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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步步紧逼 ...

  •   等送走了徐刺史,场间的氛围竟放松下来。

      衙役官员纷纷向她道贺,梁温笑着应下。

      冠礼费心费力,梁老夫人年岁大了,多少有些疲乏,和梁温说了声便回了院子。

      这下正厅只有符家人候在席上等她,梁温将旁人全都送走,让元宝上了一坛子清酒。

      她直接坐在符家人身旁,符杳多次见她却依旧会羞涩的低头,然后又慢慢凑上来,睁着杏眼望她。

      好像她是什么稀罕物一样。

      桌上备好了酒菜,符老头和符文华各倒了酒,举杯祝福:“梁县令生辰快乐,平安顺遂,百岁无忧。”

      梁温脸上的笑意真实了两分,与他们共饮。

      符文华想起什么,看向符杳:“杳杳,快将给县令准备的生辰礼拿出来。”

      符杳立刻从袖口拿出用油纸包着的玉坠子,下方打着五彩络子。

      “这玉坠子虽有些小,但成色极好,润/滑细腻,底下的络子是杳杳打的,特意买的五彩线,意头好。”符文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耳垂:“这礼没多贵重,但是心意是有的。”

      梁温接过:“这络子打的好,配上玉坠子更显精致。心意便很好,千金难买。”

      符杳一听,耳根瞬间红了,水润润的眼睛轻轻眨动,双手摆动。

      梁温看不太懂她的意思,符文华笑着跟她解释:“她说县令要是喜欢她还可以给您打络子。”

      梁温摇头,晃了晃手中的玉坠子:“不用,耗费心力,我有这个就行了。”

      元宝抱来的那坛子清酒不醉人,醇香甘甜,梁温还挺喜欢的。

      符家人道别后,梁温索性换了个地方继续赏景饮酒,桃花纷纷扬扬洒落,实木地板上铺了皮毛毯子,桌案上放着两小坛清酿,与符家人一同喝的那坛不同,这酒水辛辣甘冽。

      午日的光晃人,梁温时不时要把头躲进树的投影里,整个身子倚靠在软枕上,身子都酥软下来。

      她身上还穿着加冠时的吉服,黑红间色相配,更显其肤色欺霜赛雪,鞋袜被她褪下扔在一旁,一双瘦削精致的脚赤坦坦的被日光吻着。

      元宝被她遣走,诺大的院中只有她一人,但也清净。梁温喜欢这样的舒坦日子,赏赏景,晒晒光,别提多舒服。

      她指尖捏着精致的银酒杯,一口一口清酒送入口中,等有了两分醉意,意识被浅略蒙蔽,她顿觉不畅快。

      扔了杯,拿着配套的酒壶对嘴饮起来,手臂扬的高还微微打着掺,倾泻的酒水偏移,弄湿了她的领口和一截长发。

      脸上多了酡红色,指腹透着粉,失了力,酒壶倒落在地上,清酒流出洇湿了大片。

      梁温半睁着眼,整个天地都在晃,弄的她晕乎乎的。携着暖意的日光倾洒在她身上,她更加倦懒的倚靠着,薄弱的意识突然垮掉,整个人就这样睡了过去。

      太放肆了,失了意识前梁温还在想。

      苏瞿白翻身而入便见她这副模样,他走近,垂眸看她。

      发冠歪了,苏瞿白弯腰想要解下,将要触及时却骤然收回手。随后掀袍坐在她旁边,将腰间碍事的刀取下立在一旁,从桌案上取了另外一坛酒开封畅饮。

      这一守,便受了一个下午。

      天边大片的火烧云,太阳只剩下一小截露在外边,裹挟着暖意的风也凉下来。

      梁温才睁眼,便见苏瞿白敞腿而坐,狭长的双眸袒露着,两道视线就这样撞在一起,幽深的眸子瞧不出思绪。

      消失无踪的人又这样凭空出现了,梁温想他真把这里当成他家后花园了,来去自如。

      撑着手起身,覆着的玄色外袍滑落,不是她的。

      他们两人就这样对望了许久,梁温褪去身上披盖着的外袍,坐直身子将脚踩入靴中。

      她没说话,苏瞿白反倒是先开口:“梁娘子,生辰快乐。”

      梁温起身,身子有些晃,待稳住身形,才低头望向他:“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个?”

      她逆着光,脸上有些黯淡,眼神倒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苏瞿白扬脖看着她,有时他在想,她脸上时常神情寡素,什么时候那双冷淡的眼里也能有剧烈的情绪起伏。

      他攥拳的手抬起,缓缓张开,露出一支银柄梨花簪。

      “不喜欢吗?”他抬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梁温接过。

      “你送错人了。”梁温唇齿微动,音色发凉。

      “没送错,梁温梁娘子,送的就是你。”

      两人无声对峙着,一上一下,一俯一仰。

      苏瞿白站起身,凑近她:“梁娘子这是真把自己当成儿郎了。”

      梁温向后退去一步,拉开距离:“不然我还能是什么?”

