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重生后》折纸成书

42、第 42 章

　　自从被容九旒误会澄清未果后，千绪总觉得这人看她和秦观月的眼神不对劲。
　　秦观月呢，这傻子脑袋转不过弯，根本不懂人家话中的意思。
　　于是千绪顶着尴尬在魔宫中又修养了三日，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魔域随时欢迎你。 ”容九旒道:“下次你来，我好酒奉上。”
　　两人告别，千绪带着秦观月准备回仙山。
　　秦观月如今恢复了身体，但在仙山怕是太过招摇，千绪让这人又变化成原先的少年模样。
　　两人没走仙山正门，千绪率先来到碧云山，她走进林寒铮的院长，对着那门扣了扣。
　　“进。”林寒铮的声音穿过木门传出，说不尽的疲惫。
　　千绪推门进去，看见林寒铮正翻阅着一本古籍，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寒铮。”她轻喊了一声，便见青年的身躯蓦然呆住。
　　林寒铮抬眼，手中书卷“哒”的一声掉落。
　　他慌乱的起身，身子猛地撞到桌角上，又推开桌子手脚并用般跑到千绪身边。
　　“师尊。”
　　“怎么如此慌乱？”千绪担忧的看向他的腿，“没撞伤吧？”
　　“没有。”林寒铮喘着气，目光盯着千绪怎么也挪不开眼。
　　他以为自己又要再等个一千年。
　　以为仙山又会回到最初的冰冷。
　　好在上天眷顾，他总算没白等。
　　“师尊。”
　　千绪从青年语调中吐出几分颤抖，她不解地拍了拍林寒铮的肩，主动带着人寻地方坐下，轻声道:“是我此行令你担忧了。”
　　林寒铮眼眶微红，问:“师尊可是遇上了麻烦？玉令碎了。”
　　千绪闻言摸着身上的玉令，才发现这玉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裂纹。
　　她便知道林寒铮定是联络自己了，且知道自己遇难。
　　“一点小问题，我这不是回来了？”千绪说:“玉京子一事已了，待会我会以问泠上尊身份发出通报，你不必担心。”
　　林寒铮抿着唇，说:“师尊，弟子从不觉得您失踪一事会是一个小问题。”
　　千绪沉默。
　　她似乎太任性了，对事对人都是如此，也许是觉得身后总是有倚仗的，不论她做了什么遇到什么难事，总有仙山待她归来。
　　但她从未想过，这些事对林寒铮而言是多么不公平。
　　她将仙山交于对方，却成为束缚林寒铮的枷锁。
　　“我的错。”千绪一如当年抚摸着青年发丝，“之后不会了，这次我是真的要闭关。”
　　林寒铮忙问:“师尊受伤了？”
　　千绪也没再瞒他，“嗯，刚恢复不少，打算在仙山待几日再闭关。”
　　林寒铮捕捉到了她话中的意思，“师尊不在仙山闭关？”
　　“不在，我去十方境。”
　　十方境，据说那是云霄界灵气与魔气的根源之地，只有化神期的强者才能进入，据传里面仙草魔兽无一不有，进入者若是在里面渡过十道劫难可渡自身修炼。
　　林寒铮没进去过，他对修炼一事讲究徐徐渐进，但他知道千绪进去过。
　　那是他刚被乐行上尊从那破烂不堪的村落中捞出后，千绪带着他回了仙山，之后不了了之，是在一个夜里，他和郁宁守在屋外，等来了满身疲惫的仙君。
　　那时的乐行上尊刚从十方境走出，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那一目，成了林寒铮对“仙人也会受伤”的第一认知。
　　他当时并不懂，觉得以自己师尊的天赋根本不需要进入十方境那个未知的地方。
　　可是有一天，乐行上尊将一株仙草交在他手中，并嘱托只有到绝境才能用。
　　那株仙草是在林寒铮独自一人渡化神期劫难时服下的，没人在身侧护法，他本是熬不住的。
　　那时的他忽而明白，原来师尊早就开始为他和郁宁铺路了。
　　那现在呢，也是在为不可控的未知铺路吗？
　　“你知道的，我的修为不稳定，我需要一个契机将修为恢复提升，十方境便是最好的地方。”千绪说。
　　云霄界与她相连，只有千绪自身强到可以完全逃离天道，这个位面才能独立摆脱天道的束缚。
　　为了活命，也为了护这世间仅存的美好，她没多少时间，十方境是最快最好的选择。
　　“弟子一同前去。”林寒铮这次不是询问，而是强硬道:“师尊，带上我。”
　　千绪再次拒绝，“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事的，你留在仙山，才是我最后的保障，寒铮，你从来都不是麻烦和负担，只有你留在仙山，我才能安心。”
　　她也时常会想着，仙山之上还有人在等着她，这样一想，对生的希冀便更大。
　　“可是我——”
　　“师尊！”少年之音响彻院落，是池清随来了。
