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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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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天欢楼内
“少祭司,我方才听天欢楼内的姑娘说,城内还贴着通缉我们的告示呢!咱们现在恐怕连这天欢楼的大门都出不了了,您还怎么继续留在皇城找人呐?要不还是寻个机会抓紧回万蛊窟吧!”
傅恩端起桌上青瓷茶杯灌了一口茶,一想起前夜的事儿,仍旧是心有余悸。
寒降一边沉思,一边捏起碟子里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糕咬了一口,糯软耐嚼,甜而不腻,味道很是不错。
“可我好不容易才从万蛊窟出来千里迢迢来到这姜国皇城,怎么能连那人姓甚名甚?是何模样都没还瞧上一眼就离开?我们从小待在万蛊窟顺风顺水长大,没有经历过人心险恶、世道艰辛,现在有机会出来能多走走多看看,不能那么快回去。”
“可是现下,我们连天欢楼的大门都出不去了啊!”傅恩咬牙锉齿、面目扭曲,一想起冷蔑那邪魅狂妄的样子,就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
“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
寒降沉重叹了一口气儿。
那个疯子流氓实在是太难缠,且又是皇子权势滔天,她的蛊虫对他无用,她之前给她吃了百毒丸,一般毒药对他没有什么效果,暂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计策。
正当她愁肠百结之际,外面悠扬婉转的歌舞声乐蓦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混乱嘈杂声,貌似是闯进来了一群人。
寒降心头一凛,难不成是那疯子流氓找到这儿来了?!这可不得了!!
她偷偷打开一条门缝顺着往外面瞧去,一楼大堂内果然涌进来一群人。
不过这些人并非披甲佩刀的官兵,看穿着打扮倒像是富家子弟的家丁护卫,个个身材魁梧,手持棍棒。
大堂内的歌舞伎和恩客们被这架势唬了一跳,都不敢擅自妄动。
为首的男子一身锦衣华服,约莫二十岁,一脸珠圆玉润的富态相,趾高气昂猛地一拍桌:“把你们这里管事儿的给本世子叫出来!”
天欢楼的主事鸨嫲嫲,忙不迭从二楼扭着身子走下来,一脸谄媚笑盈盈道:“哎呦~这不是刘世子嘛!怎么了这是~今儿这么大火气啊~?”
刘公子瞪她一眼,厉声斥道:
“本世子屡次三番诚邀楚怜姑娘去游湖泛舟,她却次次回绝一点面子都不给,难道我这堂堂刘国公家的世子,还不配她区区一个歌姬赏脸!”
唔!原来是为了这天欢楼的花魁楚怜姑娘来的啊!
寒降在这天欢楼待了好几天,偶尔下楼听曲和其他客人们闲磕牙时,每每都能从他们嘴里听到这位楚怜姑娘。
据他们说,她原本是官宦之后,三年前父亲被查出贪污受贿,这才流落至天欢楼当了歌姬。
按照姜国律法:被流放的女子终身不可赎身出青楼,除非朝廷有格外的恩旨,但是自由出入青楼还是允许的。
不过,这位楚怜姑娘,寒降倒是碰巧见过一次,的确是个妙人儿,琴也弹得特别好听。
出淤泥而不染,只卖艺不卖身,传言说是背后有大人物护着,至于那位传说中的大人物是谁?就无人得知了。
反正之前有胆敢对楚怜姑娘动手动脚出言不逊之人,下场都极其惨烈。
寒降一时兴起,推开门倚在围栏边也来瞧瞧这番热闹。
鸨嫲嫲一脸赔笑:“刘世子您是知道的,楚怜是我们楼里的头牌,她向来是不会私下见客的。”
“滚开!小爷偏要见!”
刘世子一把推开鸨嫲嫲,冲身后家丁护卫吩咐:
“你们给小爷去里面搜!一定要把楚怜那小娘们儿给本世子带下来!”
