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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黑瞎子 ...

  •   张启山听说了张海楼带回的消息,便立刻知道了彭三鞭的来历,虽说素未蒙面,但有些江湖上名头比较响亮的人,他还是很了解。

      此人正如张海楼所言,是个十足的坏蛋,但张启山并不想节外生枝,且不说火车上不利于逃逸和隐藏,要是那彭三鞭是末等车厢的人,尸体一扔,谁也不会管。可他包了头等厢一列车厢,如此身份尊贵的乘客死亡和消失,火车是有可能会临时停在某个城市的火车站,再由当地警察上车办案。

      这一来二去耽误时间不说,红夫人身体更是经不起折腾,而且张启山本来就是隐秘入京,刚开始就打草惊蛇,万一暴露身份,日本人知道长沙已无佛爷镇守,肯定会有大动作。

      几番利弊权衡之下,我们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若相安无事自然最好,如果彭三鞭自己送上门,那再让他有去无回。

      我们各自回了自己的包厢,张海楼还有些意犹未尽,到底只是海上的瘟神,到了陆地上就差强人意。

      他把小青蛇缠在指缝间,看着这翠绿的小东西缓慢爬行,张海楼现在对于控蛇,已经游刃有余:“小玥,这蛇能长多大?”

      “成年后也就比现在大一圈,不会太大。”我道,“不要拿它去冒险,这蛇还是个未成年。”

      张海楼闲不下来,反观张海侠就在安静的看报,以前在特务部门训练时也是这样,张海楼在一旁闹,张海侠便由着他。

      张海楼躺在床上,对我招招手:“过来睡。”

      “我还不想睡。”腰上一股力道,将我揽进另一个怀里。

      张海侠放下报纸:“今晚小玥跟我睡。”

      张海楼也不恼,翻过身,胳膊抵在床上,撑着头看他:“这是要争宠了?”玩味的口吻带着调笑。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张海侠道,“你打算带着小玥去暗杀彭三鞭,佛爷说过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惹麻烦。”

      张海楼就笑:“你左一口佛爷又一口佛爷,虾仔,你现在讨好曾祖父没有用,他都不认识我家玥玥。”

      张海侠抱着我,不理他。

      “小玥,想不想跟我去三等车厢看看?”张海楼开始怂恿我,“不杀彭三鞭,总要弄清楚有多少拿着邀请函的人在这列车上吧,也好多防范,那家伙肯定是从最没能力的人下手。”

      我来了兴趣:“受邀的都是达官显贵,怎么会坐三等车厢?”

      张海楼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不是所有显贵都天生富裕,有的也是靠自己拼出来的,这些人对金钱比较看重,能吃苦,头等车厢和票价和三等车厢的票价差这么多,是我,我也选便宜的,二等车厢,应该也有受邀者。”

      张海侠没有反驳,就表示他不是瞎掰,我也觉得有道理,跟着张海楼学观察别人的技巧,也是我能在这个时代立足的根本。

      见我被勾起了好奇心,他把蛇还给我,起身就下床了:“等以后虾仔腿好了,这种事我们三个就可以一起干,现在嘛,虾仔就当军师。”

      张海侠无奈地摇头,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和张海楼做了简单的易容,只修改了眼睛和鼻子嘴角周围的轮廓,只要看起来不像本人就行,张海侠叮嘱我们小心一点,便看着我们出门了。

      穿过安静的走廊,没多久就来到了人多的二等车厢,张海楼很快锁定了几个目标,告诉我哪些人手里有邀请函,他又是如何发现的。

      来到三等车厢,一如既往的混乱,二等车厢至少不拥挤,一些座位甚至还没有坐满,但这里就没有次序可言了,大部分人都是站着的,抽烟的乘客也很多,被烟熏得咳嗽的成年人和小孩儿此起彼伏。

      人在这种环境下待十天,实在难以想象,而且这里很多人可能不止要待10天。

      张海楼把我拦在半中腰,知道我受不了这里的味道,便对我说:“你到二等车厢找个座位等着。”

      我想和他一道,却被不远处的烟雾缭绕给劝退:“那你注意安全。”

