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走向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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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即将推销出去一台，黄国亮那边另外两台还没有送到，他便打电话过去催。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最后竟然直接不在服务区。
洛枫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立马出门准备去黄国亮公司看看。
刚出门就碰见了许久未联系的冯康康。
此时他已经完全不是以前那个灰扑扑的汽车修理工了，染了头发打了耳钉，一身的名牌衣服。
他看见洛枫还微微有些惊讶
“你真的还没搬走？”
洛枫皱着眉头
“有事快说，我还有其他事。”
冯康康抿唇，他一直不敢联系洛枫，今天也只是路过顺便上来看看。他以为洛枫房子到期就搬走了，没想到真的能碰见。
“下个月……端午节，我妈说让我们回去一趟”
“哦”洛枫当然知道，因为姑妈也给他打电话了，他故意说到
“那姑妈有没有叫你把张燕梅一起带回去看看？”
张燕梅就是冯康康那个被甩的大学生前女友。
“洛枫！”他怎么听不出来洛枫这是故意在拿话刺他
“你能不能别那么天真了！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难道真的想一辈子都这样下去吗？”
“我不会一辈子这样”洛枫看着他
“但我也不会打破自己的原则，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肯定是死了。”
冯康康一直知道他的固执，却又感到十分气愤
“你会有一天发现你这些可笑的原则寄吧都不是！等你有钱有地位了，甚至还有机会去你一直想去的学校读大学，你就清楚了！”
洛枫听到“读大学”几个字的时候几不可查地顿了顿，他看着眼圈泛红的冯康康
“下个月我自己会回去的，我不会给姑妈说你的事。快点滚，别在我面前哭。”
冯康康用力地抹了把眼泪，愤愤转身离开了。
洛枫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带上门下楼。
路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洛枫赶时间没多看。无意间瞥见驾驶室里似乎是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他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才恍然想起来，副驾驶那个男的十分像冯康康。
洛枫脑子一下子就乱了。
冯康康说是个比他大二十几岁的富婆，难道那个富婆长得那么重口？所以才需要包养小鲜肉？
这事儿他一直到黄国亮公司楼下了还没想明白，但眼下的事让他顾不上去细究了。
他看见那栋大楼下面停了几辆警车，周围不少围观的路人窃窃私语。
“听说是个商业诈骗团伙，全国到处做案”
“可不是，就那个做老年产品的公司老板姓吴那个，就他被骗了三百多万呢！”
“还不止呢！其他人也有被骗的，只是金额没有这么大，姓吴的是最大受害者，这才报警。”
“……”
洛枫听了几句，越听越不对。
他凑上去想打听点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啊？被抓的是谁？”
几个八卦的路人见他一脸好奇的样子也不吝啬分享八卦
“就那个叫什么什么太的，卖智能轮椅那个，听说负责人姓张。那个姓张的早得了风声跟身边一个姓黄的助手跑了，剩下这些被抓的都是些不知情的小员工……”
洛枫心底一沉，脑子里飞快地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骗了。
一开始黄国亮可能并没有打算骗洛枫，在得知到他目前没有工作且在找房子后渐渐产生了骗钱的念头。
当然，他们这个集团一开始真正的目标可能只是那个吴老板，所以他们才会安排那么大一个局，而洛枫只是顺带的。又或许只是黄国亮私人借这个骗局顺便坑了洛枫一把。
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洛枫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只交出去一万块钱，还是应该恼火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已经做到滴水不漏了却还是上当受骗。
黄国亮这个王八蛋可真敢啊！亲戚都骗，洛枫想着如果有机会再见到这个王八蛋一定会先揍一顿出气，再送去蹲局子。
“这龟孙子！真不是东西！”
洛枫低声骂到，他现在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买了轮椅的老伯。既然公司是假的那轮椅可能也是假的，他得马上联系上老人家退货，否则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洛枫正想着，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他一抬头就见一个穿警察制服的男人向他走来
“你好，请问你是洛枫吗？”
他盯着洛枫的脸看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对比。
洛枫有些懵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警察点了点头
“是就好，也免得我们去找你了。”他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洛枫面前
“根据受害者吴先生的指认，您涉嫌参与这场商业诈骗案中，请跟我们回警局一趟接受调查。”
照片上正是那天在餐厅吃饭的监控截图，上面他的脸拍得清清楚楚。
洛枫愣住
“警官，我也是受害者”
“有什么先到警察局去再说吧”
