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蒙古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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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车辗转到内蒙中部的小旗县，在那边有联系了车往草原走。
第二次转车之前，纪晚游把夏飞塞到了副驾，看到夏飞疑惑的神情，便解释道：“路不好走，怕你晕车。”
夏飞：“……好吧。”
纪晚游说要带他去爷爷家，夏飞便开玩笑问他：“这算不算见家长？”
纪晚游说：“你要是想的话，就算。”
夏飞抬头，从后视镜对上纪晚游的目光，很认真很认真。
他赶紧改口：“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这次……同学就行。”
“嗯，”纪晚游顺着他，“都听你的。”
夏飞便把视线转向窗外。
这会天还亮着，谈话间已经不知不觉进了草原，他坐的位置恰好能看见金橘色的日落，沿着辽阔旷野和廖远天边越铺越浓。
过了一会，夏飞指着右前方的位置，对纪晚游说：“快看那边！行走的羊肉串！”
他的语气过于亢奋，纪晚游和司机都疑惑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是大片的羊群。
司机不禁笑出声来：“小伙子看着不爱说笑，其实还挺幽默。”
他说话时发音很奇怪，重音总在让人意想不到的点上，夏飞有点想笑。
倒是纪晚游拍了拍他：“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没饿，”夏飞说，“我就是看他们白白胖胖的，很香的样子。”
“哦，”纪晚游从后座伸手捏了捏他柔软的头发，“爷爷家也有，羊肉串的话，我给你做。”
“你会吗？”夏飞按住纪晚游的手，冰凉指尖探进对方温热掌心，又忽然恍然大悟，“哦对，你平常做饭很好吃，那烤串应该也不差。”
夏飞难得夸他，纪晚游便满足地露出两颗虎牙，眼睛也微微眯起。
笑起来真的很像狐狸，夏飞心想。
“这个季节吃烧烤正合适，”司机也插话了，“白天天气好，出去跑跑草原，打两只兔子什么的，从往西十里地还有个泊子，去那可以钓几条鱼来，到时候一起烤，老香了。”
夏飞听得两眼放光：“这么好玩！”
“当然了，”草原上路很直，除了他们也没有别的车，司机便单手握着方向盘，很松弛地来来回回打量了夏飞，“小伙子看着不像本地人，是来内蒙旅游的？”
夏飞：“我……转学到这边的。”
见夏飞愿意说话，司机的兴致也上来了，继续攀谈起来：“从哪转的啊？看你这白白净净的，一看就大城市养出来的孩子吧。”
夏飞刚想谦虚，转念一想自己的城市再谦虚倒显得凡尔赛了，便直言道：“北京。”
话音未落，司机就笑了：“资源那么好，想不开来我们这小地方干嘛？”
“这……”夏飞想了想，找了个还算合适的理由，“这的高考分数线低。”
这话骗骗白东旭和纪晚游就算了，但司机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不好糊弄：“这边教育资源也不行，而且报北京的分数线也不低，你在北京有户口的话，随便考考不就能报个家门口的重点，到时候大把资源等着你，何必来这呢，对吧。”
夏飞哑口无言。
他看向后视镜，发现纪晚游也在看他，目光里尽是不解。
他下意识握紧了纪晚游的手。
温度传递让他的手不那么冷，便悄悄挠了挠对方的掌心。
因为车上还有司机，纪晚游只好稍稍用力攥住他的手，无奈道：“别闹。”
*
纪晚游爷爷家的草场很偏，到地方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两人下车后，车子拐了个弯便走了，少了车灯的光线，夏飞什么也看不见，只好打开手机手电筒，结果刚亮起来，身边就传来大狗低沉凶狠的咆哮。
夏飞吓了一跳，连带着手机也掉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有野狗！他要被吃掉了！
最关键是，他有夜盲症，想跑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完全不知所措之际，纪晚游很淡定地把他护在身后：“没事，别怕，这是爷爷养的狗，他不认识你才乱叫的。”
说完，见狗还在又叫又跳，便很有气势地吼了声：“老实点！”
似乎是听到熟悉的声音，大狗靠近纪晚游，检察官似的闻了闻，这才确认了来者的身份，开始摇着尾巴蹭来蹭去。
纪晚游捡起手机给夏飞。
光照亮了暗夜里的一隅，夏飞看着眼前的黑黄毛土狗，立起来居然能到他肩膀的位置。
大狗绕着纪晚游蹭了几圈，便围在夏飞脚边不停地闻，粗重的喘气声听起来憨憨的。
夏飞也平复了情绪，想到自己刚才那怂样，总觉得面子挂不住，眼看着纪晚游就要调侃他，他便先发制人：“你刚才好凶。”
纪晚游：“？”
他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凶？”