气焰嚣张、吊儿郎当。
鸨嫲嫲脸色微变,面上笑容尽数敛去,眼底浮现一抹狠戾之色:
“刘世子若是执意如此,可曾想过后果?我们这天欢楼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话毕,轻轻挥了挥手中丝帕,霎时间,神兵天降般从楼檐各处跳下来数十个黑衣劲装的刀客,手持利刀纷纷指向这位刘世子,刘世子一时骇然、不知所措。
怔愣片刻后,睚眦迸裂,继续嚣张道:
“混账!我可是刘国公府的世子!你们谁敢动小爷一下,信不信小爷把你们满门抄斩!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呵!原来是勋贵子弟,怪不得这般嚣张跋扈。寒降嗤之以鼻。
“刘世子好大的口气。”
正僵持着,门口冷不丁飘来一个慵懒魅惑的声音。
这个声音寒降再熟悉不过了,条件反射急忙就往旁边红柱子后面躲去,微微探出小半个脑袋往门口望去。
正是冷蔑那厮负着双手从门口步履闲散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杨翼和庭云二人。
他今日穿了一件绛紫色锦袍,布料光滑如水,金丝线勾勒的牡丹花盛开在衣襟上,头戴金冠,腰间系着一条镶着红宝石的腰带。
耀眼夺目、满身矜贵,俊美的让天地都为之失色。往那大堂内一站,整个天欢楼瞬间都跟着亮堂高贵了起来。
堂内众人纷纷转过头看向来人,表情各异五彩纷呈,有羡慕惊艳、有心花怒放如痴如醉、还有惊骇和茫然。
其中最精彩丰富的莫过于这位刘世子了,满面惊悚地瞪大了眼睛,面上表情青白红黑一番轮换,魂飞魄散般怯弱着道:“…宸……宸王……”
颤颤巍巍着正要躬身行礼,却被杨翼一把给揪了起来,不疾不徐道:
“我家公子路过此处,本想进来听楚怜姑娘弹奏一曲,谁承想竟意外瞧见刘世子在这儿耍威风。”
万万没想到这楚怜姑娘背后之人竟然是当今七皇子!?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刘世子知道这次是踢到烧红的铁板了。
吓得面色惨白呼吸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倒地,一边颤着音为自己求情,一边双手左右开弓不停往自己脸上狠扇巴掌。
“是小的错了!是小的该死!小的不该打扰了公子雅兴……还望公子大人大量不要与小的计较……”
大堂内不知晓冷蔑身份的一干人等看到这一幕,纷纷目瞪口呆,好像被施了定身术般怔愣当场。
这人竟然能让一向嚣张跋扈的刘世子当众“自残”?!足见其来头有多大!细细一琢磨,恐怕也就只有那位俊美绝伦,却又桀骜不驯的宸王殿下了。
冷蔑在旁边一张黄梨花竹圈椅坐下,嘴角挂着懒散的笑意,端起桌上的清茶浅浅啜一口,眼尾淡淡扫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他没发话,这刘世子自是不敢停下,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在整个天欢楼内。
不消一会儿工夫,刘世子的脸就红肿的像个寿桃馒头,嘴角有细缕分明的血迹渗出,瞧着怪可怜见的。
“公子且饶了他吧。”这时,从二楼传来一道轻柔温和的女声。
寒降循声往对面望去,一个螓首蛾眉、弱柳扶风的温婉女子,正是此次事件的女主角楚怜姑娘。
但见她姿态翩跹下楼而去,款款几步走到冷蔑面前,腰身微微弯曲,施施然行了一礼,温言软语道:
“刘世子今日已经得到了教训,想来之后也不会再缠着楚怜,公子不若就此放过他吧。”
冷蔑风度翩翩一笑:
“既如此便依你之言。”
楚怜巧笑嫣然:“多谢公子。”
刘世子肿如猪头的脸上闻言一喜,忙不迭跪下连磕几个响头,边瞌边感激涕零道:
“多谢公子开恩!多谢公子开恩!小的以后绝不敢再来此打扰楚怜姑娘!”
“跪着爬出去。”
冷蔑又淡淡开口。
“是!是!是!”
刘世子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往外爬,别提多狼狈了,经此一遭,估摸着以后连路过天欢楼大门口都不敢咯。
寒降站在二楼捏着下巴,目光在冷蔑和楚怜之间来回逡巡。
冷蔑那厮素来狂妄倨傲的脸上罕有地温柔和煦,那楚怜姑娘满面春风、含情脉脉望着他,俩人很明显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暧昧模样!
“有办法啦!”
寒降灵光一闪,来了些许灵感,一不小心激动地喊出了声,冷蔑猛然回头往这边凌厉一瞥,她惊得赶忙蹲下藏在红柱后面。
“好险!好险!”她拍了拍胸脯,所幸冷蔑并没有上来查看,毕竟他正忙着和楚怜姑娘谈笑风生呢!
当夜,寒降做了一个刺激又大胆的决定,她悄悄潜入楚怜的房间,用迷心蛊迷晕了她,和傅恩小心翼翼把她塞进了事先停在后门的一辆马车里。
“少祭司,咱们这样做真的能成嘛?”
傅恩忧心又问了一遍,他总觉得这个方法过于冒险了些,那个变态皇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受威胁的主儿。
“能成的!能成的!”
寒降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