      “现在最不安全的就是头等车厢了。”张海楼笑道。

      我退到二等车厢,随便找了个没人的空位坐下,车窗外的景色飞速闪过,太阳已经落坡,很快就会迎来火车上第一个夜晚,也不知道那个彭三鞭,会不会开始搞小动作。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二等车厢的灯光不如头等车厢,随着车窗外的夜色渐浓,车厢也随之变得黑了不少。

      我看到有人拿出一盏自备的油灯点燃,捧着本子写着什么,舍不得用灯的,这时候就只能闭眼睡觉。

      张海楼还没有回来,我靠在椅背上,想着二月红和他的夫人,这趟旅行,大家都是怀揣着希望而去,可最终也挽回不了什么。我记得红夫人32岁就去世了,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而言,已经算是活得长了。

      她甚至还给二月红生过三个儿子,直到死去,二月红都是陪在身边的。

      可对二月红来说,他还有很漫长的时间,才能抵达来世,和他心爱之人重逢,这漫长的几十年,究竟要如何熬过去,我实在不敢想象。

      我又想到了曾祖父,还有日山伯伯,尽管他们的妻子都活了很久很久,但到底只是普通人,死亡肉眼可见的会来。

      而我却很幸运,我喜欢的人可以活很久,我不需要面对他们的生老病死,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回去呢,总有一天,我能活到我离开那个世界的时间,我们可以一起见证这个世界是如何一步一步变成繁荣的景象。

      那天,我说我要留下,可张海楼和张海侠却觉得我是冲动做出的决定,他们是错的,现在我很冷静,也依然想要留下。

      我们可以在这个时代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我知道要怎么搞到钱,而他们也会帮我搞钱,我们可以买一栋别墅,可以买一辆车,可以像九门那样做生意。

      刚想着,身后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很轻,普通人不易察觉,这是专门练过之后才能有的轻盈步履。

      我以为是张海楼回来了,探出头,一片黑色的粗布长衫映入眼帘,像块幕布似得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猛地抬头,就见到一个戴着圆框墨镜,穿着长衫马褂的青年出现在我眼前,那青年很高,比张海楼还要高出半截,嘴角带着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虽然这幅墨镜不是他平日里戴的款式,可当我看清来人面目时,几乎不假思索地喊了一声:“外公?”

      那青年一愣,随即笑起来,俯下身对着我打量:“外公?小姐,我看起来有这么老?”

      这个人是黑瞎子,那张脸实在太熟悉,就连声音也没有变过,我看不清墨镜下他眼里的表情,可当他开口说话时,我就意识到自己叫错了人。

      他确实是黑瞎子,道上人称黑眼镜,但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黑瞎子”,这个人是年轻时候的外公,可他的脸至今未老,我下意识地就叫出来了。

      我不知道黑瞎子怎么在这列火车上,他也没有给我思考和反应的时间:“既然你叫我外公,那孙女帮外公一个忙。”

      如果不是清楚自己就是在200年前的火车上,我都快以为黑瞎子也穿越了,他把我像提溜小鸡一样放在座位的最里面,他则一边落座,一边脱掉长衫。

      “你干嘛啊?”要不知道这人是谁,我已经跟他交手了,哪还那么规矩的任由他拿捏。

      黑瞎子没有回应,而是快速地往脸上贴着肉色的条状物,接着又从包里拿出一件浅棕色的马褂换上,最后是戴假发,动作之快,不到10秒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满脸褶皱的老人。

      这么近的距离,他又很仓促,我还是能看见黑瞎子脸上易容后的瑕疵,但室内光线昏暗,如果不仔细观察,普通人也发现不了。

      我刚想开口,就听身后脚步声由远至近,约莫有四五个人。

      黑瞎子手里突然多了一把枪:“小孙女,如果待会儿叫出来,你外公就只能大义灭亲。”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沧桑的老人,然后用枪抵着我的腰,“现在,靠我肩上,假装睡觉,最好演得真一点儿。”

      我目瞪口呆,外公居然拿枪威胁我,我要把这笔账记下来,回去告诉外婆,逢年过节多要几个红包!

