面尚存留着一丝洛水之气”帝君仰头看着这棵大树回答。他拿出存留着洛凡元神的金羽，举起来，用灵力将那金羽一点点送到那树干之上，那金羽靠近树干，闪烁的光芒明亮了一些，如水花一般，渐渐地融入到那树干之中了。
　　“帝君，这？”后启看那金羽融进了树干后有些不解地看向帝君说。
　　“这甘木中的洛水与洛凡同源，或可帮凡儿凝聚元神，我去以后还请你常来照顾她”帝君依旧在往那树上渡着灵力说道。
　　“帝君！您这是要”后启察觉到帝君之意惊诧道。
　　“后启，我最近入睡时常觉得自己身陷幻境，总梦到一些过去的事情，那时天地未开，你刚刚跟随我，我啊！活了几十万年，戎马一生，有时候在梦境里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一样，真是令人怀念啊！如今天下安定，我的使命也完成了，生命总有一日要终结的”帝君说着仍不住地往那树渡这灵力。那树受了重黎的恩惠竟渐渐长大了一些，却仍旧是光秃秃的没有一丝叶子，周围仅有的水源纷纷涌入这树中，树的周围即刻便寸草不生，死一般沉寂了。
　　后启沉默地听着只觉得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我将自己半生的修为渡给了凡儿留下的破碎的元神，凡儿在这里便可安心地凝聚元神了”帝君说完，缓缓地将手放下这才算是放心了。
　　回到天宫之后，重黎又将自己另外半生的修为渡给了白挚，没了修为的重黎如凡人一般老去许多，头发花白一脸的沧桑模样，他觉得累极了，静坐在自己的塌上，闭着眼睛，后启始终在下面坐着，寸刻不离地守在帝君身边。
　　过了许久帝君才缓缓睁开眼睛对着后启说道：“我已将所剩的半生修为渡给了挚儿，他的伤势已无大碍，我想过不了多久便会醒来，他醒来后你只告诉他我的劫数到了，是时候去见他父君去了，他父君是我一生挚友，还欠着我顿酒呢，是时候该找他讨还了，还有凡儿的事他也不要自责，各自有各自的劫数，在凡儿被苍尘剑所伤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凡儿的劫是长琴，你只告诉挚儿，他们兄妹三人终有一刻还会相见的，苍尘剑安置在了我的房中，乾荒上神的儿子过些时日便要出生了，那把剑便赠与那孩子了，后启，是时候了，我该走了。”帝君说完永久地闭上了双眼，后启跪在地上已是泣不成声。
　　白挚醒来时忽闻丧钟响起，仔细听了半刻确是丧钟，急忙下地，踉踉跄跄便要往门口走去，正巧后启走进来，见他如此模样忙过来搀扶住他。
　　白挚见了后启慌忙问道：“为何丧钟响起？”
　　后启搀着白挚低声回答道：“帝君去了。”
　　白挚听了，震惊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为何”他喃喃道，又看向后启，带着充血的眼睛质问着：“为何！”
　　后启也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帝君说各自有各自的劫数，他的劫数到了，他与你父君是挚友，你父君生前欠他顿酒，他时候去找他讨还了，还是小殿下的事你也不要自责，你们兄妹三人终有一刻还会相见的。”
　　“凡儿，凡儿呢”白挚憋红了眼哭着问道，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小殿下的尸身如今安放在冰棺之中，明日便要送往万丈冰泉了”后启忍痛说道，他的难过亦不比白挚少上多少。
　　白挚听了，俯首趴在地上，身体不住地抽搐着。
　　直至一万年后，一位身穿金色铠甲气宇轩昂的少年此刻正往天宫后殿而去，那少年如今已有一万岁了，生时双目重瞳，似藏有浩瀚星辰般深邃，其父乾荒上神因此为其取名为重华，重华生时便天赋异禀，天生神力，却因先天遗失一缕元神而生来无情。
　　当年重黎帝君仙逝，白挚亲自将其葬于苍梧山，又独自在万丈冰泉守了洛凡尸身三天，七日后将帝位传于乾荒上神，退位居守在苍梧一带，非大事不上朝，如曾经他的父亲重黎一般做了个闲散的帝君。
　　白挚退位后，乾荒上神因辅佐白帝有功，继任为新任天君，他唯一的儿子重华便被封为天族太子，少时成名如今又受众人敬仰，性格更加不可一世，而其模样却与当年的太子长琴长得一般无二。
　　今日是天后寿辰，待众人散去后，天后独留下太子重华和鸟族公主清瑶在近前。
　　“转眼吾儿已满一万岁了”天后一脸慈爱地看着重华说。
　　“是，儿子上个月过完生日就已满一万岁了”重华恭敬地说。
　　“真快啊！你小不点满天宫跑的样子就好像还在昨天”天后带着感怀的语气说道。
　　“母后留下孩儿可是有什么事吗？”重华并不理会天后直接问道。
　　“转眼我儿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天后只好直接说道。
　　“但凭母亲安排”重华说道。
　　一旁的清瑶公主听见这话低着头害羞地浅笑着，天后目光瞥见清瑶害羞的样子很是很是满意地笑了笑。
　　“华儿，你是我和你父君唯一的孩子，你的婚事也是我们最为看重的”天后看向重华说道，眼里带着略微认真的神态。
