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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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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绪身子恢复后又去指点了一下林寒铮收进来的几位,这些人被安排在长风山,离水幽居不算远。
她还给秦观月安排了任务,让他闲暇之时去照看。
秦观月自是不乐意的,说自己一点都不闲,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
“所以你就有时间去崖底小院?说吧,拿了我什么东西。”
一句话令秦观月乖乖投降,表示自己很乐意指点他们。
虽说他是魔尊,身为二代魔尊的秦观月懂的仙修知识却不必仙山之上的长老少,林寒铮对外说秦观月是问泠上尊好友,也就没什么人敢有异议。
说实在的,千绪也好奇秦观月作何去崖底,那个地方只有乐行上尊的两位徒弟和他们二人知道,但里面东西少,是乐行上尊闲暇时所居的,没什么值钱玩意。
二代魔尊眼高手低,怎么着也不会是旧情难却想去寻旧。
千绪在指点完池清随后于长风山弟子居寻到了秦观月。
魔尊大人一如既往高傲,身影横卧在树干上,那沁着雪水的枯枝硬是被他躺出几分韵味。
他目不斜视盯着屋子里讨论的几位废灵根,又疲惫地打着哈欠,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魔尊大人好雅致。”千绪抬头往上看,说:“小朋友,爬树可不安全。”
秦观月:“……”
要不是这个人是千绪,他早就动手了!
“下来吧。”千绪挥手,布下的结局隔开了屋内的人。
秦观月识相的没再多嘴,一跃落在雪地上,他拍着身上的残雪,问:“怎么了,本尊已经很屈尊降贵了,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没想到你也会用词语了,进步不错。”眼看某个小孩脸色一变,千绪见好就收,“我那崖底小院丢了一件东西,你给拿走了?”
秦观月面色迷茫,“什么鬼,本尊空着手出来的。”
千绪挑眉,“所以还有人不是空手出来的?”
秦观月已经主动接过了话,“不可能吧,他不是说不想要百忘草了吗?”
“喔?”千绪笑意盈盈,“这个他,是谁?”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秦观月连忙捂嘴,一下跳得离她几丈远,“我没说,刚才说话的是秦又见。”
“那就让我来猜一猜,能令你主动带路的人,又在仙山中,你所认识的无非三个。我、寒铮、还有阿随。”
“秦观月,你觉得你不说,我便不清楚了吗,你带阿随去崖底小院做什么?总不能是敬仰一下乐行上尊故地吧。”
秦观月从前便总说,千年的狐狸都比不上一个乐行上尊,这人太敏锐了,别看她冷冷淡淡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不知道。但实际上,世间好像没什么事能逃过她的眼。
“阿随需要百忘草。”千绪似乎没打算纠结在这件事上,说:“你应该直接同我说,不必遮遮掩掩。”
秦观月眼眸一亮,又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你你你……怎么对他那么包容,你不会——”
“闭嘴。”千绪烦躁地抬手给他下了禁制,“一株百忘草而已,又不是我的命,有什么不能给的。”
何况是给自己人。
秦观月手舞足蹈,屋舍内已经有不少人往外看。
“魔尊大人,有什么话简明扼要说完,可行?”
秦观月只能疯狂点头。
千绪这才饶过他,解开禁制。
“你就不问问他用百忘草去做什么?”秦观月问。
千绪语气淡淡,“自有他的道理,我何须知晓?”
“千绪,你知道百忘草的作用的。”秦观月认真道:“你真的就半点怀疑没有?”