      转念一想,我都不回去了,还怎么告状。

      叹了一口气,算了,外公在这年代活着也不容易,我这个做孙女的就乖乖配合,当尽孝了。

      黑瞎子似乎很满意我的顺从,收了收枪,揽着我的肩膀,像是已经入睡的爷孙俩。

      没多久,四个壮汉来到二等车厢,光线不足,他们挨个检查着座位上的乘客,路过我们时,并没有停留太久,等到他们搜完这节车厢,快步地去往了下一节。

      黑瞎子确定已经安全了,才把枪收了回去,拍拍我的肩膀:“多谢小孙女。”

      “你怎么得罪他们了?”我问。

      “小孩子不要打听大人的事。”黑瞎子脸上的易容还在,声音也维持着老人的音调,他把墨镜重新戴了回去,睁开眼睛,“你帮了我,但我也没揭穿你,算扯平了。”

      我意识到自己脸上也有易容,他这么厉害,肯定能看出来,在火车上易容的,自然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么不要脸的话,要是从别的男人嘴里蹦出来,我已经扇巴掌了,但他是我外公,只好原谅:“那你走吧。”

      黑瞎子道:“那就多谢了。”

      话音刚落,一枚刀片从他头顶划过,黑瞎子迅速矮下腰,高大的身躯从座位滚了出去:“孙女,你相好的来啦?”他笑着,朝我做了个再回的手势,在惊动更多人之前,他竟然直接拉起车窗,翻出去了。

      我大惊,这可是在火车上,他不会跳下去了吧!

      张海楼护在我跟前:“你没事吧?”他紧张地问,“那老东西有没有对你揩油!?”

      附近的乘客被惊醒了,夜风灌进来很凉,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多。

      “先离开这里。”我对他道,“没事的,那是‘自己人’。”

      我们驾轻就熟地回到熟悉的车厢,脸上的易容也换了回来,我对他道:“刚才那个人,是我外公。”

      “你外公?”张海楼怔然,“你外公不放心你,也来200年前找你来了?”

      “不是。”我笑,“我外公跟你一样,都是这个年代的人,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岁数,他好像被人追杀,刚刚拿我打掩护。”

      “什么?”张海楼有些后悔吐刀片了,要不是黑瞎子身手矫健,非把他耳朵削下来不可,“你外公也是张家的?”

      “不是,他不是张家人。”我道,“他姓齐,跟张家没关系。”

      张海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外公200多岁了,还长刚才那样,他又不是张家人,怎么活那么久?”如果我的外公是老人的样子,我肯定不可能认出年轻的他。

      我道:“这件事比较复杂,回去再说吧。”

      回来后,我将遇到黑瞎子的经历告诉了张海侠,他跟张海楼有着同样的疑问,为什么不是张家人,也能不老。

      我对外公为什么能长生不老,其实也有些模棱两可,只知道年少时跟着张家族长进了青铜门,出来后身体就有了变化。

      外公以前还有眼疾,只能戴墨镜才能勉强视物,后来给治好了,具体用了什么方法我不清楚,只知道我们这个家族的后代,都受青铜门之后的某个神秘妖物庇佑。

      所以当时,我的手消失了,外公外婆都很震惊,但就连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说实话,能在这列火车上遇到黑瞎子,我还挺兴奋的,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干什么,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他的经济来源几乎都是在地底下淘宝贝,难道是要去北京盗墓吗?

      我趴在车窗东张西望,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张海楼道:“你外公刚才的身手不在我之下,他肯定没跳火车,而是从车顶回自己的车厢了,应该不在头等车厢,你要是想见他,我帮你找出来。”

      我摇摇头:“听日山伯伯说,外公以前喜欢独来独往,后来被曾祖父收入麾下,但也没跟太久。他在火车上肯定有什么秘密计划,我就不打扰了。”

      话音刚落,就感到裤腰空空荡荡的,一摸,发现别在上面的枪没了。

      “怎么了?”张海侠见我脸色不对。

      我翻来覆去找了半天,确定枪已经不在我身上了,顿时无语:“外公刚才把我枪顺走了!”

