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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再生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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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弟安显然也不太喜欢总是沉着脸的纪宗政,在弟安心中,这男人喜怒无常,还总是对他哥哥颐指气使,有时候一句话吩咐下来,他哥哥便很久很久不见人影,更不要说……上次还吓哭了他。
可以说,纪宗政在整个庄园都积威甚重。
也正因此,他一进门,便吓得弟安兔子似的从地毯上跳了起来,说话都哆嗦:“闻……闻恩,我要先走了……我们,我们改天再一块儿玩吧。”
看弟安被吓得一惊一乍的样子,闻恩看了眼不告而来的冷面阎王,下意识横眉道:“你干什么?别吓到他!”
纪宗政眸子更阴郁了,薄唇抿出一条直线。
他百忙之中才抽空回一趟庄园,鬼使神差就朝闻恩这边而来,不料却看见弟安,心里本就不悦,现在还被闻恩态度恶劣地指责了一顿。
纪宗政面色简直差到极点,他奈何不了闻恩,却敢对弟安发难,语气不善道:“你怎么在这儿?”
弟安瑟缩着后退,躲在了闻恩身后,重复道:“闻恩,我怕……我,我还是先回去了。”
闻恩见状揽住了弟安,感受到他颤抖的肩膀,的确是害怕极了,正好天色已晚,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点点头安慰道:“好,那你先回,别害怕,没事的,我改天去找你。”
弟安嗯了一声,扭头便不见了踪影。
闻恩紧接着让佣人们也退下了,丝毫没有搭理纪宗政的意思,他面无表情地坐回了地毯上,开始收拾棋子。
纪宗政自然意识到闻恩生气了,但男人只是沉默地站在房间里,不发一言。他不懂不过是问了句那傻子为什么在这儿,闻恩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
他才是最应该生气的人。
他一进门就见到弟安,不由得想起闻恩用尽千方百计也要逃跑,他就不懂了,和个傻子有什么好玩的?难不成又要利用那傻子寻找机会逃第二次?
纪宗政越想,一股无名火烧得越旺,即使他知道闻恩既然相信了脱离奴籍的事,就不会再傻到逃第二次,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走怀疑。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每每想到闻恩曾扔过他送的镯子,想到闻恩视这达维庄园是比赵氏农场还不如的地方,心里便要呕出一股血来。
而闻恩明明知道他在意那件事,在意他利用弟安逃跑的事,却还是偏向虎山行,越发亲近起弟安来。
纪宗政越发不悦,他目光幽幽,向僵持着不搭理他的闻恩望去,控制不住讽刺道:“以后少和他玩,一个傻子,你们俩玩得到一块儿去吗?”
闻恩早料到了,纪宗政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而他现在也不是好惹的,他就等着纪宗政先开口呢。
闻恩讨厌纪宗政称呼弟安傻子时的语气,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高高在上嘴脸,和当初骂他奴隶时一模一样。
当然,其实他现在也是奴隶。
闻恩压下心中的怒火,继续手上的动作,眼风也没扫纪宗政一下,口中却淡淡回:“我在庄园无聊得很,只是想让他和我作个伴。”
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又自嘲道:“况且,玩不到一块儿去是什么话?我们俩一个傻子一个奴隶,不应该正好做朋友吗?”
“你!”纪宗政早知道闻恩牙尖嘴利,眉头深深拧起:“闻恩,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闻恩收完棋子装进了盒子里,又起身放回抽屉,他终是长叹一口气,问:“纪宗政,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好好养身体,就一定会本本份份待在庄园里,你为什么要和弟安过不去?”
弟安弟安,他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是为了说弟安吗?!纪宗政听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只是要你和他少来往!你放心,我可没那闲功夫找一个傻子麻烦,不过随口问一句罢了,你以为我是你吗?为了逃走,竟然连一个傻子也不惜利用!”
纪宗政想到什么,又一阵嗤笑:“难道说他傻有什么不对吗?他正因为是个傻子完全不懂事,才会被利用后还原谅你,要是他脑子正常,恐怕早和你绝交了。”
“作伴,好笑,发生了那样的事,你以为他还会愿意和你作伴?”
