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在紫霄宫打工的日子》Cithyai

11、第十一章

　　　　男人眉目如画，虽然淡漠，却不显得平淡，反倒透着一股清冷美感，月光之下，可以说是肌肤如雪，长身玉立。雀津觉得他长得真是好看，却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样的好看。
　　她藏在袖子中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衣袖的布料。明明是很柔滑的料子，她却觉得粗糙了一些。
　　“道友？”男人又喊了一声。
　　雀津点点头：“哦哦，我下来。”
　　说着跳下了树枝，落了地，站在男人面前，才发现自己小豆丁一个，只到人家腰那么高，羞赧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抬起头来看向男人，问道：“道友方才提及，听说了我的事迹，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个小小麻雀，占了个小山头，有什么事迹？
　　男人撩起衣袍，席地而坐，说了起来：“前些日子龙凤麒麟大战，听闻符禺山有位雀仙庇护生灵无数，为诸多洪荒生灵抵挡洪水狂灾，难道不是道友？”
　　雀津一听，小脸立刻红了起来，坐在男人不远处，支着下巴：“哪有，我只是……只是尽力去做而已。”
　　她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做得有多好，反而为此困扰极了。
　　既然遇见一位看起来很有见识、有本事的道友，她便也倾诉了起来：“我原先过得懵懵懂懂，近些时候才开始去想世间的道理，实在是不明白。洪荒既生出这么多生灵，为何要叫他们过得如此艰难？为何要分出强弱高低？为何强者就可以凭心意随意践踏弱者？为何弱者想要变强这么难？”
　　这些问题困扰了她许久。原先每日为生计口粮奔波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些。如今不仅不需要劳累，还有许多空闲，她就不免脑子里想东想西。
　　睚眦和她说，修炼就是修道，灵力只是外物，道心才是根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而道是不分高低的。她空有灵力，没有道，现在如何努力修炼意义都不大。她必须要找到自己的道，才能有可能更进一步。
　　只是道虚无缥缈，不比触手可及的灵力，雀津思索了许久，都没有个头绪。
　　男人看着她垂眸叹气的小模样，突然笑了。
　　“这些答案都需要你自己去找，我告诉了你，那也是没有用的。洪荒很大，总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他伸出手去，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露出石头下面的蚁穴，几只探出头来的蚂蚁见藏身的石头被拿走了，赶紧钻进洞里去。男人看了一会儿蚂蚁，又将石头放回了原位。
　　“你看，我拿走了石头，蚂蚁们只好躲起来，不能把我怎么样。这是不是一种恃强凌弱呢？”男人说道，“强弱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强，也没有绝对的弱。”
　　雀津把这两句话在心里又想了两遭，感觉有什么东西慢慢明了了起来。
　　“谢谢道友指点！”她笑着站起身来拱手。
　　男人点头：“不算指点，随便聊聊。”
　　他可不想让这个小麻雀再欠自己更多的因果了。因果越多，对他来说就越不好，他不应该与洪荒上的生灵有什么牵扯。
　　二人聊完，男人离开了，雀津回到洞府里，见葱聋正在修炼，便没有打扰他，自己回了常躺着的那堆稻草上，开始打坐调息。
　　而灵泉中，银色的小鱼探出了头，看向雀津的方向。
　　“雀津。”他喊道，“你带我回龙族族地一趟。”
　　父亲已死，他再不能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之前那场大战他并未亲眼见到，倒是听葱聋和雀津说起大战中除了祖龙元凤和始麒麟，不少族中子弟也参与了，不知道现在龙族还剩多少人。他一向是龙族里排得上前三的人物，自觉龙族是他的一份责任，如今不回去看一眼，心中实在是放不下。
　　现在的他没有之前那种桀骜，只让人觉得安静了许多。
　　雀津同情他失去了父亲，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她带上了睚眦，将葱聋留在符禺山，按照睚眦的指引往龙族族地而去。
　　虽然祖龙属水，但他的后代并非都是水系的神兽。人家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祖龙生孩子从来不挑孩子的母亲，因此他的后代族人什么样的都有。就说睚眦，他的原形是豹首龙身，并非完全的龙，但也属龙族之列。
　　于是他们的族地虽然说起是在东海，却还圈着海岸线外很大一块地。这些地包括两个河口、三条山脉和一个大湖泊。这叫只拥有一个小山头的雀津看了都忍不住心生羡慕了起来。
　　然而这么一大片肥沃之地，自雀津踏入后，竟没见到一个龙族之人的影子。
　　睚眦沉默着，躺在雀津的手掌心里，看雀津把每个山头、每条小河都翻遍了，还是没能找到一个人。
