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我爱你》荷畔独语

2、一

　　那是1940年的十月，吉尔伯特和路德维希兄弟挑起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过了一年，巴黎被吉尔伯特占领已经四个月，而英德的空战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对于弗朗西斯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他的纪年法是按照百年的。然而不得不说，这一个月对弗朗西斯来说，不同于几百年里的任何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他人生第一次被人软禁在家，也罕见的接到了亚瑟骂他懦夫的电报。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拧开电台，小心的调整着波段。收听自由法国几乎是每个还保有爱国之心的法国人每天的必修课，尽管这冒着被纳粹的盖世太保们送进集中营的危险。戴高乐将军的声音准确的出现在了收音机里，尽管有些模糊。——弗朗西斯打心眼里不喜欢自己现在的上司，如果不是他的话，巴黎不可能让吉尔伯特不费一兵一卒的进来，他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万夫所指的境地。
　　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弗朗西斯迅速回头看了看钟，按理说现在并没有到路德维希巡逻的时间。他拧灭了收音机，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两个大胡子的健壮男人，手里面抬着一个大箱子。弗朗西斯站在门口，一时没有办法判断发生了什么。
　　“先生，您定做今冬礼服衣服到了。”其中一个男人操着语调奇怪的法语说。弗朗西斯觉得这语调耳熟，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的口音。两个男人不由分说，挤开了弗朗西斯，把箱子抬进屋。
　　“喂喂你们这样也太失礼了吧？我可没有定做什么礼服啊！喂！”弗朗西斯对大胡子的健壮男人没有什么兴趣，可惜那两个男人完全无视他的抗议，把箱子放进客厅，转身就走了。
　　“嗳，不会是炸弹吧？那两个男人难道是吉尔伯特派来的？”弗朗西斯想了一会——如果是日耳曼腔的法语的话，他天天听自然不可能忘记。最终他试探着用脚尖挑开了箱子盖。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件蓝色的长衣，和自己平时穿的一模一样，弗朗西斯把它提起来，试了试手感，比自己平时穿的相去甚远。“哥哥我怎么会穿这种衣服嘛！”弗朗西斯把它丢到地上，借着审视箱子。
　　手上有不正确的触感。
　　弗朗西斯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染上了血，新鲜而散发着甜腻的气息。他皱起了眉，从地摊上捡起那件衣服——因为是蓝色，所以不仔细看的话不可能发现袖口上沾满了血。
　　错误的口音，长着大胡子的男人，从来没有订过的礼服，还有血？
　　弗朗西斯并不是笨蛋，他立刻把箱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衣服都扔了出来，终于看到躺在箱底睡着的缩成一团的亚瑟。

　　“喂，你怎么会在这里？”弗朗西斯伸手推推沉睡的年轻人，然而对方毫无知觉。弗朗西斯感到不同寻常的热度。
　　弗朗西斯这才有机会仔细审视被当成礼服送来的大英帝国。对方平素整洁的军服已经被血染成深棕色，金色的头发上粘着血污，脸颊因为不正常的高热而潮红。“亚瑟？”弗朗西斯小心的凑近，对方毫无知觉。与其说是睡着了不如昏过去更恰当吧……弗朗西斯伸手准备把亚瑟从箱子弄出来。
　　钟适时的敲了三下。弗朗西斯猛的抬起头。路德维希要来巡逻了——德意志人生性刻板，路德维希是个典型。弗朗西斯从地上捡起衣服，一件一件叠好小心的堆在亚瑟的身上，阖上箱盖。然而他想了想，最终把所有的血衣都拿了出来，铺上自己所有最好的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