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简戎

111、成婚的意向

　　天亮了。
　　慕容枫在两名侍女的热切关注下醒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漪澜殿中，若非身上还残留着痛意，她会觉得昨晚一切不过是场荒淫无度的梦境而已。
　　小蝴蝶也道，「你可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在那样的环境下跟他颠龙倒凤，还被他给干晕了，连今天的仙门与会也没能及时参加。」
　　慕容枫迷茫的看了一眼侍女，侍女喜笑颜开道，“帝后终于醒了，要不先去沐浴更衣吧！仙会那里不着急，帝君会主持好一切的。”
　　另一个侍女也道，“洗漱完说不定仙会正好结束，您也可以赶过去看看自己的同门。”
　　慕容枫默默点头。
　　沐浴之际，她无言审视了下身上的痕迹，内心发问道，「后来我睡着了，他把我送回来……遇到司命星君了没？」
　　小蝴蝶无语道，「你俩寅时初才回的漪澜殿，你爹早就走了！……你不该问问我最关键的事吗？毕竟后来你都晕过去了。」
　　慕容枫心平气和道，「他没有……是不是？」
　　「你怎么那么肯定他没有？你晕之前他是克制住了没有，你怎么确定他趁你昏迷不醒又偷偷让你受孕了呢？」
　　慕容枫道，「毕竟他还没处理好上天庭的一切，不会如此心急的。」
　　小蝴蝶道，「好吧，你相信他就成，他确实没有，所以你还没进入生命的倒计时。」
　　慕容枫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闭上眼睛回忆着昨夜的疯狂行径，内心的悸动至今还未完全平复，小蝴蝶也察觉到她内心的波动，问道，「白帝跟你师父，哪个更厉害？」
　　慕容枫一下被水呛着，咳嗽着浮出水面，抓牢浴桶的边缘，羞愧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你在说什么浑话呢……」
　　小蝴蝶不以为意道，「在神器制造的世界中，虽不是你亲生经历，但也通过神识完美传递了过来，就连附在你身上的我都感同身受，想来你跟师父发生的那些情事你也应该深有体会吧？」
　　慕容枫自惭形秽，有意想要逃避，「……不是这样的。」
　　小蝴蝶还要反驳，慕容枫却坚定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小蝴蝶道，「谁啊？」
　　慕容枫道，「自然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倘若她还在，她就会跟着她的师父穿过时空夹缝来到现实，那么……也就是说，竹屋里的那个人、等不到他所爱之人了。因为我不是她，我跟她的选择不一样。她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的师父去的，也全然交代了自己的背景来历，可我不是。」
　　小蝴蝶道，「你终于看清了？」
　　慕容枫点点头，「是啊，我不会勾引自己的师父，而我真正的师父，也不会任由这些情爱滋长，接受我的献身。我的目标是帝君，从未更改过，而她中途放弃，却还是种下了恶果，沦落到了悲剧收场。」
　　「那你打算如何解决竹屋中的那个人？」
　　慕容枫细细思考道，「我心中已有定论，不过暂时还不能透露，此事少一人知道就多一分成功的几率，总而言之……我是不会让他伤害帝君，取代我现在的师父的。」
　　小蝴蝶道，「我还以为你差点就被那个人怂恿了呢！」
　　慕容枫道，「那天我去寻他，确实是受到了神识的干扰，晕了头只想跟他双宿双栖。他若是愿意也就罢了，可万万没想到打消我这种念头，让我清醒过来的人也是他。是他错失了破镜重圆的机会，不是我不想替另一个自己弥补他。」
　　小蝴蝶道，「你既成竹在胸，我也不必担心了，我就怕你醒来会后悔，毕竟上一回你在时空夹缝中哭得那么惨，显然是后悔跟你师父相爱了。」
　　说到这里，慕容枫的眼里也染上一丝哀怨，「是啊……我已经毁了一个师父，断不能再葬送现在这个了。」
　　时间差不多了，慕容枫起身出浴，好好打扮了一番，重新穿上紫阳峰的那一套干干净净的白衣，由两个侍女领着前往中天神殿。