“就是刚才训狗的时候，”夏飞故意作出一脸嫌弃的样子说，“比狗还凶。”
纪晚游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蹲下来摸了摸大狗：“苍蝇，我刚才凶吗？”
夏飞直接石化在原地：“你……叫它什么？”
纪晚游：“苍蝇啊。”
话音未落，被叫名字的大狗已经欢欣地把爪子伸出来，搭在纪晚游手上，用喉咙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夏飞又想笑又觉得无语的：“狗子要是知道这名字什么意思，绝对要告你。”
纪晚游说：“不会的，它自己选的。”
夏飞瞳孔地震：“什么？”
狗还能自己选名字？他才不信纪晚游的鬼话。
纪晚游只好解释：“这狗刚被爷爷带回来时候才几个月，到我小腿那么高，爷爷让我给它取名字。那时候我就喜欢草原上的雄鹰，所以给它取名叫苍鹰。”
但每次纪晚游叫它“苍鹰”，它都不理人，直到纪晚游泄气地吼了一声“苍鹰！”，由于气声较多，听起来就像“苍蝇”，但这傻狗就听进去了，每次纪晚游叫它苍蝇，它都摇着尾巴过来蹭纪晚游的腿。
夏飞听到这么离谱的往事，早就笑得前仰后合，他看着狗子清澈的眼神，边笑边试着叫了声：“苍蝇？”
大狗“呜”了一声，欢快地向他扑过来，两只硕大的狗爪搭上他的肩头，夏飞猝不及防，直接被扑倒在柔软草地上。
鼻腔涌入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夏飞下意识伸手去推大狗：“起开，臭苍蝇。”
“就是，起开，”纪晚游也跟着上手，毫不客气地把狗子扒拉开，说了一句，“我都没这待遇，你咋还上来了呢。”
夏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站起来就不留情面地给了纪晚游一脚：“欠揍是不是？”
纪晚游沾着一身草屑站起来，捋顺夏飞炸毛的头发，强忍着笑放缓语气：“好啦不闹了，快走吧，到爷爷家还能吃口热乎的。”
夏飞这才想起要去纪晚游的爷爷家。
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但太远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便问：“爷爷家在哪？”
纪晚游大致算了算：“嗯……停车的地方是离房子最近的，直线走两公里就到了。”
两、公、里。
这是人话吗？夏飞走一公里都觉得累。
纪晚游自然知道他走不动，毕竟之前送夏飞上学放学，不到一公里的路都是靠打车。
他打开铁丝和木桩做的围栏门，招呼夏飞和狗子进来，然后说：“没事，我背你走。”
“不要。”夏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晚上的草原风很大，风灌进衣服里，冷的人直发抖。
五分钟后，夏飞拽了拽纪晚游的衣角：“你愿意做我的腿吗？”
纪晚游便把外套披他身上，然后背着他继续走。
狗子乐此不疲地跟在两人身边，时远时近。
星光垂落旷野，夜色渲染四周。
夏飞关了手电筒，抬头去看夜空。
“感觉月亮离我好近。”
纪晚游很意外：“你能看见月亮。”
一句话破坏了所有氛围，夏飞不轻不重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我只是夜盲，又不是瞎了。”
他甚至能看到天上若隐若现的星星。
原来只要足够明亮，在黯淡的环境下，他也能窥见夜空。
他突发奇想：“纪晚游，你说夜盲的人会喜欢极光吗？”
纪晚游反问他：“你喜欢吗？”
“我没看过。”
“那我们以后去看。”
以后吗？
夏飞对以后的想法很少很少。
恰好有直烈的冷风迎面灌进来，他把纪晚游的外套盖过头顶，整个人都缩进去。
*
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不远处有房子和灯火，夏飞从纪晚游身上跳下来，依稀看到灯火前面站着个身姿挺拔的人。
距离太远只能看到黑色剪影，夏飞问道：“那就是你爷爷吗？”
纪晚游点点头：“嗯，很有精气神一老头，做菜比我好吃，我就和他学的。”
“哦——”夏飞的视线又落在中规中矩的砖瓦房，显然有些失落，“没有蒙古包啊。”
课本上都说内蒙人住蒙古包的。
纪晚游无奈：“我们是内蒙古人，又不是内蒙的古人。过去游牧民族为了适应多变的气候，需要不断迁移，蒙古包的设计便于搭建和拆卸，能帮助他们快速安家和撤离。很显然，现在他们不需要过四处奔走的生活了，就搭了砖瓦房，安了家。”
“这样啊。”话是这么说，但夏飞还是有些失落。
纪晚游看出他的情绪，便说：“你想住蒙古包？我倒是可以试着给你搭一个。”
夏飞眼睛立刻亮起来：“你会吗？”
纪晚游如实回答：“我可以现学。”
权衡利弊后，夏飞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吧。”
他怕纪晚游搭得不结实，草原上的风又这么大，晚上睡着睡着屋顶就没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