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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伪装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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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意识到不对劲的是弟安。
弟安渐渐不安起来,即使唐辰洲已经吩咐了阿肖别跪腿边,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无法集中注意力,神色焦急地坐在凳子上东张西望——他在看怎么闻恩还没回来。
十五分钟过去,本该几分钟就回的闻恩那边竟还没动静,这不太对劲。弟安傻归傻,却最认死理,也顾不上和唐辰洲下棋了,将白子一撂便站起了身。
唐辰洲一脸莫名:“继续玩啊,扔了干嘛?”
弟安攥着衣角:“闻恩……闻恩还没回。”
唐辰洲不以为意道:“他都多大人了,你以为和你一样是个小傻子啊,兴许是看我陪着你,中途去做其他事了呗。”
闻言,弟安嘴一瘪。
不会的,闻恩不会中途扔掉他离开的……加之又被唐辰洲骂傻子,弟安倏然闹了起来,差点连棋盘都给掀了:“说了我不是傻子!不是傻子!闻恩,我要闻恩!!”
声音之大,差点把唐辰洲耳朵干废。
男人心里根本没当回事,闻恩又不傻,没回来说不定到院子其他地方转悠去了。更别说闻恩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个金疙瘩呢,他就不信在这堂堂守卫森严的达维庄园,还能把这么个祖宗给弄丢了。
但为了安抚弟安,唐辰洲还是随意点了两人,其中就包括了先前闻恩留下的那个佣人,命令道:“行了行了,你们去看看吧,这么久没回,看看到底怎么个事。”
“是。”佣人们应道,立马离开了。
而让唐辰洲没想到的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真就发生了。
这人,还真给弄丢了。
就在三分钟后,几道身影匆匆赶回,正是派去寻找闻恩的佣人们,他们一个个面如土色,仿佛经历了什么天大的事,唇瓣震颤道:“唐……唐大人!不见了,人不见了!跟去的佣人们现在躺在洗手间门口昏迷不醒!闻恩不见了!”
“啊——闻恩!!”
话音方落,随着弟安一声尖叫,小傻子疯了似的跑了出去,刹那间,花园里一切都乱了套。
“拦住他!”
唐辰洲骤然站起身,眉头紧锁地下令,见弟安被控制住,才转身攥住佣人的肩膀质问:“你确定吗?附近都找了吗?确定不见了?!”
“确定,都找了!”佣人带着哭腔,哆嗦着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不见了,真不见了,唐大人!这,这可怎么办啊!要是,要是让纪大人知道了……纪大人一定饶不了我们!”
“知道饶不了你们还有功夫在这儿哭?”唐辰洲冷笑:“才过去不到半小时,去找!继续去找!”
想到什么,男人又点了几个人,命令道:“你,先把弟安送回去!至于你,立即去警卫处传我的话,即刻起庄园所有门全部关闭,只进不出,还有,立马把监控调出来!”
“是!”
——
达维庄园,广场。
昏迷不醒的两个佣人被抬了过去,一桶冷水浇下去,立马咳嗽着醒了来过,还没等两人回过神,一道低沉严厉的嗓音砸了下来。
“我叮嘱过多少次,无论去哪儿都要寸步不离跟着,现在告诉我人不见了,你们找死吗!?”
是获知闻恩失踪后,大怒赶来的纪宗政。
只见贵族面色铁青,仿佛地狱走出来的活阎王,他将怒火投向所有人,尤其是平日里照顾闻恩、今日晕倒在洗手间门口的两个佣人,目龇欲裂道:“我告诉你们!要是人真出了什么事,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活着走出达维庄园!”
在贵族的阵阵怒吼声中,两个佣人昏迷前的记忆逐渐回归,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面色陡然变得灰白。
对,闻恩!闻恩不见了!
其中一个急忙跪上前,膝行着叩首求饶:“大人,一定……一定是有人冲着闻恩来的!我们在洗手间门口等着,结果脑袋一晕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定是有人早有预谋!”
