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人设崩塌后》凭栏听雨声

17、造孽

　　罢了，想再多也无用，现在还是先考虑如何从幻境脱身吧。

　　顾卿卿朝着谢不周走过去，却错身绕到门前，道：“走吧，歇够了，总不能在这呆一辈子。”

　　明显意有所指，谢不周不置可否，转身跟着她出了没呆多久的竹屋，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顾卿卿走在前面，心中盘算着如何从这里出去，这里既然是仙魔大战的投影，想来是当时战陨后的修仙者执念所化。

　　他们的执念是什么？是胜过南境魔头还是还这北域一片清静？

　　又或是两者皆有？

　　两人再次来到那道由结界形成的拱门前，那阴阳鱼玉佩已经回到顾卿卿手里，被她挂回腰间，但既然这门还在，想来用不上这玉佩，顾卿卿按住玉佩的手一松，垂在身侧。

　　她侧身看着谢不周，有些好奇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出去？”
　　本是随意一问，没想到谢不周停了下来，眸子不闪不避的看着她，语气里真真切切地透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意味来，他道：“出不去。”

　　“……出不去？”顾卿卿显然没想过这个答案，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并且忽视掉了谢不周话里难得的无奈之色，两人对视着，她第一次有了看好戏的念头，道：“这里莫不是你的禁闭之地？”

　　话里的雀跃几乎挂在脸上。连神印都察觉到了，他道：“……把你这副落井下石的表情收一收。”

　　这种机会实在难得，顾卿卿嘴角的笑意险些按压不住，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谢不周。闻言终于觉出自己实在是有些太明显了，顿时收敛了几分，她正了正神色，道：“为何？”

　　谢不周抛出了一个万金油的答案，他道：“不知。”

　　“……”
　　不知还怎么出去？

　　顾卿卿闻言，脸上的玩闹神情瞬间退得干干净净，终于显出几分紧张来，她道：“那你怎么出去？”
　　总不能指望她一个人吧？顾卿卿心里嘀咕。

　　谢不周垂眸，两扇鸦羽似的长睫在眼下投了一片阴影，顾卿卿看不见他的眼神，只有他那偏冷，腔调懒散的声线低低地飘进她的耳中：“需大人的两滴血。”

　　“……”
　　什么意思？谁的血？她的血？

　　顾卿卿皱着眉，看着他开口道：“为什么要我的血？”

　　谢不周道：“幻境是修仙者的投影，修习仙家术法的外来者会自动被幻境隔离到此空间内，若想打破这层桎梏，需南境邪魔帮忙，而此行，大人是唯一的南境中人。”

　　顾卿卿道：“你的意思，是说此处空间是专为意外卷入幻境的北域修仙者所设？”

　　谢不周点了一下头，意思分外明显。可顾卿卿却觉出几分不对来，她接着道：“那外面的北域？便是专为我这种掉进幻境的南境魔头所设？”

　　谢不周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外面是仙魔大战的投影，不存在为谁所设。”

　　顾卿卿脑中此时一团乱麻，她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神印道：“还是先出去再说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脑中瞬间清明一片，也是，现在还是先想办法出幻境吧，至于其他的，还是先出去再说吧，顾卿卿伸出手，指尖似刃，在另一只手的食指上一划，鲜红的血迹瞬间从伤口冒了出来。

　　谢不周上前几步，手里凭空出现一只白玉瓷瓶，顾卿卿将冒血的手指悬在打开的瓶口上空，鲜血汇聚成珠，滴进瓶中，两滴过后，谢不周收回白玉瓶，将瓶口封好。

　　随即手上一空，那白玉瓶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若不是顾卿卿的手还在往下滴血，可能真的会以为是幻觉。

　　她毫不在意还在留血的伤口，撤回手，视线从谢不周手上落在他脸上，两人此时距离极近，顾卿卿得微微抬头才能看到谢不周的脸，她道：“那走吧。”

　　谢不周垂着眸，视线落在顾卿卿垂在身侧的那只伤手上，食指的伤口大概只有头发丝那般细小，也算不上深。

　　“嗯。”

　　顾卿卿点了点头，转身踏进咫尺之距的拱门，结界里只剩谢不周一人，他看着那处拱门，眼中难得流露出几分难得的玩味。

　　拱门里飘出顾卿卿的声音，她道：“你到底走不走。”

　　谢不周眼底的玩味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像是从未出现过，他抬脚踩上拱门前的青色石阶，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穿过了专为他一人形成的结界。