　　重华只低着头，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淡淡地说道：“母亲只管安排，儿子听命就是。”
　　天后看重华这个模样，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但还是把身边的清瑶拉了过来对着重华又笑着说道：“华儿，清瑶公主与你年纪相仿，性格也好，模样也好，不知你心意如何？”天后说着仔细地观察着重华的反应。
　　重华看了一眼清瑶，表情平静得仿佛在看一个不想干的人，清瑶只低着头不敢直视重华的目光。
　　“好”重华答应了，又继续道：“只是母亲知道，儿子自出生便少了一缕元神，这一生都不会感受到情爱为何物，清瑶公主若不觉得委屈，我无所谓的”重华低着头说，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
　　“不委屈！我愿意的！”清瑶马上接话说道。生怕这桩婚事她一迟疑就会黄了一样，说完又意识到有些不妥马上又怯怯地低下头去。
　　天后看向只是清瑶慈爱地点点头，对着清瑶温和地说道：“清瑶，你自幼常到宫里，本宫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对重华的心思我自然知晓，重华的情况我也与你说了，如此这般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我愿意！娘娘，我愿意！即使重华哥哥与我一生相敬如宾我都愿意嫁给他做他的妻子”清瑶马上肯定地说道。
　　“嗯，那我就放心了，你且先回去，等我将此事说给天君，再跟你父亲商量一番，好给你们选个吉日，早日完婚”天后满意地对着清瑶说。
　　清瑶这才拜别天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华儿，你是未来的天帝，娶妻一事爱与不爱都不重要，哪怕你不喜欢她，只要她日后能做个合格的天后就足够了”等清瑶走后天后又对重华说道。
　　“儿子明白”重华说。他身为太子，所做之事都应以天界为重，这点事他自然明白。
　　“你明白就好，清瑶是鸟族公主，曾经的白帝，如今的青阳帝君就出身鸟族，他如今虽不管事了但鸟族的势利仍在，若有鸟族扶持你定可稳坐天帝之位的”天后继续苦口婆心地说。
　　重华却不以为然地说：“儿子都听母亲的，任凭谁都好，与我都是一样。”
　　天后听了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报！天君急召！天后，天君急召！命太子重华火速前往大殿议事！”一天兵跑过来传令道。
　　“可说何事？”天后急忙问道。
　　“回天后，南天门出现一巨兽，一身赤炎真火，疑是万年前的魔界穹炎太子现身，见人就伤，天宫之中无人能敌”那天兵回禀道。
　　“一群无能之辈，巨兽而已”重华轻蔑地自言自语说。
　　“华儿万万不要小看那赤炎真火，当年若没有洛凡公主的净水之力只怕如今这天上地下都是火海一片了！”天后对着重华正色道。
　　重华却是直接化作一道白光匆匆离去，连个背影都望不见了。
　　“这孩子！”天后带着担心的口吻小声说道。
　　重华并没有去大殿面见天帝而是直接到了天门外找那巨兽来了，一个妖兽而已，何足挂齿！听一堆老头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什么劲？重华站在天门外，眼下那巨兽已不知踪影，重华只好提着苍尘剑静静地等着，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动向。忽然一股热浪袭来，重华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远远的一片火红向着他的方向袭来，来了！重华一跃而起迎上前去！转眼已是置身在那火红里了。
　　“你身上有她的气息”热浪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到重华耳边。
　　“她是谁？”重华冷冷地回道。
　　“可你不是她”那声音又说。
　　“你又是谁？”重华问。
　　“不是她的人都该死！”那声音越来越大了。
　　“那你就去死吧！”重华冷哼了一声，举起手中的苍尘剑就朝着心中的方向斩去。
　　一道剑光消失在火红的热浪里，好似什么也没砍到一样。
　　“苍尘剑？”那声音说。
　　“算你识相”重华冷哼着说。
　　“有些怀念了”那声音说。
　　接着一个热浪袭来，重华躲闪不及，还未等重华反应过来他便已被那热浪烧得睁不开眼睛了！只觉得纵身于火海之中，浑身一片火辣辣地疼痛，无论如何都灭不了这火，火越烧越旺，只烧得重华五脏六腑都要爆炸了一般，连手中的苍尘剑都已握不稳而掉下界去，重华挣扎了几下后化身巨大的火球砸落下去。
　　“不过黄毛小儿而已”那声音继续说。
　　重华却是连自己都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