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美人跟踪了》水墨绿

18、贾启

　　“你中了迷药。”迟垣打量她，“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据紫月所述，那女孩儿没有杀意。按理来说，睡上一觉就醒了，看紫月这般落魄，像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那女孩儿的形象很难和昨日见到的“紫月”重叠，简直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若非亲耳所听，实在无法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迟垣想到云子清，云子清知道么？他当时在和谁交谈？是“紫月”，还是那女孩儿？
　　一想云子清还在他房间里，迟垣有些担心，他想回去了。

　　沐风想起这几日的经历，说：“难道那女孩儿是杀手，只是她的任务不是杀你，而是要把你抓起来？”
　　听上去很拗口，沐风边说边想，他们这几日碰到的，净是些奇怪的事。

　　紫月摇头，“她十指完好，指尖正常，没有被毒物污染的痕迹，身上也未带暗器，应当不是杀手。”

　　沐风听罢汗颜，心道这杀手组织真是十二分的有问题。
　　怎么江湖中人人都知道他们的特点？组织的首领是哪位，未免太失败了。

　　“我醒来后不在客栈，周围漆黑，起先我不清楚那是何处。只能先检查身上的东西，发现请柬不见了，其余东西都还在。 我想她会来山庄，急着想追过来。”
　　“实际上我昏睡太久，已经过去两天了。后来我发现，那是一条地道。当时我站起身，外头忽然有光进来，我看到……”

　　紫月一扫众人，面有难色，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沐风好奇极了：“姑娘但说无妨。”

　　紫月长长呼出一口气，她摊开两手，手心朝上，看着疮痍的十指，现在仍然难以置信。
　　她对众人说：“我看到前方有一条巨蟒，碗口粗细，身躯黑白相间，身长将近两丈，盘旋在洞口，正吐着红信，盯着我。它见我醒了，就朝我过来……”

　　“呀——”
　　原本围近的几名侍女纷纷捂嘴尖叫，害怕地往后退。

　　几人左右看看，不禁有所质疑。
　　迟垣皱眉：“闻所未闻。”
　　沐风也一脸的不敢相信，“这么大的蟒蛇，不应早该被人发现了么？”
　　贾夫人站在一旁忧心如焚。

　　那巨蟒如有灵性，紫月不动它便不动。紫月一有动静，它立刻摆尾，蜿蜒在洞穴中。
　　“我与它周旋许久，侥幸逃脱。”紫月苦笑一声，“别说诸位不愿相信，连我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迟垣问：“那洞穴在何处？”
　　紫月不太确定：“我出来后，四周是一片树林，看着面熟，我想应当是无名冢。”

　　迟垣和沐风不再说话了，反而是贾夫人，神态不安，顾虑重重，开口道：“我倒是听贾源生前提起过此事，无名冢深处，的确有一条大蛇出没。”

　　……

　　贾夫人派人照顾紫月休息，紫月筋疲力尽，全靠最后一口气吊着，如今到了地方，将此事全盘托出，这口气顿时消散，巨 大的疲倦感袭来，她很快睡下了。

　　沐风答应贾夫人，明早去为贾少爷治病。
　　迟垣不放心云子清，先回去了。
　　他拐去厨房，两盘梨花酥被遗忘在桌子上。
　　他眉目松动，将甜点带回去。

　　房间里没点灯光，视线黑暗，迟垣把两盘梨花酥小心放下。
　　屏风后面安安静静，迟垣想他可能睡着了，悄声离开，转身去了“紫月”住处。

　　真的紫月出现，假的紫月仍然在山庄。
　　断水泠泠在腰间，淬了一层幽深月光。

　　夜晚危机四伏。

　　……

　　“贾源有个儿子，名叫贾启。”
　　阿意打了个哈欠，撑起半个身子，从梳妆台前挪到榻上，柔软无骨地躺下来，“贾夫人宝贝得很，没带出来过。”

　　“会是他么？”云子清疑惑道，“贾源狠心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这有何难？他受人挑唆，大抵是疯了，命都不要，还能顾及其他？”

　　云子清皱眉不语。

　　“子清，起先我们以为，那人想把贾源炼成药人。”
　　阿意的语气轻松不少：“如果，贾源不敢以身试毒，而是让他的儿子来……”
　　云子清眸光闪动：“那就不必再找贾源的尸体了。”

　　“没错。”
　　贾源尸体成迷，他的儿子可是老老实实在那里。
　　这个猜测让阿意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倏然，外头有微弱气流扰动，像一滴水落在地面，虽无声息，却有痕迹。
　　两人表情一变，屏住呼吸，绷紧身体，对视一眼，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云子清的心提起一截，阿意小心地眨眨眼。
　　外面有人？
　　还是错觉？

　　两人将感官全部集中。
　　好在只一瞬，这滴水化成雾气，霎时归于平静。

　　两人徐徐吐出一口气，滞涩的空气缓缓流动。

　　云子清乏了，他揉揉眉心，说：“太晚了，阿意，我该回去了。”
　　阿意意外道：“你去哪儿？不留在我这里么？”

　　“不了。”云子清左顾右盼，难为情道：“我住迟垣房里。”

　　“哦？真没想到。”阿意挑眉，啧声道：“子清，是我小瞧你了。”
　　“不是那样，”云子清弯起唇，“我偷偷进来，没地方可去。”

　　“好了，别对我撒娇，”阿意起身，披了层袍子，送他至门外，催促道，“那你快去，别让你的迟垣等急了。”
　　“我们不住一起。”
　　“嗯哼。”
　　“我住他的，他住别的。”
　　“什么你的他的别的，住一起得了，那么麻烦作甚？”
　　“……”

　　阿意戴上面纱，停在门口，云子清在她身侧，两人面对面站着，距离很近，态度亲昵。
　　她踮起脚尖，凑到云子清耳边说了什么，云子清笑出声，嘴角高高扬起，笑得眉眼弯弯。

　　迟垣藏在暗处，眉峰冷峻，面无表情。
　　他看到面纱下“紫月”的侧脸，轮廓和昨日全然不同。
　　不是紫月，也不是女孩儿，是一张娇俏的脸。

　　他听不太清两人的谈话，但他听到云子清很轻很轻的笑声，像一片黏了无数软勾的花瓣，沾了水，湿漉漉的。

　　“紫月”，或者那位不知叫什么的女子，穿着一层白色里衣，和云子清交谈。
　　门扉半敞，她嘴角带着隐隐笑意，张开双臂，亲密搂住云子清的腰，埋在他肩头，不知说些什么，云子清的脸在月光下染了一层朦胧的颜色。

　　迟垣注视这场景，云子清的腰很瘦削，从这个角度看去又很薄。
　　他垂下眼，袖中的五指不禁慢慢合拢，又伸展开。
　　再看去，云子清满眼笑意，温柔地抚摸那女子的头发。
　　云子清眉眼含笑，两人分开，直到那女子关上门才离开。

　　迟垣想他大概来得不是时候，他胸中有什么东西砰砰作响，缠成一团，不可名状。
　　云子清有很多秘密，这女子也是他的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