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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3 东治建安 ...


  •   是日,孙策将张昭从督课中请走,商榷战事。

      老师离去,可这一次,少年组却异常安静,无人起身骚动,只闻灵泽在一旁噼里啪啦地翻竹简,也不知是在找什么。

      府堂内,孙策邀贺齐入坐,与张昭共议。

      此孙策以会稽太守之名,察举贺齐为孝廉,又任县长,如今不过二十来日,便又把贺齐诏了回来,他多少是有些不明白,冷声沉问:“不知将军诏我来是为何事?”

      再者,高岱是他所推举,孙策就这么把人杀了,他多少也是有些生气的,因此语气并不是很好,脸色青得发紫。

      孙策赔笑两声,亲自斟酒与他,恳声道:“孤闻永宁县山越贼子已定,自该嘉奖贺卿。愿擢升贺卿为会稽南部都尉,掌此半郡之兵力。”

      “齐,不堪重任,望将军收回成命。”贺齐断然冷声拒绝,气呼呼地不想理孙策。

      孙策微声叹息,眼睛一横,张昭便先退出堂内,而他揽来一盏烈酒,坐到贺齐身侧,又将手搭在他背上,声泪欲下,忧声痛诉:“我入会稽,士族相恶。高岱一事本应是小,可偏偏被有心之人煽动利用,威逼我至府前,我若从之,将来以何而治会稽。我知公苗公正廉断,如何能不懂我心呐……”

      孙策这声声悲切又委委屈屈地,令贺齐不禁起了一身又一身道鸡皮疙瘩,又见他全无郡守将军之风,用词谓‘我’,又亲昵呼唤他的字,也是着实被他感动到,理解他的用心。但,高岱这条命,可不是白白枉死!想到这儿,他再次坚定拒绝孙策,道:“将军,是我无能,不堪受此重任。”

      孙策闻声痛饮一盏,又将酒壶携来满上,接连狂饮,直至面色红润,昏昏欲醉。贺齐不知他是真醉还是假醉,只听得孙策在满身酒气中,抱住他的肩身喃喃道:“天下大乱,四海未夷,一郡之安,何如天下之安。孤、一定要平定四海,为万民而战!多少人不理解孤、轻蔑孤,孤都不在意,只盼有交心者,堪与共饮同诉,偕为心中太平之愿!公苗、公苗……”

      贺齐用力扶住孙策,眼前这可是一位身长八尺威武雄壮的青年将军,而贺齐也生得高大英姿,同为好武有志者,贺齐不禁垂眸思索,将往事来日仔细斟酌,良久过后,乃将昏醉的孙策扶到桌案上伏着,再起身拱手而道:“公苗,愿承会稽南部都尉一任,随将军,南下而破东治(福州)。”

      孙策伏在案几上,骤然狂笑数声,支身而起,揽酒与贺齐:“公苗知我也!公苗知我也!”

      张昭推门而入,将一盏茶水递给孙策,微缓片刻,待孙策去掉酒气,乃与贺齐问:“公苗是如何知晓,将军欲南征东治?”

      贺齐正襟危坐而答:“我于郡中多年,未得重任,只堪见诸官吏无能却虚领重任,而无益于百姓。此前的永宁县长、将军擢为会稽南部都尉之韩晏,便是其一。将军令其南下逐王朗,我便知必然失败。”

      张昭轻捋胡须,赞叹道:“公苗慧眼。韩晏于永宁数年未能平定山越,而公苗,不足一月便威震之,将军亦深为叹服。”此话方落,孙策笑将酒盏与贺齐而对。

      贺齐谦虚地举盏而敬,共饮罢后,方道:“东治远去山阴近千里,其间山脉纵横,其海汹涌澎湃,因是官吏常脱离郡中而自治,是以有‘东治’之谓。而东治官吏甚至与山越匪徒相勾结,危害百姓,此番平定东治,望将军尽除此痼疾,还会稽南部之安平。”

      孙策朗笑数声,念念而道:“东治东治,当以策治。我看,平定之后,便以建安为名。建会稽之安、建——天下之安。”

      贺齐拱手笑道:“将军大义,公苗叹服。然将军方入会稽,郡中事务繁多,公苗请先行领兵南下攻之。”

      孙策颔首道:“许!”

      数日后,孙策亲自于城南送贺齐领部曲一千而行,去往东治战场,与韩晏汇兵而带之,送罢贺齐,孙策也未有松懈,立即训兵练阵。

      是日,吴郡太守朱治的举孝廉文书已奏取,并受任孙权为阳羡县长,即日便需启程赴任。

      孙策暂将周泰别部千人编于吕蒙别部麾下,只留周泰两队共三十人随孙权行往阳羡,毕竟,带一整编的别部前去阳羡可不行,一声是分了主力,二是阳羡也并没有那么多粮草来养百千士兵。

      孙策又担心周泰勇武有余智谋不足,仔细斟酌欲再派位能人相佐,张纮镇守吴郡、张昭佐镇会稽,这两人不得迁动,但他麾下大多是军旅行伍之人,一时竟没有最佳选择。

      思前想后,孙策想起一位来自北海郡的名士:前扬州刺史刘繇的旧部,孙邵,曾为刘繇刺史幕府下治中从事。自败逐刘繇于豫章郡,逃亡途中生擒孙邵后,他一直拒绝出仕。孙策则将他礼待于吴县,派朱治时不时地便去游说几番,如今朱治信中道是,他的态度持观望偏好之势。

      孙策本是决定让孙权直接去阳羡赴任,看来,是需要回一趟吴县,把孙邵忽悠到愿意出仕,授其为阳羡县丞,佐此一县之事。再顺便将母亲送回吴县,岂不是两全其美之计?

