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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绿茶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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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她小心打着招呼。
傅知乔迟疑道:“崔嬷嬷?”
根据原身的记忆,眼前这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叫崔嬷嬷,是原身母亲陪嫁过来的人,现在是傅家大房的管事嬷嬷。
崔嬷嬷抹去眼角的泪水,还好还好,姑娘脑子没坏,“唉!姑娘身子还没好,怎么能下床呢!”
还不等傅知乔作出反应,崔嬷嬷便放下手上的水盆,将她重新扶回床上盖上被子,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
傅知乔:……
脑海里回想着原身的行为举止,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反应才不会露馅?
崔嬷嬷看着床上依旧有些呆滞的人儿,惨白的小脸十分惹人怜爱,焦急询问道:“姑娘可还有不舒服?”说着就要伸手摸向她的额头。
傅知乔下意识往后一缩。
“水……”她声音沙哑,这具身体十分缺水,昏迷这么久她都快渴死了,更别说嘴里还残留着苦涩的药味。
崔嬷嬷看见桌上空空的水壶,瞬间就变了脸色。
“这帮小蹄子……”这些丫头竟敢如此怠慢姑娘,崔嬷嬷骂骂咧咧出门找人烧水。
很快就有人端着茶水进来了,崔嬷嬷气不打一处来,冷下脸厉声呵斥:“姑娘昏迷不醒,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的?房里没有人就算了,连壶茶水都不烧了是吗?”
“嬷嬷!”傅知乔喊住她,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还是先让她喝口水吧!
崔嬷嬷把送水的小丫鬟赶走,亲自倒了一杯温水喂到她嘴边。
傅知乔“咕咚咕咚”连喝了两杯水才解了渴,崔嬷嬷看着大口喝水的傅知乔,眼里是止不住的疼惜,“姑娘可还有不适,嬷嬷再去请大夫来看看。”
喝完水的傅知乔感觉自己舒服多了,“我好多了,我娘呢?”
“姑娘高热不退,连大夫都说可能会熬不过来,夫人急的整夜睡不着觉,衣不解带的守在姑娘床边了照顾了一天一夜,现在在隔壁休息,我这就去请夫人过来!”
好在姑娘及时醒了过来,不然丈夫和孩子相继离开,夫人如何承受得住!崔嬷嬷这两天都着急的嘴上长了一个疮。
“不必!让娘先休息会吧!”
崔嬷嬷转身从水盆里取了一块湿润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说道,“姑娘,那你再休息会,银杏那丫头在熬药呢,嬷嬷这就去给你端药来。”
“嗯。”
虚弱的身体不足以支撑长时间消耗脑力,好在崔嬷嬷立马端着药回来了,喝完药,傅知乔很快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傅知乔看着床顶上精致的雕花,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细细梳理了一遍脑海里的信息,她长长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莫慌莫慌,什么大场面我没见过?
感觉到有一束强烈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她一转头,看到了床边坐着的美妇人。
脸上脂粉未施,眼中带着血丝,显得非常憔悴,身着一身素衣,弱质纤纤,却依旧掩不了美丽的容貌,反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风姿。
这便是原身的母亲,余柔岚。
丈夫去世,她每天以泪洗面,女儿又高热不退生死不明,轮番打击之下,短短几天余柔岚就消瘦了不少。
或许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意识,傅知乔看着余柔岚,眼泪倾泻而出。
余柔岚上前抱着女儿清瘦的身体,满脸的担心和关切,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别怕!阿乔别怕,还有娘呢!”
母女间的血缘纽带让傅知乔并不排斥这个怀抱,反而觉得很安心。但是,傅知乔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哭完之后后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干脆把头埋在余柔岚怀里躲避其他人的视线。
站在一旁的崔嬷嬷笑道:“姑娘身子一好,夫人的精神头也好起来了。”
说着她示意旁边的丫头上前,“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所幸姑娘高热退下了,大夫都说姑娘福气大捡回一命,又开了几贴新药,嘱咐姑娘要按时服用,好好休养才行。”
一碗棕黑色、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在托盘里端到了傅知乔面前。
傅知乔顺着看向端着药的小丫鬟,大约十来岁的样子,梳着双环髻、穿着蓝色云纹裙,对上傅知乔的视线后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模样十分可爱。
这就是自己的贴身丫鬟银杏了,银杏比她小两岁,四五岁时就进府了,跟在她身边已有七年之久,两人的关系十分亲近。
余柔岚接过汤药,想亲手喂给她喝。
傅知乔摇摇头,接过余柔岚手里的药,深吸一口气喝完了,汤药又苦又涩,一口一口的喝加更磨人,倒不如一口闷了。
苦!实在是太苦了!
傅知乔扭曲着脸,赶紧往自己嘴里塞了个蜜饯,好压一压汤药的苦味。
余柔岚看着有些孩子气的女儿,也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害怕吃药呢?”