      就在我的枪被黑瞎子摸走的第二天,张日山带回消息,彭三鞭的邀请函被盗了,对方还杀了他几近半数的手下,是个身手相当了得的杀手。

      原本彭三鞭该去报官,以他的身份,可以强迫火车停下来,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张启山分析,估计这人手里的人命太多,山西没人管的了他,但到了外地,远离自己的势力,就不敢把事情闹大。

      我无法确定做这件事的是否就是黑瞎子,但昨天晚上,他确实被人追杀,而那些人,正是彭三鞭的手下。

      张海楼还是想将我的枪找回来,那把枪我用的很顺手,被别人拿去了,八发子弹打完便成了废物。这个时代的子弹上不了那把枪的膛,就算找到合适的尺寸,硬塞进去,由于材质的原因,一旦开枪,也会坏。

      而且,他对黑瞎子很好奇,想要一会。

      可眼见火车都快要入京了,却完全没有锁定目标,张海楼虽然不服,却还是不得不宣告放弃,这个人简直比自己还能藏匿,而且毫无破绽。

      张海侠却下了判断:“此人定会在拍卖那天现身,到时候再找他还吧。”

      有了黑瞎子的干预,彭三鞭想靠杀人减少竞拍者的计划不但泡汤,连邀请函都没了,新月饭店的规矩严苛,无论是谁,没有邀请函就失去了入场的资格,新月饭店不刷脸。

      下了火车,我就看到远处的彭三鞭对空大骂,什么低俗的话都说得出口,他本就长得五大三粗,这十来天想必觉都睡不好,眼睛都充血了,像要吃人一般,路过的乘客都绕着走,。

      我在人群中快速扫视,没有见到黑瞎子的身影。

      拍卖会是在两天之后,我们找了附近一家酒店下榻。

      紧挨着新月饭店,自然是全北京最好的酒店,我们8个人要了三间套房,二月红夫妇一间,张启山、张日山还有齐铁嘴一间,最后是是跟张海楼两人。

      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前台接待直接将钥匙拿了出来,告诉我们,房间已经预留好了七天的时间,房费也都付过了,是上等的套房。

      张启山朝我看过来,我也一脸茫然。

      这时,一个身着西装的男领班朝我走过来:“请问,是张启玥,张小姐对吧?”

      我点头。

      “张瑞林先生知道几位舟车劳顿,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善。”男领班递了张卡片过来,上面有他的名字和座机号码,“我姓张,您叫我小张经理就可以了,张瑞林先生说,若是小姐到时候钱不够,直接联系我,我会全权负责,助小姐拿下拍品。”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离开马六甲,我并没有和张瑞林完全断了联系,在船上的时候,就给他发了电报,之后每到一处地方落脚,张海楼都会给他发一份电报。可电报一直有去无回,我们都以为张瑞林没有收到,又或者收到了,但对我们的行踪并不在意,所以已读不回。

      但张海楼还是很坚持。

      没想到张瑞林竟然把北平的住宿都给我们安排好了,而且显然知道,我们一定会下榻这家酒店。

      就听那小张经理对我道:“张瑞林先生说,还请小姐别忘了交易。”

      “呃,没忘,请他放心。”我确实被他无声的挂念感动了,但不多。

      小张经理走后,张启山过来:“你跟刚才那个人,做了交易?”

      我担心他起疑,实话道:“不是他,是张瑞林,张家本家的人,在马六甲的时候,他给我提供黛石果的消息,我帮张家找到失踪的族长。”

      张启山若有所思,提到“族长”两个字,他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可名状的情绪:“有头绪吗?”

      “没有。”我道,张起灵失忆,能去的地方太多了。

      张启山道:“八爷寻人很有一套,拍卖会结束,你可以找他替你算一卦。”

      大家回了各自的房间,张海楼便想趁着有空在北平转转,这是他第一次来北方,干燥寒冷的初冬令他兴奋,张海侠的腰有些隐隐作痛,北方的冬天牵扯旧伤,给他带来了不好的见面礼。

      我打开房间里的暖炉,开了小窗通风,帮张海侠按腰,张海楼见状,撒着娇蹭我,也想我给他按一下。

      没多久,我们三人便缠绵在了一起,他们对于要如何一起分享我很有心得。

      夜幕降临,我累得有些犯困,张海楼正要打电话叫餐厅送晚饭过来,便听见有人敲门,门外是二月红的声音,我以为是红夫人病情加重,赶紧把衣服穿戴整齐,张海楼翻身下床去开门。