“阿随待我以真心,我能看得出。若是说起怀疑,我这个人才是最遭到怀疑的,不是吗?人总该有自己的私心,我也不例外,不能我都这样了,还要求别人毫无保留。”千绪将结界撤去,说:“百忘草我会寻机会给他,你就当不知道便好。”
秦观月怔愣又回神,半响,道:“谁想管似的。”
有时候,千绪觉得秦观月才是孩子气,没有半点魔尊的架子,当起魔尊来又像模像样,怎么说呢。
就是有趣。
太有趣的一个人。
两人相顾无言,有人至屋舍内跑了出来。
“仙君。”小男孩对着两人,拱手行礼,抬眸看向千绪,笑道:“我见过仙君。”
千绪对这眉目俊朗的男孩子没什么印象,说:“抱歉,我不记得见过你。”
男孩似是早有预料,道:“江州遥遥一见,仙君之身容早已刻进脑海。”
算不上是恭维,因为男孩的语气无比真挚,像是每一次都无条件站她身后的林寒铮。
“若真如此,我们也是有缘,你叫什么名字?”千绪主动弯腰,温声询问。
男孩眼眸微颤抖,目光炯炯,说:“我叫林欲。”
千绪用灵力探了探男孩,发觉这人也是个好苗子,只是灵根碎得七零八落,像被某种强劲的力量强行震碎。
当真是天妒英才。
“我记下你了。”千绪下意识抬手想摸摸他的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手顿在半空,她尴尬收回手,说:“我住在水幽居,你若是有修行上的问题,可以来找我。”
男孩却没回话,继续问:“是仙君的意见,所以我们这些人才能进入仙山的吧。”
收进来的这些人,都是经过他们本人允许的,虽说明面上说是问泠上尊的安排,但几位留在仙山时间不算短了,也大概了解到了一些事,猜得个一星半点。
“你很聪明。”千绪笑道。
“所以。”林欲问:“仙君要为我炼制洗髓丹吗?”
一般这种情况,当事人应当是不太好意思直接询问的。
林欲的询问倒是给了千绪半分安心。
“那是自然,近来你可看了我准备的书卷?”
林欲:“看了,但看不太懂。”
“你天赋很好,但是不能操之过急,洗髓丹我有在想法子了,你不必忧心。”
她书写的书卷目前只对一人有作用,或许还得改进,目前而言,只有洗髓丹可以。
近日千绪一直在研究对两种药草的培育,已经颇有起色,想来很快就能成功。
“仙君是对每一个人都这般好吗。”林欲也不知道纠结在了哪个点了,孜孜不倦询问:“仙君就没有非常讨厌的人吗?”
“不知道。”千绪坦言道:“人无完人,许多事不能以喜怒哀乐来判断。”
林欲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我听说仙君有一位徒弟。”林欲说:“都说仙君十分喜爱他,不知仙君可否考虑再次收徒?”
少年说得委婉,却不难让人听出话中意思。
秦观月:“怎么谁都想拜她为师?我这几日一直照看你们,怎么不见你拜我为师?”
林欲干脆不接他的话,只是看着千绪,希望她能给自己答复。
少年热忱之心可见,千绪轻声道:“我行事随性,没什么知识,也不擅于教人,收徒也只是凭感觉,不会是一个好师傅。况且,我早已不打算收徒。”
林欲:“是为了仙君您的那位弟子?”
“不是。”千绪低喃道:“我说过的,我不会是一个好师傅。”
少年终于放弃,“那我常去请教仙君,可否?”
千绪宛而一笑,“当然,我很喜欢你的性子,和我徒弟很像。”
林欲神色微变,“应该没什么像的吧。”
千绪不作多解释,她口中的这位徒弟,非池清随。
自从得了乐行上尊全部记忆,每每午夜梦回都能瞧见的那张脸,真的是挥之不去了。
千绪总是梦到当初三人一块生活的时候。
最初的乐行上尊对两个小孩是放养的,仙山有人替她照看,她则是蜗居在云山之巅,没日没夜修行。
对她来说,修行就是生活。
是后来的有一天,她时隔多日再次踏入仙山,两个小孩竟是一眼认出了她,怎么着也要跟随她走。
林寒铮不会说话,便是被郁宁扯着一板一眼说出。
两个人你推我往,皆是害羞。
直到有一天,乐行上尊至山下回来,看到门口坐着的两个白团子。
慢慢已经冷得受不住,困得直打盹,也要等着她回来。
好似真的跟定她似的。
那时的她忽而觉得,人间温情也不过如此。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怎么说话这么像呢,不知道以为姐弟呢。”秦观月咋咋呼呼蹦从来,他现在的身高还没林欲高,莫名给人一种人小鬼大之感,“想拜师就直说,不收徒就直接拒绝,弯弯绕绕干什么。”
感受到熟悉的视线,秦观月自觉闭嘴,识时务者为俊杰,等他来日恢复修为,定要逃离千绪的魔爪。
“你回去吧。”千绪对林欲说:“其实,你不必将他人放在心上,做自己就好,将不开心的遗忘,开心的遗留,所有事都会过去的。”
林欲:“有些事情忘不掉,不是不想忘,只是单纯地忘不掉。”
正入他所说,是是非非不是一个“忘”字可以解决的。
“仙君有什么忘不掉的人和事吗?”林欲捷越地迈出一步,“想来应该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