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伐木开始造作》一川风浓

123、众生为棋

　　万象计划，一个在新世界衍变之初就被提出的计划，经过无数实验、探索、材料收集，其中最大的难题是时间。
　　但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时间已经不是不可攻破的难题，且解决方案不止一个。
　　现在的人类生活看着安稳，其实不过困于樊笼，天穹、城墙、阵法都没啥用，这个世界无序、混沌，且在不久的未来会湮灭在一场大爆炸中，这才是这个计划出现的真正原因，人类分秒必争。

　　金缕一族和人类合作，人类的作为或许还能带来一线生机，但如今也是濒临灭绝的一族。
　　那些自然派以为这万象计划是什么针对他们的东西，屡屡破坏，再者，他们其实什么都不做，也是要经历一番浩劫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其中种种磨难，自是说不清，倒是自然派针对万象计划的造神计划，更是歪打正着，反而促进了万象计划的最后一环……
　　只是——

　　宋隽看向裴熠，那个男人身影一如既往坚不可摧，又像一座山一般沉默，听到江传经的种种质问，只是挥手冻住了江传经，然后对虞君泽众人说回去研究所支援霍玄玉，他和宋隽继续在地下探索。

　　江传经到底共鸣自然元素没有几日，瞬间便成了雕塑一座，裴熠经过他，停顿了一下，张嘴说了什么，江传经冻住的眼珠似乎闪烁了一下，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再说了。

　　江传经身后便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裴熠宋隽两人对视一眼，这正是他们寻找的地方，这是自然派做实验的地方。
　　谁能想到，追查了那么久的自然派实验室竟然就在一号基地的地下。

　　他们这是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贯彻得很彻底。

　　实验室一间连着一间，一间的大小差不多有一百多个平方，大不算很大，但却非常高，至少有二十米，三面环水。

　　每处连接实验室的墙都立着顶天立地的储物柜，放着各种植物、书籍、矿石、还有试验样品，或大或小。

　　每一件东西都挂有标签，比起一号基地的藏世馆，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个月前和自然派那场大战，自然派损失惨重，但是不管裴熠他们怎么找都没有找到他们的实验室。
　　这里，不知道是后来搬过来的，还是一开始他们的老巢就在这里。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一号基地不管上层还是民众只怕早就是一面筛子了。

　　根据这一路行走的路线看来，这里应该已经不在花海下面了，经后瀑布，连通储星湖，一直到外城的佛水天池，这里应该在佛水天池下方。

　　两人一路边走边看，都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

　　裴熠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最后还是看着宋隽说道：“宋教授，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宋隽看着裴熠，他和裴熠他们认识了很多年，之前是裴熠他们帮他找妹妹，妹妹死的时候也是裴熠他们把他救了回来，后面的时间也是他们一直在鼓励他。

　　“钟离上校的事情我知道不多，我只知道他在参与实验，他说我只要保持沉默，就能让我再见到阿弥。”

　　阿弥，全名宋弥，是宋隽的妹妹，从小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

　　宋隽这样说，就是在解释这实验的事情了，和裴熠意料中一样。

　　钟离藏主果然和自然派有关，想着消失在八号基地的那个身影，裴熠猜测，他多半还活着，说不定就在一号基地。

　　其他的不再想，裴熠看着这个实验室，对着宋隽郑重说道：
　　“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个实验。”
　　……

　　林伊听钟离说完万象计划，又说了一些实验的事情，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
　　这么多复杂的事情，这些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知道的只是事情的一部分……林小姐，你走吧，去找裴上校，万象计划从一开始他就参与其中，他知道的东西远比我多得多……”钟离藏主说完，也不再看着林伊，朝门口走去。

　　门口一个女人，闭目倚在一个柜子上，看着钟离藏主走过去，她才睁开眼睛，双眼直直看着林伊。
　　是她——那个跟着蓝宏茂的女人，赵旖旎。
　　她却只是看了眼林伊，没有说话。
　　等钟离藏主走到她身边，她跟着往外走去。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着。
　　“听说，你加入了守护者队伍？”
　　“你这边雏鸟实验完成了，你不想加入吗？”
　　“呵………”
　　………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消失。
　　林伊又重新躺回实验室的床上，看着上面的水静静发呆。
　　实验室在湖水之下，上面鱼群游来游去，红的黄的，让林伊想起那一日的花海，还有花海里的一幕幕。
　　想了很久，林伊这才摇摇头，笑了笑，理了理衣服，站了起来，手一挥，人就消失在了实验室，只留下鱼影在实验室里徘徊。

