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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旧池堂 ...

  •   “怎么回事啊我们纪大人?”大厅里,唐辰洲和魏嘉文齐聚,魏嘉文自顾自坐在沙发上品茶,唐辰洲这个情场得意的人在纪宗政身边来回踱步,打趣道:“最近怎么愁眉不展的?”
      纪宗政头痛不已,捏了捏额角,苦笑。
      自上次和闻恩不欢而散后,他和闻恩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闻恩将书搬回了自己房间,整日闭门不出,再也没踏进书房半步。纪宗政知道,闻恩在刻意避开他,两人现在就连吃饭也碰不上,因为闻恩会让佣人送进房间。
      纪宗政眉头拧成个川字,罕见地接了唐辰洲递来的香烟夹在指间,他思忖半响,问:“你们考虑过结婚吗?”
      话音方落,被问的两人都露出诧异的神色,魏嘉文挑眉不发一言,唐辰洲则笑眯眯道:“怎么?你要结婚?还是你家老爷子逼你结婚?”
      “不是。”纪宗政摇头,又看着魏嘉文:“嘉文呢?”
      “没碰上喜欢的。”魏嘉文答得随意,“碰上喜欢的兴许立马就结了。”不知为什么,魏嘉文说完自己先愣了一瞬,他再次想到了闻恩。
      魏嘉文故作不经意问:“闻恩快生了吧?”
      “离预产期还有四十五天。”纪宗政记得很清楚,顺口就说了,也没觉得魏嘉文问这个有什么奇怪,反倒是唐辰洲朝魏嘉文投去意味不明的一眼。
      “时间过得真快。”魏嘉文感叹一声,想到什么,又突然问:“既然纪老爷子没逼着你结婚,那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你和闻恩要结婚?”
      “什么?和闻恩结婚?!”唐辰洲听到,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你帮他脱离奴籍了?宗政,别告诉我你真要和一个奴隶结婚?!”
      纪宗政本就心情不佳,听到唐辰洲用轻蔑的语气提到闻恩是奴隶,他似乎忘了自己也是这样的,皱眉道:“辰洲,无论结不结婚,别再张口闭口奴隶了,对他尊重点。”
      唐辰洲脑子里飘过一阵脏话,震惊道:“你……不是,闻恩以后不会真成我们嫂子吧?”纪宗政的妻子,那可是联邦第一夫人。
      魏嘉文没想到自己下意识问出口的话,会一石激起千层浪,他压下心底那股怪异的情绪,也望向纪宗政。
      “你们觉得可能吗?”
      结果纪宗政只是掐灭了烟,摇了摇头:“我不懂,他为什么总是不满足现状,放着达维庄园的好日子不过,偏要去碰些不该碰的。”
      “更何况我并没有娶妻,也能保证无论以后如何,都会好好对他,可他总是不满足。”
      闻言,唐辰洲和魏嘉文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魏嘉文更是注意到纪宗政话语中不经意流露出的轻视,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去替闻恩抱不平,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帮闻恩说话,势必会引起两人的怀疑,可是……
      魏嘉文目光幽幽,终究还是没忍住提醒:“宗政,你让辰洲尊重闻恩,可你知道吗……与其让别人尊重,不如你自己先学会尊重他。”
      纪宗政面露惊讶之色,他没想到魏嘉文会如此不留情面地点出他内心的矛盾之处,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辰洲也愣住了。
      魏嘉文看着纪宗政,他很清楚,虽然他该说的都说了,可贵族根深蒂固的观念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鬼使神差的,魏嘉文内心突然开始蠢蠢欲动——他很好奇,如若纪宗政一直如此,他和闻恩最终会走向什么结局?
      闻恩,那个在危机关头会想办法逃跑,甚至以一己之力救出魏朗的闻恩,他勇敢、机警、美丽,他真的会就此妥协吗?
      魏嘉文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阴暗又奇怪的想法,既然纪宗政如此看不起闻恩的出身,给不了闻恩想要的,不如两人闹掰了也好,闻恩和纪宗政闹掰……
      闻恩就自由了。
      而他,他想等到那天,想看看那天会是怎样的。

      ——
      这次唐辰洲来达维庄园没带阿肖。
      可阿肖还是来了,阿肖向来是个人精,先不说他早和达维庄园的佣人们混熟了,就以他唐辰洲的宠奴身份,达维庄园的佣人们早眼熟了这张脸,轻易就将他放进了门。
      可佣人们不知道,唐辰洲也忘了去交代,——从今以后不允许再放阿肖进门。
      因为唐辰洲准备遣散阿肖了。
      而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一日前唐辰洲突然查出,之前患疱疹被他遣散的奴隶,竟然是被阿肖陷害下药,才长了满脸疱疹。
      阿肖欺上瞒下,骗了他。
      想到自己竟被最信任的奴隶欺骗糊弄,这让唐辰洲恼怒不已,当即就冷着脸寻问阿肖今后有什么打算。
      阿肖听出这是要赶他走的意思,面无血色,立马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认错。
      可唐辰洲又岂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唐辰洲想到弟安,如果他想将弟安留在身边,最终还是要过弟良那关,而要弟良同意谈何容易。
      首先,他身边最受宠的阿肖就不能留。
      阿肖自然也猜出了这些原因。
      所以他在磕头求饶没能换来唐辰洲的原谅后,跟着唐辰洲潜进了达维庄园——他无法接受被唐辰洲厌弃的事实,没了唐辰洲做靠山,他又会回到之前被人践踏的日子,他不接受!绝对不接受!