　　雀津觉得龙族曾经那么繁盛过，就算是参加大战，也不至于全族所有人都上了战场，总该有些老弱妇孺留下的。而睚眦想得比她就多多了，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如果青壮和最强的人死在了战场上，剩下的龙族还能去哪里呢？
　　要么四散躲起来了，要么就被趁乱来捡便宜的人给……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陆地上的族地找完了，睚眦的心也基本凉了。
　　还剩海里没找，雀津想下去看看，但睚眦喊住了她。
　　“要不别去了。”他说道，“我们回去吧。”
　　不下去，还能抱有一线希望，下去了如果还什么都找不到，那就只剩下绝望了。
　　这是睚眦自己的决定，雀津只是一个帮他执行的人，自然听他的。两个人回去的路上比来时还要沉默，几乎是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等到了符禺山，从空间里出来的睚眦才开口：“这次大战，洪荒死伤无数，遍地荒芜，龙族有一份孽债。可能因为我肉身已灭，不能完全算作龙族之人，所以孽债没算在我头上。但方才在东海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龙族的气运已经完全消失了。”
　　所以再找下去也没有意义了，龙族没有气运，哪怕有些小龙活了下来，也再也不会有今天的龙族了。他不去寻，让他们自己在夹缝中活下去，才是为他们好。
　　曾经的睚眦是龙族里战斗力最强的几个人之一，是祖龙的儿子，洪荒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可现在的他蔫蔫地在灵泉里飘着，整条鱼没精打采的，活像一条咸鱼，一点也没有了龙族战神的风范。
　　他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每天都沉默着，只是非常努力地在修炼。只是这条鱼的身体真的是非常纯种的小银鱼，哪怕他有强大的神魂，修炼起来也是费劲极了。
　　他被元凤打死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神魂好容易逃出去了，竟然钻进了一条鱼的身体里。
　　巧的是这鱼的身体跟他还挺契合，而他也找不到其他这么契合的身体了，只好这么用着。
　　雀津猜这次的龙凤大战给了他不少打击，他才这么急切地修炼。大概每个人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都会前所未有地渴望变强吧？别说睚眦，她自己也是这样，只可惜她的修为底子太虚，不管怎么修炼，修为都纹丝不动，大概正如睚眦所说，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道，也就没有道心，自然无法再进一步。
　　日子久了，她也觉得挺无聊。
　　她不由得想起上次，那个人挺好的道友对她说的话。他说“洪荒很大，总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现在想起这话的意思，应该是在劝她出门去，多看看洪荒，也许能找到答案。
　　这件事让她很是纠结了些时候。
　　上次那个在青丘附近莫名其妙抓了她，又仿佛随手拈死一只蚂蚁般将她重伤的人，她至今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做这种事情的目的。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害怕到颤栗。
　　她是喜欢出去的，只不过还是有点害怕。
　　这件事睚眦完全不知道，听她说起烦恼，十分不解，她便把上次的事情说给睚眦听了。睚眦听完，还是有点茫然。
　　毕竟雀津是金仙境界，放在整个洪荒不算最顶尖的，也很够看了。听雀津的描述，那人抓雀津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这等实力，只怕他父亲也没有。他怎么不知道洪荒上还有这样的大能？
　　怎么想他都想不出哪个人能做到这点，但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严厉地表示：“一定是你既不会用法术，又没有法宝傍身，才让人随便欺负了！你还不去练法术！”
　　雀津垂头丧脑出门练法术了。
　　天啊，这个家里谁才是老大！还有没有天理！
　　睚眦在龙族的时候就是个对小辈很严厉的人，看不得小孩这么懈怠。雀津在他眼里，跟个小辈也没什么差别了，都是没正经修炼过几天的小孩，一天天的就知道憨吃憨玩！
　　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龙族，每日修炼之余就是操练雀津，一身劲儿都使在了她身上。
　　但他确实教的好，雀津跟着他把基础打得很是扎实，一些过去不知道的洪荒小常识也都补上了。
　　练成这样，睚眦就觉得，可以把孩子放出去遛遛了。
　　雀津心里还是虚，虽然带着睚眦能让她心里有一点点底，可现在的睚眦还是小银鱼，又不能帮她打架。
　　睚眦才不管她这些小心思，直接下达命令。
　　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