　　顾卿卿进了拱门，却迟迟不见谢不周身影，她刚开始还以为是谢不周有东西没拿，后面又以为是血不够，他出不来，可神印说两滴足够，她便又等了片刻，等到实在不耐烦，她才出声催促。

　　谢不周的身影才姗姗来迟。

　　顾卿卿的视线从周围的锦鲤身上移到谢不周身上，眼中质问难以掩饰，又或是她根本没打算掩饰，“你在干嘛？舍不得走？”

　　谢不周目不斜视的拾阶而下，阶梯不长，短短十阶左右，顾卿卿看着他下来，停在自己身侧，道：“没有。”

　　顾卿卿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再计较，转身边走边道：“那还不走？”

　　谢不周缓步跟上。

　　外面的湖心亭察觉有人出来，没有阴阳鱼玉佩开启结界也陡然变换，化作水镜，两人身影顿出。

　　顾卿卿看着外面的廊下依旧空无一人，身上黑紫色的魔气涌动，身形一闪，随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无人的廊下。

　　谢不周也落在她身侧。

　　结界里的两人皆出，顾卿卿看了谢不周一眼，抬脚欲走，不料器物碎裂的声音凭空传来。

　　顾卿卿回头一看，空中的水镜在她的目光下支离破碎，是真正意义上的碎，不是化作水，而是像一块真正的镜子，身上出现无数道裂纹，随后裂成无数块，纷纷掉入水中消失不见。

　　没有再次变回湖心亭的样子，湖面变得干干净净。

　　湖心亭消失不见了？顾卿卿愣了愣，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那块阴阳鱼玉佩，不料，手下只有那件绣着银色海棠花的天青色衣裙。

　　顾卿卿垂下眼，难以置信的撤开手，看着空空如也的腰间，玉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
　　什么情况？来无影去无踪？

　　她怎么感觉这个幻境像是……活的？否则怎会这么迅速的就将给她的东西全部收回了？

　　谢不周并不知道打开结界需要什么东西，但他见顾卿卿伸手摸向空空如也的腰际，没摸到东西时还明显愣了一下，于是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这怎么可能呢？幻境怎么会是活的？一定是她想多了。

　　顾卿卿听见谢不周的声音，瞬间回过神来，她将脑子里不正常的想法剔除掉，摇了摇头，道：“没事。”

　　现在还是先考虑怎么从这个幻境里出去吧。她抬脚，顺着记忆里的方向往回走，道：“你是学宫里的小师叔。我是师妹。”

　　谢不周不认路，只能慢一步跟在她后面，闻言抬头看着她道：“哦？不是未婚妻？”

　　“……”
　　顾卿卿脸上一时精彩纷呈，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不是一来就被幻境关在结界里了吗？顾卿卿心里微凉，脸上发烫。

　　谢不周看着顾卿卿抬脚的动作微顿，随即她加快了脚步，颇有一股落荒而逃的味道，谢不周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他接着道：“怎么了？”

　　落井下石的报应终究落到了自己身上，顾卿卿听着他话里毫不掩饰的轻笑，咬牙切齿道：“没事。”

　　早知道就不落井下石了，但千金难买早知道，而且，就算重来一次，她肯定且确定自己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啊啊啊啊！都是报应。

　　谢不周也知道过犹不及，随即不再提及此事，岔开了话题，问道：“你查到什么了？”

　　这么几天，他有收获，焉知顾卿卿没有，不要将人得罪的太狠，毕竟报应不知何时就会落回到自己身上。

　　顾卿卿闻言，终于松了口气，脚步再次缓了下来，她决定，下次落井下石一定不能当着谢不周的面，就算当着他的面，也不能那么光明正大。

　　她理了理被谢不周搅得乱麻一片的思绪，从中找出几条比较清晰的线，道：“‘我’在这里躺了大半个月，今天才醒，查到的东西有限，目前仅知道南境有一位天魔出世，晋城有异。”

　　她接着道：“而且这学宫里弟子算不上多，从我住处到那湖边，徒步半炷香时间，见过的弟子尚不过百。”

　　很难想象，一座能够传承千年的修仙圣地，半炷香内，在此地见过的弟子居然未过百人之数。

　　思及此处，顾卿卿脚下一顿。

　　等等……
　　百人之数？

　　自她和谢不周从湖心亭出来后到现在这个地方，也是约莫半炷香时间，她看着再经过一处拐角就能到达住处的距离，总算知道了这一路走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她去寻谢不周时，都能碰见弟子，回来后却一个人都没有？

　　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