      他更无法相信的是,唐辰洲这样一个浪荡子,竟真会被弟安拿捏住,一个傻子,弟安不过是一个傻子,居然从他手中夺走唐辰洲的宠爱,他竟然会输给一个傻子!
      念及此,阿肖简直没勇气再活下去,既然如此,那还不如鱼死网破!反正离开唐辰洲他这一辈子也算是完了!
      他不活了!
      他要带着那傻子一起去死!
      阿肖脑子里骤然跳出一个念头,他想到外院那个荒凉的池塘。
      很久之前,他曾将闻恩推下水,而直到现在,依旧无事发生,这说明那池塘附近当真是荒无人烟,更没有监控之类的东西,不然以纪大人宠闻恩那样,知道是他做的,他早没命了!
      所以只要他故技重施,将那傻子也推下去,没人会发现是他做的,他还能永久地除掉自己心头的一根刺!
      阿肖冷笑,事已至此,可别怪他心狠,他也是被逼的,所有人都逼他,将他逼到这个份上,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必须得这么做!
      ……
      让阿肖没想到是,计划竟会如此顺利。
      弟安那傻子看着蠢笨不已,竟然真把唐辰洲放在了心上,阿肖只用了三颗唐辰洲曾赏给他的珍珠,就成功把人骗了出来。
      可万事都有意外,弟安去外院的路上偏偏碰到了闻恩,闻恩见弟安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什么,感到奇怪,又见弟安往外院的方向跑去,暗道不好,赶紧叫上弟良,两人追了上去。
      两人刚赶到池塘边,只见弟安不知在找谁,抬着头正东张西望,这时,他身后突然窜出一道人影,那人动若闪电,狠狠用力推了弟安一把。
      “弟安!小心!”闻恩惊呼出声。
      可来不及了,只听“噗通”一声,弟安已落进水中,扑腾挣扎起来!
      正当闻恩不知所措时,身旁的弟良却快他一步,狂奔向前,男人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弟安!!!”
      闻恩赶到岸边,弟良已经跳了下去,闻恩看着弟安在水中挣扎的样子,顿时喘息急促,他的心脏咚咚如擂鼓,大脑更是一片空白,眼前走马灯般闪过许多画面。
      他也曾落入过这池塘,也曾溺在这寒冷的池水中。
      闻恩冷汗直冒,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他和弟安一样,无助地在池水中挣扎,不同的是,他没有关心他的哥哥,更没有人会为了救他不顾一切地跳下去。
      那天站在岸边的,是冷漠的纪宗政。
      闻恩大汗淋漓,甚至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可他没忘记自己这时候该做什么,闻恩指着阿肖厉声命令:“来人,把他拿下!”他还有印象,这是唐辰洲身边的宠奴。
      “是!”众人立即上前将阿肖扣住。
      却在这时,有佣人叫喊道,纪大人来了!纪大人来了!不远处,还真是纪宗政带着唐辰洲魏嘉文匆匆赶来了。
      唐辰洲像是没想到会见到阿肖,沉着脸问:“你怎么在这儿?”
      阿肖见计划已败,低着头沉默不语。
      而另一边,纪宗政赶来,第一眼就发现了多日不见的闻恩,见闻恩大着肚子不好好待在内院,竟然来外院掺和这种事,还不知什么原因惨白着脸,男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纪宗政顾不上处理这混乱的局面,来到闻恩身边顺了顺他的背,蹙眉问:“怎么回事?哪不舒服?”顿了顿,他关心则乱,还是没忍住指责:“内院不好好待着,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外面又冷,路又远,我看你出了事要怎么办!”
      闻恩却默不作声,木着脸躲过了纪宗政帮他顺背的手。
      男人察觉到怀中人拒绝的动作,这才记起两人吵架还没和好,闻恩还和他赌着气呢,他表情一滞,也不好再摆脸色,反倒是讪讪一笑:“好了,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我只是太着急了……”
      话到说时方恨少,更别说纪宗政本就不擅长道歉,他环顾一圈,见周围这么多佣人,还有魏嘉文和唐辰洲在,只能贴近闻恩耳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又赔小心道:“你先在旁边等着,等我处理完了再送你回内院。”其实他现在就想送闻恩回内院了,但考虑到事关弟安,闻恩一定不会同意,便不好再惹他不高兴。
      闻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站在一旁,依旧不搭腔。
      见状,纪宗政悻悻然,只好先处理正事,他来到弟良身边,见弟良怀中的弟安浑身湿透,显然是刚从水中救起来,而一旁,还跪着被人控制住的阿肖。
      “这是怎么回事?”纪宗政先问弟良。
      弟良抱着被冻得颤抖的弟安,狠狠咬牙,恨不能将阿肖吃掉般:“他!是他!我亲眼看见他将弟安推下了水!”