      张海侠坐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把我的外套给我披上,自己则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随手拿了本书装模作样的读起来,不想被人看见我们三个在床上凌乱的样子。

      “是夫人病情加重了吗?”我问站在门口的二月红。

      二月红道:“多亏小玥姑娘一路照顾,丫头的病还算稳定,刚才她吃了些粥已经睡下了。”他快速扫了一眼,我们两男一女住在一起,不是傻子都知道肯定不是单纯的兄妹,好在没有令人尴尬的场面。

      张海楼做了个请的手势,二月红点了一下头,便进来了,显然是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对我们说,才不得不这时候过来:“佛爷偷偷潜入新月饭店了。”

      我惊了一惊:“啊?”这事儿我又没听张日山讲,也许是忘了,也许那只是张启山人生经历中微不足道的行动,“他是怎么进去的,他怎么进的去啊?”饭店内有听仔和棍仔,这个年代他们是家奴,还叫听奴和棍奴。

      这两队安保就跟监控和红外线平替似得,张启山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一些。

      “具体佛爷是如何进入的,他没明言,只是托我来告诉三位,鹿活草与黛石果会以盲拍的形式参与竞拍。”二月红停顿一下,继续道,“后天的拍卖会有三轮,第一轮和第二轮只是普通的古董,第三轮是三味草药,麒麟歇,黛石果,鹿活草,但想要得到黛石果和鹿活草,就全凭运气了。这次参与拍卖的据说还有日本商会的人,它们资金雄厚,怕是劲敌。”

      我和张海楼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

      虽然这些事我都知道,但真要面对,还是紧张了一下。

      二月红继续道:“佛爷和我已经在筹集资金,如果小玥姑娘有人脉,也得抓紧些。”

      “等一下,佛爷是怎么知道拍卖形式的?”我有些疑惑。

      新月饭店虽然会提前公布贵重的拍品吸引拍卖者,但拍卖规则都是当天公布,也几乎不会用盲拍这种闹心的方式,反正我参与过几次拍卖,没有遇到过。

      二月红对我道:“佛爷在饭点顶楼找药时,遇到一位小姐,那小姐虽然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但佛爷猜测,他就是尹家千金,尹新月。”

      我瞪大眼睛:“佛爷想去偷药!?”

      二月红略显窘迫的咳嗽:“这是最快得到鹿活草的方法,只是没有成功,好在那位尹小姐通情达理,小玥姑娘,告辞。”他说完,便作揖告退。

      门关上之后,我还是难掩心潮澎湃,尽管知道这件事的最终结果,但过程远比张日山口述来得刺激。

      张海楼笑了一下:“那位尹小姐哪里是通情达理,怕是见色起意,看上你曾祖父了,给他机会。”

      张海侠道:“只是经此一役,佛爷和二爷家底掏空,长沙那边就不好办了,也是多事之秋啊。”他想留下帮助张启山,但南洋档案馆的仇也必须亲手了结。

      很快就来到拍卖会的当天。

      北平的初冬甚是寒冷,我们出门时,都穿着厚重的大袄,张海侠给我披了件绒质的斗篷,张海楼给我戴了双皮手套。

      张日山忍不住开口:“你们三个出门在外检点一些。”

      张海楼也不让他,道:“你要是以后有喜欢的姑娘,怕是比我们还不‘不检点’。”

      张日山不甘示弱:“我跟着佛爷戎马一生,不会考虑婚配。”

      我看一眼张日山,想着他房间里摆满了与妻子的合照,又是想笑,又感到无奈。

      张海楼道:“话说这么满,以后可别后悔哦?”

      张日山冷哼一声。

      张启山没有言语,我瞄他一眼,很难从那张冷峻的脸上看出端倪,也不知有没有对尹新月动心。

      出了酒店,对面不远就是新月饭店,我一改平日里的随意姿态,仰着头,面无表情,身后跟着四个长手长脚的男人,倒是有八分大佬的气势了。

      我对他们道:“你们进去之后,最好用方言交流,能不说官话就别说了。”

      张日山问:“为什么?”