　　*

　　一号基地试验所大门口，霍玄玉沉静端立，看着昨日还热热闹闹的一号基地，今天变成了冰封的冰城，人、树、房全都变成了冰雕，世界一片萧瑟沉寂。

　　只有试验所、积分所等特殊的建筑因为有特殊的阵法守护，免遭一劫，现在但凡能在外面活动的人，都至少是六阶以上的修炼者，否则，这个极寒天气，熬不过十分钟。

　　“霍爷爷，我们要死了吗？”
　　霍玄玉看着楚濯的小脸，这个年纪，在蓝星，本来该是花一样的年纪，在初中，在小学，在家里，或耀武扬威，或埋头学习，有着无限的可能，而不是在这里守着一眼能看到死亡的未来。

　　想到王小明给他看的血样实验结果，大手轻放在楚濯的小脑袋上，“我们不会死，我们还有时间。”
　　楚濯蹭了蹭霍玄玉温实的大手，看向大门外，就看见林伊站在门外，静静看着他。

　　楚濯眼睛一亮，就朝着外面冲出来，一边喊着：“伊伊姐姐！！太好了！你没事儿！你去哪了？！不是宁一姐姐去接你了，怎么会这么晚！”
　　林伊看着小孩儿发光的双眼，感觉心里热气腾腾的，笑着摇摇头，“有事儿耽误了，你哥哥在哪？”
　　“哥哥，他寻着阿雅的线索去查探了。”
　　林伊把阿雅的名字放嘴里绕了一圈，没说什么，然后没有再问，而是看向楚濯身后那个男人 ，她没有见过，但很难让人忽视。
　　“伊伊姐姐，这是霍爷爷。”
　　霍玄玉看着林伊点了点头，楚濯都看呆了，霍爷爷竟然还对着人笑，这就是哥哥女朋友的待遇吗？

　　林伊也对霍玄玉点头回礼，这人气势不凡，肯定不是一般人，不过林伊现在不在乎那么大多，她又问了一些关于温度骤降的事情，了解了下这里发生了什么，最后才知道，现在基地里剩下的人不多了。

　　按照十万的人口数量，六阶以上的人不到一成，也就说是，现在一号基地还活着的人不足一万。

　　几人这边说着话，方也和被救的维塔斯和克里斯一起寻了出来，他们从八号基地出事儿之后，就一直留在这里配合调查，也算是半加入了一号基地。
　　看见林伊在外面，几人简单的叙了个旧。
　　因为这天穹的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所里已经派出不少人出去查探情况了，现在几人都跟霍玄玉在研究所等结果。

　　最后是王小明教授把林伊叫走，说和她聊聊之前的实验样品的结果的事情。
　　基地发生那么大的事情，王小明和个没事人一样，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外面的天翻地覆，兵荒马乱，他在意的只有实验结果。

　　林伊跟着王小明走了很久，比起第一天跟着楚濯走的还要深入，上上下下走了很远的路，最后几乎到了大山腹部，这里出乎意料的空旷，大小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沙盘。
　　沙盘上，各种地形地貌十分齐全，而在沙盘之上，十二座黑色高塔错落，拔地而起，带着一种凛冽的气息，叫人有些心惊胆战。
　　王小明看着林伊：“林小姐，这就是万象计划的雏形，我不知道裴上校是否和您介绍过我们的这个计划。”
　　林伊摇摇头。

　　王小明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即也笑着摇摇头。
　　“最开始，或者说，按照我们之前的目标，我们的计划欠缺的一直只有两样东西，那就是时间和能源，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紧促，能源越来越少，我们发现，就算是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实施——”说到这里塔停顿了一下，“其实，我们已经成功实施了好多次了……”
　　林伊惊讶的看着王小明，如果是按照王小明的说法，那么这个计划不是已经成功了吗？

　　王小明双眼静静看着这熬了他无数心血的沙盘，天地为局，众生为棋，谁是执棋人？

　　“你能想象我们活在一个彭罗斯阶梯里面，人类本来可以在里面以寿命为长度，年复一年循环下去，突然有一天，那个循环被截断，可能是一场恒星的突袭，可能是一堵长到接近无限的墙的拦截，总之阶梯崩溃了大半，人类过不去，这个世界也过不去，人类被迫在剩下的空间里，燃烧生命制造新的循环。”

　　“一边崩散化作齑粉，一边彳亍寻不见前路，前路咫尺，众生颤颤巍巍，你看那外面冰封千里，八号基地浮殍不尽，再说其他十二城，各有各的死法，第一次我吓晕了，第二次我吐了，第三次我哭了，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我已经不记得多少次了，金缕族现在也就剩个独苗苗了，人类的机会不多了。”

　　“我听闻……我听闻，林小姐是自然派请来的神——”说完这句话，王小明倏然转身提起白袍硬生生朝着林伊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