“早有预谋?”纪宗政咬牙,从未如此愤怒过。对啊,一定是有人早有预谋,闻恩并不知道脱离奴籍一事是欺骗,自然不会再逃跑,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提前谋划好,趁机将闻恩劫走了!
如果不是早有预谋,又怎么能将闻恩带出这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的达维庄园呢!?
想到此,纪宗政冷笑。
好,好一个早有预谋!别说是在达维庄园,在整个联邦闻恩也没几个熟人朋友,究竟又是谁会闹这早有预谋的一出呢?!
纪宗政简直找不出怀疑人选,他目光阴鸷地审问道:“你们都看到了什么,一件一件,全给我说清楚!”
从头至尾沉默的佣人颤颤巍巍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了……就,就晕倒了。”话音方落,最先回答纪宗政的佣人抬起了头,朗声道:“大人,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一个男人,他走路一瘸一拐,突然从我们身后跑了出来,我还来不及阻止,那人力大无比,一个手刀劈下来我就昏过去了!”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带走了闻恩!”
男人?一瘸一拐的男人?
纪宗政听后眯起了眼睛。达维庄园招收佣人要求极为严格,不招收低等奴隶,只和平民签约,且对身世、外貌、体态等有诸多要求,身体残疾是绝不会聘用的。
所以达维庄园怎么会出现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
沉默良久的纪宗政越想越不对劲,厉声道:“弟良!立刻给我搜查整个庄园,把今天到过花园的人全找出来!往日里负责打理花园的人也全叫过来!我就不信了,翻个底朝天还能找不到这么个人!”
弟良颔首:“是!”
不到十分钟,所有佣人都被召集到广场上,纪宗政极力控制着悬在崩溃边缘的情绪,黑着脸一个个拷问过去,终于,到最后一排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跪在了地上,大汗淋漓道:“大人,大人饶命!”
纪宗政沉吟不语,踱步而去。
凌厉道:“说!”
“纪大人……”老爷子两肩抖如筛子,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一道出:“是……是这样的,前些日子,修剪花枝的方禾说母亲生病要请两天假,可正好碰上花枝修剪的最后期限,我手上人手不够,怕到时候弟良管家查到头上来,吃不了兜着走……”
老爷子浑浊的眼流出股股泪水:“正当这时候,方禾说他有个好友,可以替他两日,我原本不准备同意,那人脸上好大一道疤,腿还一瘸一拐……我,我怎么敢用呢!”
“可方禾说就两日,还是在外院,平日里往这边来的人本就不多,带了帽子口罩看不出什么,我……我实在是怕耽误事,这才同意了,没想到……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饶命啊纪大人!我不知道他竟是个坏人,更不知道他会在庄园里做如此不轨之事!这……这都和我没关系,求您饶了我!”
“饶了你?”纪宗政轻蔑一笑:“饶了你简单,那瘸子这两天都去过哪些地方知道吗?立马带我过去!”
“知……知道!”
老爷子见峰回路转,急急从地上爬了起来,希冀道:“我之前就觉得他行为举止奇怪,特意留意过,我带您去!”
如纪宗政所料,虽然闻恩所失踪的那洗手间外没有摄像头,但众人口中一瘸一拐的男人还去过其他地方!老爷子带着纪宗政将所有角落走一遍后,纪宗政立即吩咐弟良将几处有监控的地方调了出来!
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纪宗政找到了男人在监控中清晰的露脸镜头,一道刀疤从男人左眉横亘到鼻尖,狰狞又丑陋,但刀疤之下,男人的五官并没有被完全毁坏,清晰可辨。
陈治。
一脸刀疤的男人是陈治。
化成灰纪宗政也不会认错。
不仅如此,监控还清晰拍到了陈治在庄园某个隐秘墙角掘土挖洞,男人一瘸一拐的身影在凌晨两点后出现在镜头中,他起初不断探头望向四周,像是在放哨,直到确定彻底安全后才拿出一个铁锹,狠狠插在土地里。
陈治掘了整整一晚上的土!
