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我爱你》荷畔独语

4、三

　　亚瑟·科克兰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长着胡茬的下巴。大英帝国立刻很没有大国风度的尖叫起来。
　　被吵醒的弗朗西斯打了个呵欠，顺便捂住像女人一样叫唤的亚瑟的嘴。“拜托亚瑟，你看到哥哥我很激动可以理解，但不必要这么过激的表达方式，你也不想让路德维希听到了打扰我们的两人世界吧？”
　　亚瑟立刻在他的掌心咬了一口。“红酒胡子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喂这句台词是我的！”弗朗西斯站起来，亚瑟才发现这家伙好在穿了睡裤。“好好看看，这里是巴黎，巴黎，哥哥我的首都！”
　　的确，无论是自己的宅子还是温莎或者唐宁街好像都没有这种KING SIDES的大床……“那么我怎么会在巴黎？”“这怎么能问哥哥我呢？我还以为是小亚瑟哭着喊着钻进箱子来和我幽会的呢，难道小亚瑟你就这么绝情么？”
　　没有心情听对方胡扯，亚瑟低下头，胡乱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窗外的夜色像是英吉利海峡的暗潮泻入，静静地没顶两个人间的沉默。
　　“伦敦怎么样了？”沉默被扯断，语调如同终年不变的洋流划过。“如果广播没错的话，还是你来之前的样子。”继续沉默。亚瑟·科克兰不是个孩子，自然也不会孩子气的吵着要回家之类的——尽管家还在。把脸颊埋入掌心，温暖的触觉抵不过黑暗。弗朗西斯站在他面前，看着这个举动。对方黄色细硬的短发像极了英国短毛猫。
　　“亚瑟。”
　　他抬起头，站在面前的男人是少有的沉稳语调，微笑冷如夜色。“既然你被送来了，那就说明，无论是你的上司还是戴高乐先生都认为巴黎是你现在应该待的地方。在这种时期，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花时间伤感，毕竟路德维希和吉尔伯特就在我们周围。”

　　亚瑟抬起头，直视对方的蓝眼睛，直视重重笑意，或者直视这些之后的东西。终于张开嘴。
　　“弗朗西斯，如果你没有不抵抗，此时此刻路德维希就不可能在你我周围，吉尔伯特也不可能腾出手去狂轰滥炸英伦三岛……”
　　“亚瑟。”弗朗西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在说，哥哥我是自作自受。”

　　巴黎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城市，即使是街道上堆满了党卫队员也是一样。
　　可是亚瑟坐在桌边，阳光离他很远，能够看到巴黎美景的窗口也离他很远。好在异邦人并非游客，也不是出于自愿来这里，因而自然没有观赏的心情。为了避开盖世太保的眼线，他的活动范围被设定成狭隘的区间，就像是被项圈拴在桌角的猫。
　　弗朗西斯把早餐端了进来。当然，没有司康饼。谁也没有说话，两人开始默默的咀嚼。为了防止弗朗西斯和外界过多接触，房子里的佣人都被路德维希以各式各样的理由调走了。不过亲自下厨的主人并非只会蜗牛一种菜色。亚瑟张张嘴本来想说“这个还是我做的好吃”，然而不知为什么没有说成。
　　沉默浮在阳光里飞舞，看得见尘埃划过空气留下细微的痕迹。

　　他们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