“我……”闻恩想说我也有苦衷,可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他眼睑失落地垂下来,第一次被怼得哑口无言,因为……因为纪宗政说得对,他的确利用了弟安,如果弟安是个正常人,或许真不会原谅他,也再也不愿意与他做朋友。
没办法,闻恩只能自认理亏,甚至就这样被纪宗政以奚落的语气点出来,他感到难过的同时,还有些无地自容。
是啊,他一边在纪宗政面前护着弟安,一边又自己亲手伤害弟安,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不仅如此,还可笑。
也难怪纪宗政会讥讽他。
……
而见闻恩因自己几句话陷入沉默,一副伤感不已的样子,纪宗政却又不自在起来,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不是想让闻恩难过,不过是一时恼怒,话赶话罢了。
纪宗政清了清嗓子:“行了,别瞎想了,我不会怪罪他,至于你……你如果实在想和他玩,尽管和他玩就是,但别再想着乱来。现在整个达维庄园的死侍是以前五倍不止,别再做以卵击石的蠢事。”
闻恩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他哼了一声,往嘴里塞了个糕点,“早说了,只要你帮我脱离奴籍什么都好说,我才不会再做傻事。更何况我早想通了,你说的有道理,这么好的日子我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你放心吧,我闻恩说到做到!”
纪宗政颔首:“知道就好。”
两人就弟安的事达成一致后,闻恩还以为纪宗政没多久就会离开,结果闻恩都要将一盘糕点吃完了,纪宗政还在房间里。
贵族倒是没做什么出格举动,只不过在房间踱来踱去,时不时还会看闻恩一眼,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
闻恩感到害怕,纪宗政这种身份地位的男人,有什么话对他说还需要犹豫吗?
清醒状态下,闻恩自然是不敢向纪宗政下逐客令的,只能老老实实等着,果不其然,就在五分钟后,纪宗政来到了闻恩身边。
男人目光落在空空如此的盘子上,不赞同道:“糕点虽然好吃,但也不宜多吃,听弟良说,你每天正餐反倒是用得不多,怎么,不合胃口吗?”
这就是纪宗政犹豫半响要对他说的话?
“没有。”闻恩摇了摇头,有些不敢相信。
“没有不合胃口那为什么——”纪宗政又要道,但闻恩直觉这并不是他真正想问的内容,先行打断了:“纪宗政,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闻恩敢肯定,绝对不是为了质问他为什么和弟安走近的,那是碰巧遇上了,也不会是特意来问他胃口怎样的,他一直胃口都不好,以弟良的专业程度,纪宗政肯定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
还能让纪宗政如此纠结?直到现在也没说出口?
而就在闻恩发问的一瞬间,纪宗政目光闪了闪,与闻恩对视一秒,不自然地移开了。
做什么?
这个问题纪宗政也想问自己。
他倒是也好奇自己究竟想做什么,自那天两人因逃跑一事对峙,他又气又怒之下钳制住闻恩吻上去后,他一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不,或者还要更严重些,他这段日子都辗转反侧睡不好,正因如此,纪宗政才会选择用政务麻痹自己。
所以事实就是——与其说是檀宫太忙,纪宗政没时间回达维庄园,不如说是因为纪宗政待在庄园总是在夜晚想起亲吻闻恩的那一幕幕。
纪宗政总是鬼使神差地陷入自我亢奋。
这种亢奋简直无法忽视,太过于强烈了,强烈得甚至让纪宗政感到……感到害怕。
可他原以为去了檀宫就会好起来,以为只要彻底忙起来就没功夫去想了,其实不然,一天下来总有精神松懈的时候,而每当这时,闻恩的一颦一笑就会走入他的脑海。
结果就是,纪宗政所谓的用政务麻痹自己完全是自欺欺人,想到忙完檀宫的事马上就能回到庄园见闻恩,他甚至一天比一天还亢奋,没有丝毫累意——正因此,才会有纪宗政兴冲冲赶来闻恩房间的那一幕。
可他究竟如此亢奋是为什么?
正如闻恩所问的,他究竟想做什么?