看到这里,加上警卫处那边一直没传来抓到人的消息,纪宗政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了,陈治一定是将闻恩从这个连夜挖的洞里带走了。
闻恩被陈治劫走了。
想到此,纪宗政怔在原地良久,直到身后的弟良叫了几声大人,贵族才站不稳似的歪了歪身子。
纪宗政双目猩红,望了望天,又摇了摇头,突然放声狂笑起来,“好!好一个陈治!赵氏农场死绝却偏偏让你逃了出去!事到如今还敢来动他,你可别让我抓到你,不然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我纪宗政势要把你碎尸万段!”
……
闻恩醒来后头脑昏沉,后颈更是撕裂般的痛,缓了许久才慢慢睁开眼。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密闭的小房间,墙壁上挂满了蜘蛛网,房门是木头做的,此刻正紧闭着,窗户也从外牢牢焊死了。
闻恩刚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麻绳绑住,一个蛄蛹又跌回了床上。
对,没错,是床,一个铺满了稻草的床。
还带着一股潮湿难闻的霉味。
许是达维庄园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再次落进如此脏乱差的环境里,闻恩下意识打了个颤,感觉浑身都好似有蚂蚁在爬,刺挠得很。
正当他想呼救时,房门猝然响起砰的一声,紧接着,一道光线破风似的从外闯了进来,照亮整个昏暗的空间。
一个人影站在门口。
显然,这就是绑架他的人。
闻恩眯着眼,逐渐适应了明亮的光线,朝人影望去,结果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因为他看见一张似曾相识,又特征完全不同的脸。
陈治。
这人非常像陈治,可陈治脸上没有疤!
直到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近,闻恩内心大震,不对,这人他见过,这个走路时摇晃的身姿,这不是之前在达维庄园里见过的花匠吗!?
他当时还觉得背影像陈治!没想到不仅仅是背影,竟然连五官也如此相像!
正当闻恩脑子里一片杂乱时,男人一步步走到闻恩身前,两人不过片刻便近在咫尺,男人突然露出一道诡异的笑,问:“闻恩,怎么,不认识我了?”
“啊!!!”
在听到男人声音的刹那,尖叫也从闻恩喉咙里窜了出来,他瞪大了眼,仿佛看到鬼魂般:“陈治!?你!你是陈治!?”
闻恩双眉蹙起:“你的脸怎么……还有,还有你的腿……这是怎么回事?”
“对,我是陈治。”
陈治点了点头,在听见闻恩尖叫声后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和曾经早已大不相同,男人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与阴鸷。
方问完,闻恩看见陈治眼中的情绪,便一句话也不敢说了——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多嘴。他看见陈治疤痕满布的脸,想到之前被这男人辱骂殴打的日子,只觉得陈治仿佛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鬼。
闻恩一动不敢动,他不知道在自己被纪宗政带走后,后来的陈治都经历过些什么,总归这毁掉的脸与腿是一定不能再提的。
闻恩只好小心翼翼地换了个话题,道:“这……这是在哪儿?你怎么敢把我绑到这儿……”话刚说完,想到什么,闻恩又闭上了嘴,他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说错了话。
不料,已经没有第三次机会了。
独独一个“怎么敢”已经刺激到了陈治,男人早猜到闻恩要说什么,一改方才的平静面色,大吼一声,勃然大怒地上前掐住了闻恩脖子。
疯了似的。
平静与怒火只在一念之间。
好似这股怒火已经压抑了千年万年,就等着找到闻恩。
而现在,闻恩已经找到了。
“怎么,你是不是要问我怎么敢绑架你?我怎么敢绑架联邦首相的宠奴?”陈治浑身颤抖着,压在闻恩身上,一字一句道:“闻恩,看不出来啊!我就说怎么整个农场死了个干净,却怎么也找不到你的尸体!”
“亏我还想着以妻子的名义厚葬你!结果呢!结果你早就离我而去!爬上了贵族的床!”
“你这个拜高踩低的贱人!”
一个恶狠狠的推搡,闻恩本就被绑得动弹不得,根本无力支撑自己,男人又力大如牛,他被推得撞到墙壁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