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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婚变 ...


  •   程闲从来没觉得这个王座这么冰冷过,她就像一尊摆设,一直坐到散会,期间哪怕内心如烈火焚身般难熬,面上也得摆出和善的微笑——她不能让任何类似帝后失和的谣言传出去。

      埃及的改革和经济发展看似进展顺利,但是对一个国家而言,一项措施要真正落地生根,至少得经过两三代的努力。她好不容易在理想的道路上走到现在,绝对不允许因为自己的个人失误而功亏一篑,否则到时候贵族的势力反扑,首先受到伤害的是万千平民。

      会后,群臣一一离开,只有亚梅尼这样的亲信会留下来,继续和乌塞尔去办公厅处理大大小小的政事。按照以往的惯例,程闲也会一起。但是这一次,乌塞尔带着亚梅尼亚夏几人走了一段距离发现,程闲依然还坐在王妃金座上,没有动弹。

      “程闲?”
      程闲闻声转头,看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

      “不走吗?”
      程闲沉默片刻,自嘲的笑了下:“不了吧,我想回后院看看孩子了。政务有你们处理足够了。”

      “也好。我尽快处理好事情回来陪你。”乌塞尔没有半分犹豫,答应得干脆利落。
      得到他的应允,程闲没再往那边多看一眼,直接起身,从另一边通道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她的身影被阴影吞没时,看起来无端让人觉得有些冷。

      乌塞尔看了看窗外的艳阳,压下心里的万般滋味,若无其事的带着人继续去办公厅。在他身后,亚夏和亚梅尼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忍不住皱眉。

      ****

      程闲回到后院,孩子已经醒了,正在侍女的看护下躺在床上自娱自乐,眼睛滴溜溜的的转着,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

      程闲洗手换过衣服后,抱着孩子玩了一会儿,而后想起什么,问旁边的侍女:“我之前做到一半的针线活还在吗?”

      “收在箱子里了,王妃要用吗?”
      “嗯,给我放到院子里吧,最近天气不错,我带着孩子在院子待会儿。”

      “是。”侍女应声后,带上另一人去布置。很快,院子里那颗合欢树下就摆放好了程闲的工作台和孩子的摇摇窝。

      程闲把孩子放到摇摇窝里,让侍女看护着,自己继续给孩子做绒布玩具。

      她画了好几种图纸,一种是最简单的球类,用彩色布缝制,里面装炒过的粟米。一种是稍微复杂点的Q版动物,比如埃及勇武象征的野牛,还有山羊等,先让木匠用木头雕出主体,然后外面用几层软布和兽皮缝制,增加软度。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差不多到了午膳时间,乌塞尔几人还没回后院,程闲早有猜测,倒不意外,她干脆交代厨房将饭菜一分为二,一份送到她这里,一份送到办公厅。并且以后也都这样安排。

      今天乌塞尔的态度不可谓不明显——他想剥夺她参与政事的权利,既然如此,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把亚梅尼他们带到后院,边吃边讨论了。

      果然,一直到快用晚饭,乌塞尔才一个人踏入了寝殿。

      “在做什么呢?”他从身后揽住程闲,好奇的看着旁边的针线篓子。
      “彩球,给孩子抓着玩的。”程闲拿起一个给他看看。

      乌塞尔捏了一下,惊奇的发现这个手感挺舒服,一粒一粒的,有点让人上瘾:“给我也做一个吧,让我手酸的时候捏一捏,权当按摩了。”

      “行啊,我再给你做一个懒人沙发,累了躺着特别放松。”程闲欣然答应了。

      她这副温顺的模样十分少见,乌塞尔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半晌,喉结上下动了动,蓦地一把将人抱起。

      程闲惊呼一声,险险没让针线掉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小心点,你也不怕针线戳着你。”

      “能戳到哪,大不了你等会儿好好给我找找。”乌塞尔唇角一挑,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程闲半是害羞半是无奈,余光瞥见院子里红着脸低下头的侍女,随他抱着进入了寝室——这么久了,她的下限感觉都被他越带越低了。

      两人一如往常般胡闹得错过了饭点,直到深夜才草草的用了些吃食然后相拥着睡下。谁也没提今天的事,谁也没说以后的安排。

      只有程闲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退让。在此后,她都不再过问任何政事,日常除了偶尔出宫去视察一下工坊和园区,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伴孩子上,闲了就自己在王宫的工作室坐坐手工活。哪怕是必须出席的议会,她不是保持沉默,就是将之前无脑附和乌塞尔的行径贯彻到底。

      这个过程不是不难受,因为她在埃及的一半快乐都来自于事业上的成就感,但是现在,她要亲手将这种成就感斩去一半,然后逼自己从一个事业女性转向家庭主妇。

      但是她心甘情愿,因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之前,是她被迷了心智,动摇了乌塞尔的信任,现在,是她咽下这个苦果的时候了。而且她想得很清楚,她爱的人,血浓于水的孩子和梦寐以求的理想都在这里,她不可能遇到点困难就选择换一条路。

      只是亲眼在议会上看着自己被边缘化时,程闲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涩,偶尔苦中作乐也会想:“之前亚梅尼还担心王权不稳,现在倒是皆大欢喜了,只除了我自己。”

      或许老天爷也是在用这种事实告诉她:之前她确实贪心了吧,把着权柄不放时还妄想能够平衡朝堂。

      时间一天天过去,后院的改造完成了,那两只圣鹮在院子里停留的时间明显增多。于是,除了手工之外,程闲又多了几项打发时间的事情:种花,养鱼,玩圣鹮。

      这两只是真的有灵性得不行,刚开始程闲和他们还默契的固守着各自的地方和界限,从不越雷池一步。后来有一天圣鹮在树上生的蛋不知怎么,突然掉下来了,程闲刚巧在旁边喂鱼,当下就撩起裙子接住了那颗蛋——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怀疑可能冥冥之中真有神在安排,因为她反应这辈子都没这么灵敏过。

