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晚风迟》小北有只猫

1、第 1 章

　　公交行驶在有些坑洼的水泥地上，窗外的景色一路驰骋。林岁坐在公交中排靠窗的位置，看着拥挤充满汗味的车厢，发出一道轻声的感慨：“还是这熟悉的感觉。”一边说着一边将头抵在车窗玻璃上。“让人想死。”
　　当然这句话并未恶意，哪怕外面的城市发展的再快，科技再发达。好像也未曾影响过这个宁静偏远的县城。
　　公交车还是破旧又沧桑的模样，林岁甚至还能看见看见前排座位上那早已泛黄的布印着的妇科广告。
　　林岁的老家并没有住在县城，而是在这县城周边的村落里。回家的路途没办法坐高铁，只能选择长途火车到县城，再转乘县城的公交到村口。公交的路程是固定的，但沿途并没有站台。到哪个村口高声喊一声，“这里有人下”司机就会踩一脚刹车。
　　想到这林岁忽然有些后悔，其实林岁爷爷有一辆小三轮往些年她都是提前和爷爷说好抵达时间，便能在火车站出口看见那个点着烟等她的小老头。
　　两年未归她想给家中老人一个惊喜，故此谁也没说。想到这她撑起身子，开始认真的看着窗外生怕错过那个熟悉的路口。
　　“师傅前面停一下。”车厢嘈杂好在林岁声音不算太小，车如约停在了村口穿过拥挤的人群。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她不由松了口气。
　　“师傅我麻烦帮我拿一下行李。”林岁的行李并不少毕竟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会待多久，拿了两个超大行李箱才堪堪将行李塞完。拿到行李，林岁看着前方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路又有些泄气，她叹了口气才走向回家的路。
　　已经下午三点，路边的房子大多都是大门紧闭的状态。现在正值六月天气正好午间尚有微风吹过，想来大部分人都已经到地里务农了。

　　好不容易走到老家附近，能看见自家房子的缩影，林岁扯出一抹微笑。
　　走到家门口林岁才发现自己的大门也是紧闭的，这倒也不意外。林岁将行李放在家门口，就开始在村里转悠想打听自家爷奶的去向。
　　林岁的老家坐落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地方，每天清晨推开窗就能看见满目的大树田野。
　　房屋后的大山上还立着几个大字“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对于两年未归家的林岁来说，这无疑是视觉以及精神上的无穷享受。但林岁的私心却无法轻易磨灭当初为了走出这里她付出了多少。
　　“哟，张奶奶今天没出门啊？”在林岁还在胡思乱想间她看着旁边的邻居把门打开露出那张熟悉又慈祥的脸。
　　被林岁称为张奶奶的人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林岁走近以后她才瞧出：“是岁岁啊，好久没看见你咯。”谈话间她已经拉着林岁的手亲昵的抚摸着。“张奶奶记性不好，认不得你了。”
　　林岁笑的牙不见眼：“张奶奶想我没，好久没看见你了，我可想你了。”
　　“想，想，想。就想着我家岁妹子什么回来吃张奶奶的果子。”张奶奶拉着林岁进屋。
　　“你爷奶不在家吧，快来张奶奶家喝口水，吃饭没嘚？”林岁跟着张奶奶的步子进屋，应道：“吃了，刚到家门口爷奶没在。”
　　张奶奶让林岁坐在屋内的小矮凳上，从桌上拿起老式水壶给林岁倒水。林岁见状正要起身来接却又被张奶奶喊住：“走了这么远不累噻，和张奶奶可别见外。”
　　闻言林岁又坐了下来。
　　“你爷奶去穆家村帮忙做活去了，你看看这这个村子好多人都去。好像是说每天给两百块一个人，就是套套袋子也不累，还包吃嘞。”
　　张奶奶将水递给林岁又道：“要不是我年龄大了人家不要，我也去。”
　　“这是村里开了个厂子？”林岁问。
　　“没嘞，是穆家村一个小伙子自己种了不老少的葡萄，批发出售今年是第三年。”张奶奶笑眯眯的看着林岁。
　　“这能有生意吗？”林岁喝了口水有些疑惑：“每年成本都不少。”
　　“那不晓得，多少能赚点。那小伙子不错是个勤快人。”张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打量林岁。又问：“岁岁也27了，要考虑结婚了。”
　　林岁：……
　　果然和长辈聊天，聊着聊着就能聊到相亲结婚……
　　林岁将水杯放下，抱着张奶奶的手撒娇道：“我可不想结婚，要是结婚了就更难得回来一回了，我可舍不得张奶奶。”
　　张奶奶闻言先是笑后摸了摸林岁的头：“好好好，张奶奶巴不得岁岁多陪张奶奶几年。”
　　“我们岁岁是有大出息的人，慢慢找。”
　　正当林岁和张奶奶聊天时门口传来了一句喊声：“岁岁，岁岁。”
　　“张姐，林岁是在你这不。”
　　林岁和张奶奶对视一眼，纷纷笑开。
　　林岁往门口走着，嘴上还不忘回应：“爷爷，你现在就回来了？张奶奶刚刚还说你在穆家村做事。”
　　林岁推开大门，不待爷爷回应就先抱住了他。林爷爷笑着往后退：“身上脏。”
　　“穆家村有人和我说看见你了，我就请了假回来。你又没家里的钥匙，怕你没地方吃饭。”
　　这句话刚说出口跟着后面的张奶奶就先不乐意了：“有我在还能让岁岁饿着不成。”
　　林爷爷急忙摆手：“可不能麻烦你。”
　　“什么麻烦不麻烦，我就喜欢我们家岁岁。”
　　林岁听着这些话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心情是好久没有过的放松愉悦。
　　她站在一旁看着两个老人互相争执着今晚在哪里吃饭，之前那飘无定所的心好像忽然就落定了。
　　在大城市好像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都需要付费，而今天再一次呼吸到了免费的空气，是青山绿草，是果香是炊烟燃起的味道。当然，必不可免的还有张奶奶家院子里散养鸡的鸡屎味……
　　这些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来了，回归到久违的自由里。最后这场斗争的结局当然还是林爷爷获胜了，因为他常年和林奶奶争斗练就了一身独门绝技，说不过咱就闭嘴，但咱就是不让步。
　　林岁牵着林爷爷的手往隔壁走去，还不忘和张奶奶摆手道别：“张奶奶晚上到我家来吃饭，我亲自下厨。”