洛枫就这样被带到了警察局，负责问审他的警察了解了全部经过，证实洛枫确实和这个诈骗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洛先生，你可以走了”那警察把洛枫身份证还给他，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二十三岁的大小伙子了，下次别这么轻信别人，就算是亲戚也要长个心眼明白了吗？”
洛枫收好身份证，点头
“谢谢警官，我能问问这钱还能追回吗？”
“不一定，这个诈骗团伙很狡猾，每次犯案之后就跑去东南亚国家，组织上成立的专们调查的小队追了很久了都没抓完，你留个联系方式后续有消息我通知你。”
洛枫留了个电话号码，转身正准备离开，迎面撞见另一名警察正好开门进来
“你先等会儿”
他看了洛枫一眼，示意他先别离开。
“怎么了？”
洛枫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站在了门边
那警察走到另一名警察旁边，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先前审洛枫那名警察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洛枫一眼。
“也个是倒霉孩子，本来把钱退了就没事了，怎么会刚好发生了这种事。”
洛枫依旧是一头雾水，那警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洛枫是吧”后面进来那名警察示意洛枫坐过来
“我姓陈，你可以叫我陈警官，你先坐过来。”
洛枫只得再次坐回去
“钱平山你认识吗？”
洛枫愣住，钱平山？那个买轮椅的老伯？他怎么了？
“认识，我从黄国亮那拿的轮椅被他买走了，但当时只交了一千块钱押金，单据还在我身上。”
陈警官看了他一眼，低头记录着什么
“这么说，你确实卖了一辆假轮椅给他？”
“对，我正准备找他退换定金”洛枫皱了皱眉
“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刚刚接到钱平山家里人的电话报警，说他在你这里花了八千元购买了一台三无智能轮椅，结果就在刚刚人坐轮椅摔伤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醒不来。他们要求你赔偿全部医疗费用以及精神损失费一共五十万，否则就要提起诉讼。”
陈警官放下纸笔叹了口气
“这种民事纠纷，我们一个月能接到好几起，特别是这种涉及老年人的，如果索赔金额能接受我私人建议直接赔偿了事，否则上了法庭拉扯几个月最后还是要赔偿，没有必要。”
洛枫这一天被一连串的事情冲击得缓不过神来，到了这时候却反而前所未有地冷静了下来。
“陈警官，我不懂法。但是我想问问，只交了定金他带走了轮椅出了事也是必须由我负责吗？还有，他们能提供钱老先生确实是因为轮椅出问题摔伤的证明吗？如果这些都是确定的，那我会负起我应该承担的法律责任。”
“你先别着急，这些我们也还在调查中。”
陈警官见他年纪不大也一副仿佛涉世未深的样子，便多提点了几句
“你也得做好准备，后续可能需要请律师走法律程序”
“好，谢谢警官”
陈警官让他先回去，如果能联系到钱平山的家人私下和平解决是最好的，如果不能私下解决那就要做好请律师的准备。
洛枫从他那里问来了医院地址，在水果店买了一个大果篮准备去看看钱老伯。
他对这位老年人心底里是有些愧疚的，因为是他轻信了黄国亮从他们那里进了假轮椅，又因为钱老伯对他的信任不顾儿子反对向他订了这辆假轮椅。
如果钱老伯真的是因为轮椅出事，那洛枫就是罪魁祸首。
可五十万对洛枫来说真的是天文数字，把他买了也拿不出。
洛枫在医院咨询台问到了钱老伯的病房号，他拿着果篮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多人病房，左右两边隔了五个床铺出来，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药水味。
一张张白色的单人病床上躺着一个个插着呼吸器的老人，有的身边围坐着儿孙满堂，有的只有一个穿蓝衣服的护工在照料。
洛枫一个个看过去，在角落看见了钱老伯那张熟悉的脸。他躺着床上紧闭着双眼，呼吸机一下一下跳动着。
钱老伯身边坐着一个大概三十七八的妇女，正低头看着手机，见洛枫提着花篮走近她有些惊讶
“请问你是？”
洛枫把花篮放在柜子上
“洛枫，卖给钱老伯轮椅那个人。”
女人一下子变了脸色，她警惕地看着洛枫，声音也不自觉高了几分
“你来做什么？都是你害的我公公才会躺在这！”
洛枫垂下眼，有些歉意地开口
“抱歉，我不知道这个轮椅有问题。如果钱老伯真的是因为轮椅出事，我会负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他说
“钱老伯出事我很难受，但如果不是因为我，我也不会平白做这个冤大头。”
那女人一听这话忽然炸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讹你？你自己买假货你还想逃脱责任是吧！你那轮椅，有安全证明吗？有生产合格证吗？啊？你拿出来啊！凭什么说我们讹钱？”
“安静点！病房内不准大声喧哗不知道吗？”
护士厉声呵斥住了她，女人悻悻地闭上了嘴。
洛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钱老伯，此刻一时半会也不需要人紧盯着。他抬起头示意女人出去聊
”出去谈谈？”
“谈什么谈”女人不知为何眼神有些躲闪
“你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我不跟你出去，你等我男人下班了跟你谈！”
女人这样洛枫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刚刚的反应洛枫直觉这件事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有了黄国亮的前车之鉴，洛枫现在面对任何人事物，善意里都保留了一丝恶意的揣测。
他忍不住想，如果老伯不是坐轮椅摔倒的呢？如果他其实是被儿子儿媳推到了故意讹钱的呢？又或者老和伯他一开始在公交车站认识就是骗自己的呢？
洛枫的思想渐渐往黑暗深处走去，他想着
既然分不清好人还是坏人，我只能把每一个人平等地划分在界限外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走向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