　　这一路走来颇为热闹，毕竟上天庭难得召来下界这么多人，大家有说有笑的互相攀谈着，像是远道而来久别重逢的好友，又像是初次见面特别投缘的知己。
　　慕容枫抵达中天神殿之际，各大掌门长老正从神殿出来，想来议事已经结束，司命星君一眼瞧见慕容枫的身影，匆匆赶来道，“你消失了一整夜，究竟跑哪儿去了？怎么到现在才出现。”
　　慕容枫不好回答，只顾问道，“帝君呢？我的师父跟掌门师叔呢？”
　　这时殿内又走出的玉衡星君喜出望外道，“枫师妹！正巧帝君让我去漪澜殿瞧瞧你的情况喊你过来，没想到你自个儿来了。”
　　慕容枫跟着玉衡星君走向殿内，问道，“结果如何了？”
　　玉衡星君道，“我被指派到了蜀山仙门，毕竟在下界与那梁策也有过几面之缘。平日里无事之际可以留守上天庭，等到仙门需要的时候，再下界协助他们即可。”
　　“原来如此，那昆仑墟……是没有武神守卫是吗？”
　　玉衡道，“帝君将你师父跟他曾经的师父单独留了下来，应当就是协商此事，而你又是昆仑墟的一员，想来也是要听听你的想法。”
　　可慕容枫却觉得这些白帝应当早就安排好了，让她前往可能是另有安排。
　　果不其然到了殿内，这三人就齐刷刷的回头看向了慕容枫，在她一旁的玉衡星君略有胆颤，“怎么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儿怪异？”
　　慕容枫压低声音道，“要不你出去，我来应付。”
　　得到这句话，玉衡立马放缓了脚步，等跟慕容枫彻底拉开距离这才转身一溜烟儿小跑，奔出了中天神殿。
　　等到了三人跟前，慕容枫欠身致意道，“帝君，师父，掌门师叔。”
　　帝君表情平平，长身玉立，师父也是心平气和，波澜不惊的模样，唯有掌门师叔一脸困惑，问道，“帝君说的是真的？你俩早就在昆仑墟的时候就定情了？”
　　慕容枫一脸无语的看向白帝，白帝撇开视线，让她自行解释，慕容枫只得硬着头皮道，“……差不多、是吧。”
　　最难接受的还属掌门师叔，这要是当初的昊辰师兄还在，他一听这话肯定能急得跳脚，可现如今面对为爱折腰的白帝，他还是有点儿可惜，“你俩既是情投意合，我当然也没什么意见，只是你当初怎么从不跟我提起呢？连你师父也是，被你吓了一跳。”
　　慕容枫再看向自己的师父，可他现下已然一副接受事实的样子，“……师父。”
　　紫胤真人道，“特地找你过来，是为师想要确认你的心意，只要你是心甘情愿就好。”
　　慕容枫不过一瞬的犹豫，眨眼便消失了，随后点了点头，“……我愿意的，师父。”
　　紫胤真人还是多看了她两眼，看她眸色中晕染的雾气，只觉得事实可能并非如表面这么简单，但慕容枫不肯承认，他亦不愿再多问一句，搅乱这感情的漩涡，便道，“你愿意就好，此后便留在这上天庭，不必再回紫阳峰了。”
　　听到这样的话后，慕容枫的内心还是忍不住动摇了，但她深知此刻不能表露太多，便走到帝君身侧，抓住他的衣袖道，“谢师父成全。”
　　白帝亦接上一句，“多谢师尊。”
　　掌门看他们已经简单谈完，便道，“帝君若无要事，我跟我师兄便先行退下了。”
　　白帝道，“请。”
　　慕容枫正要目送这二人离开，谁知紫胤真人道，“枫儿，你随我来，你师兄要见见你。”
　　慕容枫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听从师命，跟白帝道了别，“我去去就回，你应该也累了，先回寝殿休息吧。”
　　白帝道，“那好，你带你师门中人四处走走，回头再来寻我。”
　　见他二人依依惜别，掌门有感而发道，“我就说你当初怎么好端端的就从上天庭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原来你们早在凡间就已经相恋了。他是对你旧情难忘所以才饶恕了你，后来还不惜用自己的护心鳞救下了你，是吗？”
　　慕容枫跟在师父跟掌门师叔的身后，确切的点了下头，“是。”
　　“这些你怎么从未提起过？”
　　慕容枫不知如何作答，毕竟她是刻意隐瞒这一切的，紫胤真人替她说话道，“她就算说了又有何用？白帝是白帝，毕竟不是当初的昊辰，掌门师弟你也替她做不了主。”
　　掌门挑眉道，“……那谁当初还总替她拒绝我徒弟的呢？到最后他俩还不是在一起了。”
　　紫胤真人无话可说，“我倒宁可今日对你我二人表明心迹的是你徒弟，而非这个高高在上的白帝。”
　　慕容枫抬眸看了一下师父的背影。