　　林寒铮敛了神色，同千绪一块走向屋外。
　　如今已经如春了，院落中的梧桐树早早的开了花，少年从外边快步跑进来，急切期盼，却在看到千绪的一瞬间猛地刹住了脚步，呆愣在了梧桐树下。
　　千绪朝林寒铮投去疑问的目光，林寒铮无奈笑笑。
　　“师尊！”池清随突然回神，已经冲向了千绪。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扑到了千绪怀中。
　　“师尊，您……出关了？”
　　千绪看到院外翘着二郎腿的秦观月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安抚地手落在少年背上，半是调侃半是安慰道:“这是谁家小徒弟跑出来了？抬起头来，我还没看清脸呢。”
　　池清随蓦然觉得丢人，别扭地皱了皱眉，“师尊笑话我。”
　　千绪挑起少年下颚，仔细端详一番，说:“谁家小徒弟，长得如此俊朗？”
　　池清随没应，耳根子却红透了。
　　千绪笑了笑，拍拍少年的头，“冒冒失失的，下次慢一些，别摔了。”
　　“不会。”池清随:“师尊闭关了两个月，我以为就几天的。”
　　千绪也以为自己只是在幻境中待了几日，不想竟是一月有余。
　　“想你们了，便出来瞧瞧。”千绪道:“再过几日，我还得闭关。”
　　“师尊受伤了？”池清随问了自己一直想问的。
　　他知道千绪肯定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他从魔域匆匆赶回，进到水幽居便看到消失已久的秦又见，问了才知道千绪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碧云山。
　　说不失落是假的。
　　她回来了，可先去找的却不是自己。
　　这至少表明在千绪心中林寒铮要胜过他。
　　“没有。”千绪一如既往抹去少年眉心的愁绪，“就是修炼到了瓶颈，说起来，我这个做师尊的也没认真教过你什么，你不如——”
　　“不要。”意识到她要说什么，池清随抢先道:“我不会离开师尊，师尊闭关多久我便等多久，十年百年都是如此。”
　　“想什么呢？”千绪难抵少年之热忱，“我是想说，你不如平日里多与林掌门走动，有些东西他懂得比我多。”
　　也算是促进师兄弟的感情。
　　林寒铮对自己这个小师弟一向照顾有加，师尊看上的人必有长处，这是必然的。
　　“不错，清随，我闲暇无事，你若同意，我便时常去水幽居探望。”
　　这仙山本是他林寒铮的，却被他说得自己才像客人那般。
　　池清随一直觉得林寒铮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同千绪很像的人。
　　温柔强大、不乏真心以待，这两个人站在一处，实在是分不出高低。
　　当然，在他心里早已为这排名下了定论。
　　“师尊若是闭关，弟子定然也是好好修炼。”池清随说。
　　他大概知道千绪为何急着修炼了，梦境中看似虚假的场景是属于千绪的过去，那些过去抹不开散不掉，千绪的人生逃不过，也躲不了。
　　她迟早有一天是要面对那些所谓正义的天道。
　　池清随从不觉得世上有正义，直到遇到了千绪。
　　这个满身都是柔和的人将自己于尘世间唯一的眷念渡给了他，于是他终于能体会到世间冷暖情义。
　　可是在不久的将来，这人将会消散，被高高在上的天道以莫须有的罪名除去。
　　他接受不了，也不会去接受，他知道千绪的无力，也将为其倾尽所有。
　　池清随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想得如此多。
　　或许是因为使用着对方的魔骨，心里总是带有愧疚和亏欠的。
　　“有师尊在呢，不需要你如此拼命。”千绪垂下眼眸同小徒弟对视，“随心而动最要紧。”
　　“我的心在师尊这里，跑不了。”池清随挽着千绪手臂，笑道:“正月初一没能同师尊一块过，以后可要补回来。”
　　“嗯，会给你们补回来的。”
　　徐念禾从外走进来，看到三人愣了一下，“仙君回来了？阿随可是念叨好久，日日坐在水幽居门口观望。”
　　这本是夸张的话，池清随也不反驳，等待着千绪的回应。
　　“闭关期间我也很想你们，尤其是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您要这么说，清随该伤心了。”徐念禾帮腔道。
　　“是吗？”千绪故意凝视着池清随，从对方眼眸中看到一丝窘迫，“那看来以后是离不了阿随了。”
　　离不了更好，池清随巴之不得千绪一辈子守在他身边，反过来他也能欣然接受。
　　他希望能和这个人长长久久，不论是以何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