*
在床上躺了两天,傅知乔渐渐恢复了精神,两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缓过神来了,虽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有了这番奇遇,但既来之则安之,她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每日补品汤药不断,她的身体也有明显好转,也确认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观察了两天,好像并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也没有人过来找麻烦,傅知乔稍稍放下心来。
傅家是大户人家,自家院子里就有很好的园林景色。
出了听雪堂,沿着曲折游廊走到尽头可进入花园了,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朝花园中心延伸着,两边摆着精巧的怪石和盆景,花园里假山怪石、石桥流水、小榭亭台一应俱全。
园中一派春光丽色,水池边青石铺地,池面上睡莲静绽,柳树枝条身姿袅娜,随着微风拂过水面荡起层层波澜。
“姑娘,快看锦鲤!”银杏指着池子。
寒冬过去,随着天气回暖,花园里的一切都鲜活起来了,连池子里的锦鲤也充满了活力。
“看到了!”傅知乔顺着银杏的手指看去,几尾红白相间的锦鲤游得正欢。
银杏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瓦罐,献宝似的捧到傅知乔眼前。
瓦罐里头装的是鱼食。
傅知乔随手抓了一把鱼食撒了下去,只见一个个张大嘴巴的锦鲤从水底冒出来,拼命地吸食水面上鱼食。
两人你抓一把我抓一把,瓦罐很快就被喂光了,银杏拿了块帕子给她擦干净手。
逛了会园子,傅知乔已经微微带喘,虽然她的精神很亢奋想继续逛逛,奈何这具身体大病初愈,身上实在没有太多的力气。
银杏搀着她到假山边的凉亭里歇息会,亭子的四周都挂上了纱帘,揭开帘子就能把花园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确实是一个观景的好地方。
傅知乔坐在亭子里歇息,不一会儿,银杏拿来了装着糕点茶水的食盒。
傅知乔端正了身体,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会,问:“怎么?谁欺负你了?”
“没,没有。”银杏咬了咬唇,眼神闪躲。
“当着我的面也敢说谎了?”
银杏进亭子的时候傅知乔就注意到了,眼眶发红发丝凌乱,裙摆上还沾着一团黑灰,一看就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察觉到傅知乔语气中的不快,银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我……我……”
傅知乔轻轻把她给扶了起来,“好了,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只不过取个食盒的功夫,就把自己弄成这狼狈模样,敢欺负她丫鬟的应该只有二房的人。
银杏将刚刚的场景复述了一遍。
“刚刚奴婢去拿茶点的时候碰到了二姑娘,她拉着奴婢打听姑娘的消息,听说姑娘醒了后说,她说……”银杏抬头看了眼她,接受到傅知乔鼓舞的眼神后她接着说:“二姑娘说您是病秧子,一副短命之相,这次运气好才逃过一劫,奴婢一时气不过就回了句嘴……”
“让你受委屈了。”傅知乔握住的银杏的手,这丫头一颗护主之心,居然为了她敢跟傅妍儿顶嘴。
二姑娘名为傅妍儿,是她二叔傅明杰的女儿,比她小两岁。在原主的记忆里,傅妍儿顶多算是性格骄纵,每次见到她都是规规矩矩的,如今傅明杰大权在握,傅妍儿也敢仗势欺人了。
好巧不巧,傅妍儿正领着几个丫鬟往凉亭里走来。
“姐姐身子大好了?”傅妍儿的目光在傅知乔身上打量了一会儿,简单地点了下头便算尽了礼数了。
傅知乔没有接话。
“姐姐没事了就好。”傅妍儿有若无地笑了笑,语气一转,“姐姐看样子消瘦了不少,大伯他……唉……姐姐节哀,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
想拿傅长岳的死来刺激她,傅知乔微微一笑:“多谢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傅妍儿见她反应平平,感觉就像自己全力挥出的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她心中郁闷,脸上笑得天真无邪:“那就好,这几日我娘拉着我一起去接待各家的夫人小姐,实在抽不出空来,没有及时去看望姐姐,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傅妍儿神色满是得意,看得出她已经尽力克制了,但眉宇间的喜色是掩饰不住的。
自从知道自己爹爹成为傅家家主后,她兴奋地整夜没睡,现在大房没了依仗,傅知乔还怎么争得过她,以后府里的好东西只会倾向她。
是绿茶没错了!不过这种段位的绿茶,傅知乔还不放在眼里。
不愧是赵夏兰养出来的女儿,眼皮子就是浅,这点蝇头小利就让她忍不住到自己面前显摆了。
赵夏兰是傅明杰的妻子,虽然她出身不高,但野心并不小。
她心里存了要将傅妍儿高嫁的想法,希望将傅妍儿嫁给一个豪门郎君,谋个好前程,然后将大房狠狠地踩在脚下。
不过,赵夏兰的确是个精明的人,知道傅长岳人没了,大房已经压不住二房,她立刻抓住机会出面处理府里事物,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
这次带着傅妍儿去招待各家的女眷也是一种表明身份的方式。
她表面上是教女儿接人待物,实际上是跟各家夫人展示自家女儿的容貌才情,以便将来能物色个好人家。也顺便告诉众人,如今傅府是二房当家,有跟傅家联姻想法的人家,第一目标要从傅知乔转变为傅妍儿了。
只是傅妍儿才十三岁,离及笄还有两三年之久,赵夏兰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女儿给推销出去,简直丧心病狂!
傅知乔也只是在心底感慨,表面上是不会显露半分的。
她低头摆弄着衣袖,漫不经心道:“妹妹多心了,既然招待客人如此辛苦怎么不在院子好好歇息,二婶也是第一次出面招待外客吧,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听雪堂请教一番!”
“呵呵,姐姐说笑了。”
傅妍儿强压着笑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居然能从傅知乔的嘴里说出来的。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傅知乔吗?难道生了一场病嘴皮子也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