见纪宗政一直沉默,闻恩终于不耐烦了,他用力抿了抿唇,双唇松开时血色渐渐变浓,还微微带了些水光,皱眉重复第二遍:“问你呢纪宗政,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纪宗政起初并不知道,他只是想见到闻恩,而在此刻,看见闻恩两瓣红肉从唇齿间弹出来的刹那,他好像渐渐明白了,他明白了自己那莫名的亢奋是为什么。
和闻恩的那一吻彻底打开了他的新世界。
明明闻恩并没有释放他那所谓的信息素,他也没再闻到那股栀子香,可纪宗政却又仿佛回到了那被异香引诱的状态里。
闻恩,这个尚未脱离奴籍的……奴隶,没有再用异香勾引他,却在用他那饱满的双唇,对他进行另一种形式的勾引。
而他上钩了。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纪宗政笑了,他总算知道了自己想做的事,他急切地赶回,就是为了那晚的吻——他今天想再尝一遍。
他好似上瘾了。
肯定了心中的答案,纪宗政不再有丝毫犹豫,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他擦掉了闻恩唇上吃糕点沾染的一点油脂,或者说,也可能是涎液?
他不知道。
但他想,即使闻恩还没脱离奴籍,本质上这具身体还是一个奴隶,他也可以不去计较地……再次品尝一下。
可要如何开口呢?
他说不出“我每天都会想到你”或是“你吻我一下吧”这样的话,他是联邦首相,也不该对一个尚未脱离奴籍的奴隶如此说,那只会让他感到耻辱。
思忖半响,纪宗政突然想起来,他曾见过辰洲宠爱奴隶的样子,辰洲身边奴隶众多,且都对他爱得死去活来,纪宗政下意识套用在了自己和闻恩身上。
于是处于亢奋状态的纪宗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心中所想。他说:“我想使用你,闻恩。”
“什么?!”闻恩霎时瞪大了眼,掏了掏耳朵。
“我说我想使用你,很难懂吗?”纪宗政露出困惑的神色,像是丝毫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的确,在贵族眼里,联邦奴隶和牲畜等价,都是主人所有物,用“使用”一词合情合理。
话音方落,也没等闻恩给出答案,纪宗政二话不说直接吻了上去。
“唔——”
闻恩双目圆瞪,还没弄清楚情况呢,只恨不能将此刻当做是在做梦!纪宗政又在发疯!纪宗政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疯!可这贵族发疯牵连他做什么!他不愿意!能不能放过他!
还说什么“使用”,简直可笑!
闻恩想拒绝,激烈反抗中整张脸用力到爆红,可力气终究还是不够大,他死活也挣脱不了。
两人肌肤相贴,炙热的呼吸扫在对方脸上,闻恩慌乱之下想藏住舌头,却被纪宗政勾住带入了口中,贵族疯了似的,像是想将他那二两肉吞进肚子里。
直到纪宗政彻底满足了,才放过怀中的人,一吻结束,两人都气喘吁吁,总算被放开的闻恩擦了擦口水,露出嫌恶的眼神:“疯了疯了,你简直是疯了!”
纪宗政见闻恩神色与动作,又怎会看不出他的不情愿,没想到他纪宗政有朝一日也要用强的,他又羞又怒道:“注意你的表情!”
结果回答他的是闻恩扔来的枕头。
第一次接吻就是强迫,才过去几天,不料第二次也是,纪宗政有种兴头上得知对方毫无兴致的尴尬感,被狠狠打了脸,冷哼一声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依旧没得到闻恩的回答。
因为闻恩早不知什么时候从亲吻的嫌弃中抽离出来,回想纪宗政脱口而出的那句“使用”,僵住了。
使用?纪宗政竟然下意识说使用他?
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心中慢慢升腾,然后化为了对纪宗政承诺他脱离奴籍的不信任。
闻恩总算反应了过来,他觉得这其中一定是存在些问题的。比如,纪宗政当初对他说的那句对不起真的出自真心吗?再比如,纪宗政真的会帮助他脱离奴籍吗?还是说不过是拖延之计呢?
而这些小问题最终都化为了一个最深层次的问题,那就是——纪宗政那样高高在上的贵族,他们根深蒂固的傲慢真的会消失吗?会不会就算纪宗政真信了他不属于联邦,是个异世之人,而因他占据的这具身体是个奴隶,便在纪宗政心中依旧永远是个无法改变身份的奴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