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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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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温特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
“黑豹子挑衅了我的族人。”
“于是我的世界便发生了战争。”
“大概会持续两个月。”
“仅仅如此。”
……
奥特塞特学院就像是众多平行世界中的一道交汇点,这里的学生来自各种各样的世界,雪豹有雪豹的世界,兔子有兔子的世界,人类也有人类的世界。
每个世界都正在发生着许许多多的事情。
只有被奥特塞特学院选中的学生才能够短暂地脱离他们的世界,来到拥有最奇妙最神奇事物的奥特塞特学院的世界。
所以有一个世界正在发生战争,也是很正常的!
……
只是战争这个概念,离棉因实在是太过遥远了,无论是在奥特塞特学院还是在人类世界。
奥特塞特学院里的每一天都平淡而快乐,所有的同学都很友好,在人类世界的时候,她运气好,生在了最安全的华国,强大的国家把战争排除在了重重屏障之外,她对战争的概念来自祖母辈分的口中,来自教科书和新闻。
“抱歉……”突然听身边人提及战争,她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艾尔温特用没有一丝波澜的语气说道,“没有必要,不是第一次了。”
“雪豹永远都在和黑豹争夺领地主权,”艾尔温特敛眸道,“我是雪豹的孩子,是该归乡的游子,我已经向校长申请了短假。”
——奥特塞特虽然是寄宿制学院,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一定需要学生回去的事情,是允许请假的,学院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比如战争假,就是为这种情况准备的。
最后,他说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好,”棉因乖乖点头,虽然她有些难过,但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先不说她的战斗力,就说世界之间的屏障,世界与世界间边界分明,不属于那个世界的生物会被极度排斥针对,她也无能为力呀——于是她卖力举手,说道,“队长需要在学院里做什么的话,可以传信回来,我会帮忙的!”
“不需要,”艾尔温特看着她,顿了顿,道,“但你要乖一点。”
“我不在,别人欺负你的话就去找二哈。”
“剩下的,等我回来收拾。”
“……你要说话算数!”
尽管艾尔温特把战争说得就像是只是去出差一样轻松,可……
战争真的如他口中般轻飘吗。
棉因看着自己的脚尖,压下胸口闷闷的感觉,艾尔温特是一个很好的队长,即使自己是被强行塞到他手下的,他也会带着她慢慢熟悉规章流程,有些同学犯错又不愿意登记纠缠她这个打工人的时候也是艾尔温特帮她搞定的。
虽然平时总是很严厉的样子,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他离开。
“嗯。”
“不要受伤。”
“嗯。”
“早点回来啊队长!”
“好。”
***
棉因难得的整整一节历史课都没能沉下心认真听讲,她无意识地摆弄着手中的小纸条——那是她准备写给小兔子泽兰的道歉信,皱巴巴的,上面一片空白。
历史课的教授,蝙蝠先生,瞧了她好几眼,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下课。
……
下课的时候格里菲斯从隔壁的班级出来,正好和棉因打上了照面,“嘿!棉因!”
“呜哇哇——!”棉因抖了抖,陡然清醒,手中的抱着的书本没拿稳,哗啦啦掉了一地。
“哎呀,小心点,你刚刚上的是历史课啊,那个黑蝙蝠有为难你吗?”格里菲斯俯身帮棉因捡起地板上散落的两本书,他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棉因攥在手心的空白纸条,“这什么?”
还不等棉因回答,格里菲斯就恍然,“我知道了,要和我一起去图书馆吗!”
换做平时,棉因早就该欣然应允了,但这次,“时间还来得及,我大概后天才会再去特殊观测室,今天……嗯,我明天再和你去图书馆吧……”
——刚才的清醒又被恍惚取代。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呀,我陪你玩吧!”
“格里菲斯,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TT”
“好吧好吧好吧好吧好吧好吧,那你去休息吧。”目送棉因离开后,他立刻扭头向周围看自己热闹的怪物们露出了雪亮的牙齿,“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把怪物通通赶走了,又发泄一样把自己脑袋上硬茬一样的狼毛揉成鸡窝。
“啊啊啊真是的,还是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和我说啊。”
……
棉因的低电量模式持续到了回到宿舍后。
又一直持续到躺在床上。
***
[hello!我是过场动画,红色低电量电池。]
——[充电.ing]
[充满啦!]
[现在我是绿色的电池。]
[下次再见!]
电池挥手(≧O≦))/~
***
“棉因?棉因棉因棉因——”
“笃笃笃!”
夜深人静。
宿舍的窗户被笃笃笃敲响,棉因穿着向日葵睡衣,抱着绣着向日葵的松软枕头推开窗户,一只金黄色的玄凤鹦鹉飞了进来,夜晚清凉的微风也随着它挥舞着的翅膀吹了进来,又把她的披肩短发弄得乱糟糟的。
空气里回荡着遥远山谷的气息。
“佩林老师?”
卡尔卡利校长特别关照了棉因,其他学生都是几十个归一个老师管,而棉因因为作为人类的特殊性,校长给她单独安排了一个老师,眼前这只高高昂着脑袋,脸颊两侧有天然红晕的小鸟正是她的指导老师佩林。
也就是在魔法课上被她甩了黑锅的那位指导老师。
佩林不是真的鹦鹉,是鹦鹉精灵。
他来自森林的最深处。
是大自然最最最最喜欢的小精灵。
听说像佩林老师这样小精灵可以随意变幻形态,他们没有性别,没有限定的外表,寿命有整整六百年,鹦鹉只是他格外偏爱的形态而已。
“佩林老师,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啊,”鹦鹉的翅膀挠的她有些痒呼呼的,棉因没忍住咯咯笑出了一点声音,她笑着伸出手,让鹦鹉停在自己的指尖,冷不防,被啄了一下。
“嗷,”她呼痛道,“老师你怎么了?”