      接到蛋以后,程闲不敢轻举妄动,就将它放在了树下,然后一直站在旁边等圣鹮回来。差不多快傍晚,圣鹮终于回来了,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巢窝的洞和少了的蛋,当即就在树上盘桓叫嚷,后来看到程闲的比划,他们才发现自己的蛋没事。

      从那之后,一人两鸟之间无形的“三八线”就被打破了,程闲偶尔会在树下放一些新鲜的河鱼,两只鸟偶尔也会给程闲带一些鲜花。程闲去池子里喂鱼也不用再挑它们不在的时间了,甚至有几次它们就在旁边陪着,还会好奇的探头探脑,仿佛在辨认这是不是它们吃过的品种,但是不会去抓。

      慢慢的,程闲倒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有一点点事业忙着,一点点清闲享受着,再陪陪爱人孩子,倒也自在。而且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潜移默化的重新建立乌塞尔对她的信任。

      这日,乌塞尔难得清闲,陪她和孩子在院子里午膳,两人说笑闲聊间,乌塞尔提起了婚礼的事。

      “当初王妃册封典礼时间太赶了,都没来得及通知各国,所以这次婚礼我想好好准备,邀请周边诸国一起来观礼,你觉得怎么样?”

      “会不会有点兴师动众?毕竟我都已经是王妃了,这时候办婚礼,我总有一种先上车后补票的感觉,结果还是当着这么多国王室的面补票······”程闲不太好意思的笑笑。

      “不会,这本来就是我们应有的权利。正好也可以趁这次机会向诸国展示我埃及的国力。”言语之间,一股傲慢弥散出来。

      “也行,说不定还能促成一些商务合作。”程闲冲他微微一笑,“那细节就交给你了,我就只等着舒舒服服做一个最美的新娘?”

      “嗯,你本来就是最美的。”乌塞尔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抚着她的后脑勺慢慢凑近,最后几个字消失在唇齿厮磨中。

      不管经历多少次,程闲在这种事情上始终不是他的对手,每一次最先意乱情迷的都是她,这次也不例外。她沉浸在乌塞尔唇舌温柔的纠缠中,不可自拔,直到乌塞尔松开她,让她喘息之时,突然低声呢喃:“我看工坊那边也已经步入正轨,不如交给别人吧,我不想你太劳累。”

      就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程闲大脑还在愣神,身体已经反射性打了个寒战。
      ——半年过去了,这件事居然还没结束。

      程闲僵了片刻,而后垂下眼帘——她不敢直视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神,因为她怕对方从自己的眼睛看到对他的失望。

      几乎是微不可闻的,短促的笑了下,她轻声开口:“你是在跟我商量还是在通知我?”

      乌塞尔没回答,沉默已经表明一切。

      程闲也没再说,她拉下头上的那只手,从他怀里退出,坐直,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如果对方识趣,这时候应该当这件没发生一般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乌塞尔不,他不知道哪根牛筋搭住了,抓住程闲拿筷子的那双手,制止了她吃饭的动作,语气也强硬起来:“程闲,我没和你开玩笑。你这段时间放下政事不是也挺习惯的,现在就是多放手一件不必要的事情而已。”

      程闲猛地甩开他的手,手中的筷子朝他的头扔过去,愤怒吼道:“狗屁的习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习惯了?”

      她的眼中燃着两团火焰,好似要将这段时间的不满一股脑儿发作出来,但是下一秒,乌塞尔怀里宝宝的哭声一下子浇熄了她的愤怒,让她找回理智。

      程闲深呼吸一口气,将眼角涌上的雾气逼回去,而后抱过孩子,走到一边逗弄安抚。孩子似乎能感受到妈妈身上的紧绷情绪,所以停止哭声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程闲不挪眼,也不肯睡。程闲发现这点后,连忙调整情绪,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一些美好的回忆,让自己由内而外彻底柔和下来。这一招果然有效,没多久,宝宝就继续午睡了。

      程闲将孩子递给旁边噤若寒蝉的侍女,挥挥手让她们都下去,而后平静的看着乌塞尔:“我知道,当初在帝王谷,是我先问了不该问的东西,所以你防备我,我理解。但是乌塞尔,哪怕是秋后算账,你这笔账是不是也太冗长了?”

      对于这件事,两人一直心照不宣的采取回避策略。程闲突然挑破这个脓,乌塞尔脸上反倒闪过一丝不自在:“你想太多了,我就是希望你过得轻松一点。”

      “可我一点都不轻松,你剥夺的都是我喜欢做的事情,每天被圈在这个王宫里无所事事我很痛苦。其他的我都可以配合你,唯独工坊是我一手建立,就这一样,让我继续保留可以吗?”

      乌塞尔撇过头,不敢看她,也不敢应允。
      看着他的态度,程闲眼里水雾弥漫,心情复杂难辨。

      伤心、失望、自责、后悔······
      种种情绪交织变幻,最终汇成四个大字:咎由自取!

      原来人真的不能做错一点事,因为不是每个错误都有弥补的机会。
      程闲自嘲的摇了摇头,惨淡一笑,颓然道:“行吧,我放手。”

      乌塞尔蓦地转头,看着她,惊喜不已。

      “既然我顺你的意被圈在王宫了,那婚礼办不办也都没有意义了。”程闲看着他,轻声说,“取消吧。”

      取消吧。
      轻飘飘三个字,一遍一遍在耳边回荡,乌塞尔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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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推一下隔壁连载文: 《尼罗河恋影》 [天是红河岸]拉姆瑟斯同人,故事背景架构一般漫画一半历史~希望大家喜欢~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