      但很遗憾,吴琼拒绝回吴县。孙策出兵南下东治也好、继续留在山阴也罢,她定要紧盯孙策的行为,哪怕是以命相抵,也断不会再让孙策贸然诛杀名士,徒惹仇恨。

      只是,临行前,步练师愁绪愈深,寝食难安。

      清晨秋阳暖煦,孙权思索良久,终是尝试问:“这段时日,我已派谷利去探查步骘居处所在、行动所向,我带你再去见他一面,可好?”

      “我想是不必……”练师含眸轻叹,步骘是她所知晓的目前尚活在人世的唯一血脉之亲,可如今却是这样一个局面,她不愿再去回忆,自讨没趣。

      辛夷会意,抱住她的胳膊哄道:“便是偷偷去瞧一眼,留些财物,虽是微薄,但总是一片心意?”

      练师思虑再三,终是颔首同意,便立即行动。谷利在前带路,孙俨护孙权行动,辛夷一手牵孙灵泽,一手挽住练师的胳膊,说是悄悄去看一眼,但这阵仗,着实‘悄悄’不起来。

      方出山阴城门,却见步骘与卫旌二人各背着一箩筐豆子往城中赶路。徐辛夷与孙俨果断拉着一行人背对步骘,二人假作斗蛐蛐,激烈地吵吵嚷嚷一番,多少是带了些旧日恩怨,直待谷利低声道:“他们走远了。”

      辛夷吵意未休,直被灵泽嚷嚷要抱,才忍怒罢了。

      孙权一手拽住欲反怼再吵的孙俨,厉声道:“跟上他们。”

      辛夷与孙俨冤家话不投机,互瞥一眼,便踮起脚尖赶忙跟上那二人。

      步练师于其后时刻观察打量,步骘那一双草鞋沾满泥土,脚后跟裸露于外,早已被黄泥覆满,下裳裙摆亦溅满泥点,布麻裳坏裂之处,以蹩脚的针法胡乱缝补,勉强能穿,御寒能力甚是令人担忧。

      他二人行至城西一家焦府,与家丁低语几句后,双手呈上一方拜帖,便候在府外,伫立良久。

      步练师等人躲在远处拐角处,除孙权外,皆扒在墙角偷看,高低错落,不免引来行人惊异的目光。

      孙俨打量这焦府门前气派轩昂,府前两墩貔貅皆鎏金璀璨,‘焦府’二字匾额金灿夺目,府丁皆衣着锦锻,他不禁诧问:“山阴焦氏?看起来真有钱。”

      “的确。我记得,这焦氏家中经商,虽不从仕,但与阿兄进贡数万铢。审时度势,不拘小钱,家主是个明白人。”孙权应声道。

      步练师却甚是担忧:“但他这是,向阿骘收税租?”

      孙权摇揺头,道:“已等候近半个时辰,这焦老爷子怕是诚心不愿见我二人,子山,且回罢!”说话间,能明显看到卫旌一脸不耐烦,以手指向来时的路,有抬脚欲走之势。

      辛夷近日十分安静,这一路行来也未曾多语两句,但听得孙权转述卫旌的话,不免惊诧地回眸看他一眼,道:“这你都能听见?”

      孙权颔首,继续道:“焦矫坐拥千亩耕土,若非他远借我等那一亩地,你我只怕早已饿死在这山阴。如今秋收,理应来谢恩。”步骘将卫旌拽回府前石阶旁,再次静候。

      卫旌心傲不满,满脸怒容:“他虽借地,却已收我等佃金!何必再来此将这些豆子献与他?”

      步骘清然面色不改,“焦矫门客众多,素来放纵无理、霸道胡为,为来年开春免被那些侵凌,需得进献心意以谋之。”

      孙权忽将眉头紧蹙,原是卫旌扬言道:“如今的会稽府君孙伯符,恰是你那妹妹所寄之处,你与她联系一番,便可得万千铢,岂会再来此处受气?”

      “休得胡言!”步骘忍住怒意,将眼眸一沉而怒视之,卫旌赶紧乖乖地将嘴闭上不再叨叨。

      又等候半个时辰,府内才来人传话:“家主午憩未醒,二位可愿至院中等候?”

      步骘正欲上前,却被卫旌拦住,低声叨叨几许,孙权一时未能听清,但大概也能猜到说了些什么。

      步骘愤然回眸而视他一眼,道:“你难道忘了来时初衷?况我等已至此,家主亦已邀我入府,若此时擅离,你可知后果?”

      “好好好……”卫旌叨叨不止,不情愿地随步骘入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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