　　掌门道，“他好歹是上天庭的帝君，你徒弟都一步登天做这上天庭的帝后了，你有何不满的？方才在中天神殿也是，白帝问你同不同意婚事的时候，你还说不同意，吓得我心脏都要停了。”
　　紫胤真人却不为所动，“如今当事人不是你的徒弟，你自然不会感同身受。”
　　掌门反诘道，“那她好歹也是我昆仑墟的弟子，十年相处没感情的吗？她这以后就算嫁到了上天庭，我昆仑墟不也是她的娘家？若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定然会为她主持公道的。”
　　紫胤真人的脸上没有半分相信，“你自一开始便偏爱着你的徒弟，何曾考虑过枫儿的感受？倘若她将来真的嫁给白帝，我都没有替她摆平一切的把握，你哪儿来的自信？”
　　掌门被他说得语塞，回头找慕容枫评理，“你看看你师父，从来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你能嫁到上天庭来，也是我昆仑墟莫大的荣幸，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一件棘手的事了呢？”
　　慕容枫大致明白紫胤真人的顾虑，说道，“掌门师叔，能让我单独跟师父聊聊吗？”
　　掌门停步道，“……也好，你好好劝劝他，别跟上天庭对着干，这白帝面对我二人已有足够的尊敬，别的仙门求都求不来，他怎么还给别人甩脸色呢？”
　　慕容枫见掌门离开后才将话说开，“师父……是怕我日后受帝君的欺负是吗？”
　　紫胤真人回过头来，“实话实说，你当真爱他、愿意嫁给他吗？”
　　慕容枫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岔开道，“师父你知道帝君为何召开这仙门与会，将七武神的力量分给下界仙门吗？”
　　紫胤真人一猜就中，“他难道是想退隐？”
　　慕容枫微微点头，“……因为我，他不得不退隐。”
　　紫胤真人显然一愣，“为何？是你要求他同你一起离开上天庭的吗？你不喜欢这上天庭？可你的父亲不也是这上天庭的司命星君么？”
　　慕容枫垂眸道，“……跟这些无关，而是我身为女娲后人的命运——一旦成婚生子，神力跟长生便会遗传给下一代……若没有完整的神族内丹护我性命，我将跟我的历代祖先一样，生完孩子不久之后便会离世。”
　　这些他虽从风弦月口中听过一回，但重新听慕容枫再陈述一遍的时候，还是怔在了原地，“……”
　　慕容枫继续娓娓道来，“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母亲……而我跟帝君经历了种种，他也愿意放弃毕生修为跟上天庭的帝位，将他的内丹……给予我。”
　　大段的沉默之后，紫胤真人道，“……他安排好上天庭的一切，是因为他已经决意为你变成凡人了是吗？”
　　慕容枫轻轻点头，“所以师父不必担心他将来会不会欺负我，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修为了。”
　　紫胤真人却道，“枫儿，这便是你想要的结局？你爱他吗？还是说你一开始想要的，便只是他的神族内丹而已。”
　　面对师父的猜忌，慕容枫无言以对，沉默着认下了，“……”
　　紫胤真人平和道，“你不该欺骗他，也绝不要骗了你自己。”
　　慕容枫抬眸看他，紫胤真人道，“或许你已经走到这一步，无法再回头了是吗？”
　　慕容枫仍旧一动不动着，她离神族内丹不过一步之遥，此刻绝不能感情用事，为爱放弃，“……”
　　良久，紫胤真人道，“罢了，这都是你的选择，而且看来你早就已经做下了决定。我不会再动摇你的决心，只希望你能达成所愿，切莫后悔。”
　　见紫胤真人就要离开，慕容枫最后伤怀道，“……我已从心所欲，绝无半分后悔，师父。”
　　从她逃离神女族伊始，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本该被束缚的神女离开了囚禁之地，乱入了尘世，只会引发一系列的意外，她越接近凡尘，她的欲望也如凡人一般一览无余，从她决意下山，接下来的旅程，不过是满足她对尘世的念想而已。
　　她想要得到的，必然会千方百计将它夺得，所有一切、均是在从心所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