      “还好我来得及时,才将弟安救了上来,不然弟安已经没命了!”
      纪宗政听完,本想越过弟安去问阿肖,想到什么,还是将目光停在了弟安身上,他拧着眉,疑惑问:“你们俩认识?不然为什么会同时来这种地方?”
      弟安剧烈咳嗽着,他看起来想回答,又畏惧地看了弟良几眼,“安安……安安……”
      “说啊!”弟良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
      弟安害怕极了,可所有人都注视着他,都等着他的回答……弟安最后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男人,他伸手指了指,咬唇道:“阿肖……阿肖给了安安三颗珍珠,说……说是他给安安的,让安安来这儿等着……安安就过来了……”
      众人顺着弟安指的方向望去,看见的竟是唐辰洲。说完,弟安躲进弟良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而这边话音方落,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唐辰洲突然眼神陡变,他上前一步,来到阿肖身边,一巴掌狠狠扇了下去,将人扇倒在地,“我就说你怎么在这儿,和我玩花招,你找死!”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这还没完,只见唐辰洲又掏出一把枪来,狠狠抵在阿肖额头,就在扳机即将扣下的瞬间,阿肖眼见着弟安没能杀死,自己却要死了,哪能甘心!
      阿肖突然挣扎着扑了起来,他抱住唐辰洲的腿,哭着求饶:“大人!大人!求你饶了我!饶了我!”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知道!可我心里实在是太苦了,我实在是太苦了啊!您让我怎么甘心输给一个傻子呢!我怎么甘心啊大人!”阿肖哭诉着,指向弟安:“您当年那么宠我,可这世上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我恨呐,我实在是太恨他了!”
      “我到底跟了您那么多年,也陪了您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知道您现在已经厌弃我了,可看在我伺候您那么多年的份上,就饶了我吧!求您了!饶过我吧!”
      在阿肖哀怨的哭诉声中,原本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人都厘清了来龙去脉,这其中最恼怒的,当属弟良。他不敢相信,实在不敢相信,原来弟安和唐辰洲仍有联系!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弟良更不敢相信,这个唐辰洲宠奴口中的新人,指的竟然是他弟弟!是弟安!
      弟良简直杀死唐辰洲的心都有了!弟安什么事都不懂,就是个孩子,他什么事都不懂啊,为什么唐辰洲就是不愿意放过他!
      可唐辰洲是个贵族,弟良再恼怒,也无法拿他如何,他只能咬牙将这股恨意咽回肚子里,可那不代表他会放过阿肖,这个唐辰洲的宠奴。
      只见弟良轻轻放开弟安,咚的一下跪在纪宗政面前,正色道:“大人!求您处置这个奴隶,将他驱离出联邦!”他做不到请求纪宗政将人处死,但一个被驱逐出故土的奴隶,这辈子只是靠沿街乞讨为生了,这已经是极为严重的惩罚。
      弟良是纪宗政一手培养起来的人,他自然偏向弟良,颔首道:“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却在这时,唐辰洲来到弟良身边,也给出承诺:“除了宗政,我也会给你一个交待。”
      弟良目不斜视,冷然道:“不是给我,是给弟安。”说完,他抱着弟安便先行离开了。
      见局势一边倒,阿肖慌了神,他没想到自己的哭诉没换来唐辰洲的同情,反倒让纪宗政也干涉进来,不……他不能离开,他不能离开联邦!他不甘心!
      阿肖想到什么,哭嚎起来,反咬一口:“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我不承认!我没做过,是他们诬陷我,我没做过!”
      “即使你们是贵族,你们权势滔天,也不能随意将我驱离出境,我……我虽然是个奴隶,可你们想处置我也不能乱来!联邦法律规定过,没有证据证明奴隶——”
      “证据?”似是嫌聒噪,纪宗政出声打断,他深深看了唐辰洲一眼,得到唐辰洲的一句“你随意处置”。
      “你想要证据?”纪宗政来到阿肖身前,冷漠地睨着他:“我成全你。来人,把监控调过来!”
      “是!”
      而听到纪宗政说要调监控,原本还死死硬撑的阿肖猝然瞪大双眼,他似是不敢相信——监控?怎么会?这儿竟然有监控!?
      下意识的,阿肖又害怕地望向了不远处的闻恩。
      原来这儿是有监控的,那会不会,会不会将他之前害闻恩落水的事也翻出来?要是都能查到,那他可真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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