鹦鹉佩林不满地又啄了一下,这才道:“你还说我?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知不知道,你们人类这个年纪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你再熬夜那就长不高了!”
“阿瑞斯教授(那只蝙蝠)和我说了,你在他的课上心不在焉的。”
他往前跳了跳。
跳进窗台。
奥特塞特学院的宿舍里有一扇大大的圆形窗户,中间是十字形的木头,打开要把整扇窗户一起推开。
但要是推开了,就会看到茂盛的小花小草在窗户外自由生长着。
里面围绕圆形的窗户一圈的,是木质的窗台,像弯弯的月牙儿掉了下来,成为归乡人的台阶。
棉因经常把枕头被子放到窗台上,数着如黑丝绒幕布般天空上的星星、听着窗外的虫鸣、枕着夜晚的馨香入睡,但棉因今天晚上实在是睡不着。
艾尔温特队长的事情一直压在胸口。
……
她连要给兔子同学的道歉信都没写完,在历史课上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说起这个,玛格丽塔同学是在哪个班呢?棉因很想问问她,当时为什么要跑。
……
总之,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任凭棉因怎样数星星给自己催眠也没有办法入眠,只好躺平晒月亮,干瞪着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互相比谁的眼睛眨得快。
来这个世界的第一晚,她就是这么度过的,没想到几次没有睡了,偏偏这次被抓包了。
见棉因乖觉地低头,佩林的语气才好了一些,动了动翅膀,跳到了棉因的肩膀上:“和我说说,这么晚不睡,在想什么呢,我刚才喊了你那么久你都没反应。”
“佩林老师,”棉因困倦的蜷缩起身子,脑袋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说道,“如果你有一件事怎么都放心不下,想也没有办法,但就是忍不住去想,想到睡不着觉该怎么办。”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最好要去睡觉了,今晚不睡明天巡逻就没有精神,可睡眠有时候真的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
“我吗?”佩林从她的手臂上跳了下来,跳到了她的膝盖上,“嗯……”
他想了很久,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就在棉因以为不会等到回复的时候,佩林突然扑扇起翅膀——
“有了!跟我来!”
“哎——!慢点慢点——佩林老师——慢点慢点——”佩林说到底并不是真正的玄凤鹦鹉,他有玄凤鹦鹉所没有的力量,强大的行动力和飞行速度,当他叼着棉因的向日葵睡衣袖子时……
棉因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自然是轻易就被拉走了。
穿过宿舍的木头大门,穿过奥特塞特古朴的长廊,又穿过浓密的灌木丛和浓郁的花香,路上有风和树叶的声音哗啦啦灌入耳畔,头发带走了几片落叶几瓣落花,胸腔中氤氲着露水的味道,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正在盛接露珠的小玻璃瓶。
棉因被佩林扯着袖子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一棵树下。
“这里是哪里呀?”棉因拍了拍身上的树叶,好奇地抬起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她发现佩林老师把自己拉到了一处空旷的草坪上,这处草坪被风吹拂着,像是无边无际的毛绒绿色地毯,白色不知名的小花点缀着它,恰似一抹油画中的点睛之笔。
在这片草坪上只有他们头顶上的这棵树赫然矗立着,宛如草坪的守护神。
他们落在草地的中心。
再往前,是一片极美极广之景,有倒映着无数星辰的圆形湖泊,湖面在夜色晚风下竟未曾掀起半丝波澜,以及一些在遥远半空中零碎漂浮着的无比庞大的雪色城墙废墟。
高耸入云的破碎塔楼似一条鲜明的分割线。
左边是即将燃尽最后一丝余晖的落日,右边是翻滚的浓稠墨云。
依稀可以看出这里从前的辉煌壮丽。
如梦如幻,恍若隔空望旧日。
佩林咬着她的袖子让她靠在树上,然后回答道:“是奥特塞特学院的后山,不知道叫什么,但我每次觉得精灵族那些长老吵吵闹闹的很烦就会来这里待着,”他很是骄傲地停在树枝上,道,“怎么样,舒服吧,在这里吹晚风可舒服了呢!”
棉因舒服得眯起眼睛,“好舒服,这里的空气好新鲜。”
“对了,”佩林仿佛一片落叶般飞下树,又在这片落叶掉落的过程中逐渐变成了一个全身散发着莹莹微光,有着金色长发、尖尖精灵耳、穿着白色希腊风长袍的漂亮男人,“这里有不少小虫子。”
他好像不太适应自己的新身体,变身完成后在原地转了半圈才稳住身子。
那身长袍一样的服装也随之飘扬。
棉因也因此得以看到了这件服装完整的设计,白色的布料是挂脖款的,背后是薄透如蝉翼般的披风,可以看到深深的腰窝,只腰部下挂了两片垂至脚尖的白布。
佩林却浑不在意,随意在树下跪坐着,衣摆如花瓣般散了满地,他指了下自己的膝盖,抬起头,对棉因说道:“你过来,枕着我的膝盖。”
“人类奇怪的体质总能吸引到一些乱七八糟的生物,虫子很喜欢人类。但虫子不敢靠近精灵,他们不喜欢的精灵的味道,因为它们知道精灵会和森林告状。”
“你枕着我的膝盖,也会有精灵的味道,这样,小虫子也就不敢靠近你了。”
棉因:“ > < )))!”
佩林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变回自己的原型。
她知道精灵是没有性别意识的……
他是自己的指导老师,也有义务关心学生的身心健康,但是,怎么觉得——好像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棉因小动物一样的直觉让她有些犹豫不决。
“嗯?你不想睡吗?”佩林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道,“过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