      张启山替我解释:“里面的家奴耳朵灵敏,很不简单,听张老板的吧。”

      侍应检查了我手里的邀请函,正要放我们进去,身后一人拨开等候的宾客,就要撞开我们往里冲。

      张海楼胳膊一横,将我护在身后,嘴里蠕动着刀片。

      张海侠一手护着我,另一只手紧握拐杖的手柄,这东西已经被他改良成了军刀。

      张启山直接揪住擅闯者胸口的衣领,把那人给拦了下来,竟是丢了邀请函的彭三鞭。

      彭三鞭手持长鞭,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对着张启山便是用力一挥,张启山一把握住,与彭三鞭当街打了起来。

      张海楼笑着对我说:“你家老佛爷的身手,很俊嘛。”

      张日山不满张海楼:“佛爷什么时候成她家的了。”

      眼看张启山已占上风,彭三鞭索性放弃长鞭,掏出枪来,危机之时,新月饭店内冲出六名打手,直接将彭三鞭打出老远。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知不知道我是谁!?”彭三鞭从地上爬起来叫嚣着,“让你们老板出来,我要见尹老板!”

      张启山搅着手里的鞭子,扔在地上。

      为首的棍奴先给张启山行了个礼,道:“先生,请和您家老板与随行里面请,这里我们来处理便是。”

      张启山回头看了一眼彭三鞭,彼此眼中都透着杀意。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张海楼对张日山道:“你听那伙计怎么说的,就是我家玥玥的佛爷嘛。”

      张日山满脸嫌弃。

      张启山回到我身后,我和张日山几乎同时开口:“佛爷没事吧?”

      他看了看我:“没事,进去吧。”张启山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知道对方是什么货色,刚才,是真想杀了彭三鞭的。

      新月饭店富丽堂皇,一草一物皆是上品,悬挂于顶端的巨大水晶灯流光溢彩,精美无比,地面光滑得能倒映出人影来。

      即便是见惯奢侈的张海楼,也不由得感叹:“不愧是京城。”

      此时的新月饭店,和我记忆中的出入不大,这里一直走的复古路线,每逢拍卖,都喜欢请戏班子登台助兴,设酒局赌局供宾客尽欢。

      就连屋顶和墙面的一砖一瓦,似乎都没有变过,但我知道,这些老物件还是返修过几次。

      新月饭店总共有四层,一楼是大厅,二楼三楼为客房,四楼则是只有尹老板的家眷才能进入的禁区,这项规定至今未变。

      我抬头望向四楼,那里有我住过的地方,张启山和张日山也住过最顶层。

      尽管这里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新月饭店,可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还是有种回家的感觉。

      一抹黑色的身影闯入我的视野,居然是黑瞎子,他这次没有易容,而是穿了一身西装,墨镜挂在鼻梁上,他早就注意到了我,见我也发现了他,扬起手,动了动两根指头,给我打了个招呼。

      得亏那是我外公,不然真的被他气死,我比了个手/枪的动作,提醒他还给我,黑瞎子耸耸肩,把我的枪在手里转了一圈,银光闪闪,有些得意。

      张海楼和张海侠同时被那把枪吸引,他们对我的东西都很熟悉,黑瞎子见自己暴/露,退到暗处,很快就没影了。

      “外公?”张海楼小声在我耳边道。

      我无奈点头。

      侍应将我带到二楼的包厢,我环顾楼下,不见黑瞎子身形,只好坐回位置,刚一座定,就觉得那里不对,一回头,他们四个人也就张海侠腿脚不适,被张海楼强行按在座位上,张启山和张日山笔直地站在我身后,像极了保镖。

      我赶紧起身,让两个长辈站着我坐着可不合适,更何况今天该是张启山的主场,他就是拍下三味药才与尹新月共结连理。如果没有我,他应该会抢了谁的邀请函,顶替某个人的身份竞拍,也许就是那个彭三鞭,但现在有了我,张启山反而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担心改变曾祖父和曾祖母的初识破坏姻缘,我对张启山道:“佛爷,您坐这儿吧。”

      张启山似乎不在意:“无妨,现在我是你的手下,你才是老板。”

      “我有别的事得离开一会儿,反正最后都是抽盲盒,您拍到黛石果,就当是我拍到了。”我脱了外套给张海侠,“你们替我看一会儿,到时候钱不够,就给小张经理打电话。”

      张海楼和张海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黑瞎子就在新月饭店,我得找他还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黑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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