      苏瞿白指腹抵着簪子尖,“梁温,你可是委屈了。”

      梁温侧过头,“委屈?我委屈什么?”

      “那冠礼?”

      梁温指骨摩挲,“苏少卿想多了,若是这便委屈,那我从小到大遭受的那些又算什么?”

      “你不能当一辈子男子。”

      梁温语气生冷:“为何不能?我可以。”

      苏瞿白步步紧逼:“可以什么,可以一辈子遮遮掩掩,可以一辈子躲躲藏藏,可以一辈子逆来顺受,无条件接受别人的安排?”

      梁温猛地转身,两人之间只有咫尺的距离:“我可以,我怎么不可以。若是能活着,我就躲着,我就藏着,我就逆来顺受。这是我的选择,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她眼里蕴了怒意,指尖有些微微发颤。

      “所以只要能活着,你就什么都可以?”

      “对。”她毫不迟疑回道。

      “苏瞿白,你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说教我?我和你之间除了利用就没别的纠葛了,我如何,你怎样,都是建立在共同利益上的。除此之外,我们与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梁温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舒了一口气。

      苏瞿白笑起来:“梁娘子别生气,那就坚持你自己,努力的活下去。”

      梁温觉得他有病。

      苏瞿白伸手想整理她歪掉的发冠,却没想到才碰上发冠便坠落在地,金石相撞发出清脆的鸣响。

      被束起的发散落开来,垂至腰间。

      苏瞿白正好绕到她身后,拿出那支银柄梨花簪为她挽了简单的发,松松散散的,不甚好看。

      他的声音响在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梁温,你要记住你今日说的,一个字都不要忘了。”

      话音落下,苏瞿白便退开。

      梁温眉目冷然:“苏瞿白,你真是病的不轻。”

      “对啊,梁温,我就是一条乱咬人的疯狗。”苏瞿白捡起地上的发冠,用衣袖擦了擦灰,拉过梁温的手腕,放在她掌心。

      “你确实是。”梁温十分认可他的话,难得他有如此清晰的认知。

      “行了,我走了。”苏瞿白一笑,拾起长刀挂在腰间。

      梁温目送他,看他翻身而出留下一句:“梁温,下次别在院中睡了,生病会难受的。”

      梁温伫立许久,她伸手取下发簪,看了许久握紧藏在袖中。

      疯狗,怎么就偏偏咬了她一口。

      太讨人厌了。

      梁温走回桌案旁,被水杯里乱动的身影吸引。

      天色昏暗下来,她弯腰低头凑近才看清,瓷白的水杯里有着一只两指大小的乌龟,杯子里盛满了清水,乌龟扒着杯沿晃动着脑袋。

      梁温将它从狭小的空间里解救出来,放在桌上,水渍从乌龟身上留下,随着它爬行的路线留下一路痕迹。

      就在乌龟爬到桌案边缘时,梁温才伸出手指抵住它的龟壳,让它动弹不得一点。

      乌龟继续爬动它的短小的四肢,发现移动不了后伸脖探脑,见梁温抵住它的壳,口一张便想咬上去。

      但它的脖子太短了,够了半天都没咬到。

      梁温被它的蠢样逗笑了,“你倒是随你的主子,无论是谁,见到便要咬上两口。他是疯狗,你也是吗?”

      乌龟听不懂,它缩回龟壳了,因为梁温一直拿指尖戳它的头。

      梁温把它放在掌心,只占了一半,真的太小了。

      梁温回了屋子,找了个废弃的瓷盆将它扔了进去,又倒了一层薄薄的清水。不知道它是不是旱龟,便没倒太多水,怕淹死。

      乌龟四处乱爬,一点不消停。

      梁温对着它威胁:“你这么大点,若是掉在地上,估计也看不到,到时候一脚踩上去,小命怕是保不住。”

      乌龟听不懂,继续乱爬。

      一点都不听话,和你主子一样。

      梁温想到刚才的对话,也不搭理乌龟了。

      他在激她。

      为什么?

      梁温想不通。

      她看不透苏瞿白,他好像很想让她活着,但表现出来的又没那么想。

      奇怪。

      屋内的烛火幽幽,不知哪里吹来了风,使那蜡烛上的火舌肆意摇摆。

      元宝又没了影,梁温朝院外喊了一声,却没人回应她。

      人呢?

      她索性没在管,屋内还有一些苦涩的药味儿久久不散,梁温将窗户开了个小缝,药味儿顿时散了一点。

      而苏瞿白则是戴上斗笠,打马向城外离去,他走的晚,城门差点就关上了。

      辽阔的旷野上,苏瞿白乘着夜色离去,马蹄落下的重重响声震的地面的尘土都颤抖,尘烟混入空气中,又被风吹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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